拜一位大魔导师为师,那是许多魔法师一生求都求不到的机缘,霍恩离开龙岛时太仓促,只带了几本紧要的魔法书,其中还有一本被浸坏了,剩下的几本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水火不侵才保存下来。
魔法世界异常的博大,需要大量涉猎魔法书籍才有可能大成的,能跟梅尔德林这个大魔导师学习魔法,正好可以弥补这个不足。
梅尔德林道:“我可以教你精神力的修炼方法,至于龙语魔法,我会让老教皇教你。”
霍恩最需要提升的便是精神力,至于黑斯廷斯的龙语魔法他已经学了不少,暂时是够用的,魔法到了顶尖,道理都是大同小异的,即使梅尔德林修的是霜巨人魔法,也是可以教的,请老教皇教,那是保守的说法。
霍恩没有丝毫矫情,当即用酒馆老板送的朗姆酒敬梅尔德林,算是拜师。
梅尔德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我从不饮酒。”
霍恩错愕一下,道:“那我去换成茶点。”
梅尔德林示意不必了,道:“在严谨的魔法世界里,一个小小的错误,就有可能造成魔法的失败。所以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以后,你最好戒酒。”酒色不分家,说到这里,梅尔德林又道:“当然,如果你能把色也戒掉,我会很高兴。”
霍恩讪讪不语。
梅尔德林嘲弄似得笑了一下,道:“人年轻的时候都有火气,酒色之戒,你可以不遵守。但是你必须忘记仇恨,一颗被仇恨充斥着的大脑,是不适合施展魔法的。”
霍恩恨声道:“就算不学魔法,我母亲的仇,我也一定要报!”
梅尔德林道:“那样的话,你的精神力进步将会非常缓慢。”
霍恩听得不明白,道:“这跟精神力修炼有什么关系?”
梅尔德林道:“精神力的修炼,主要分作游历和冥想两种方式,依靠岁月和人生经历来修身养性,从而提升灵魂的力量。对于精神力的修炼,其实整个奥丁牧区以及你们莱茵,都处于一种蒙昧的状态。”
霍恩惊讶道:“难道精神力还能和身体一样去修炼吗?”
梅尔德林道:“在你们莱茵航海贸易兴盛之前,只有龙岛的海船过去歌特的那边,在歌特以东的遥远地带,还有着强大的君士坦丁帝国,那里的人信仰一个叫“耶稣基督”的神,他们排斥奥丁信仰,如同奥丁教廷称你们大海女神信仰为异端学说一般。我游历大陆时,在君士坦丁的山崖修道院,学习了他们精神力修炼的方法。可惜语言不通,所学不多。”
关于君士坦丁以及修道院,霍恩是隐约知道一些的,比如艾伦的妈妈就来自于那些山崖修道院。
梅尔德林道:“在那里,基督教会只承认光明魔法,称为神术,抑制自然魔法,憎恶黑魔法。每年都会有异端裁决和女巫扫荡,但是那里的魔法发展比我们要全面。我曾在一个山崖修道院学了三年,他们有许多提升精神力的方法,但是总纲归纳起来,也就是不悲不喜。”
霍恩道:“就这么简单?”
“大喜伤神,大悲伤神,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一辈子的事情。”梅尔德林道:“要想宠辱不惊去留无意,非大智慧不可能做到。一个人真正做到了不悲不喜,那么隔圣人也就不远了。”
霍恩立时明白自己肤浅了,而且对梅尔德林的印象也大为改观,心想这个曾经惹得天怒人怨的黑魔法师,其实并不邪恶……
但是为了修炼魔法,就忘记母亲的仇?
霍恩依旧不能接受。
对于霍恩的忤逆,梅尔德林反而笑了,道:“既然你拒绝了修身养性的圣人之道,那么,我就教你杀生夺魂的魔王之法。”
霍恩听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问道:“那是什么修炼方法?”
梅尔德林道:“杀活人抽生魂,吞噬灵魂。”
霍恩突然用一种打量恶魔的眼神,看着这个在他眼中,一度成为慈祥、仁爱、正义的巫婆,他这才想起,这位历史上曾经惹得天怒人怨的女巫,本质上是一个修炼血灵的邪恶黑魔法师!
杀活人抽生魂,吞噬灵魂,使用如此邪恶的黑魔法,这也是她当年惹得天怒人怨,连皇室都被迫将他逐出皇室的原因。
霍恩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道:“亡灵黑魔法?”
历史上,亡灵法师之所以臭名昭著,便是因为他们杀活人抽生魂,因为普通人的精神远远比不上魔法师,所以想成就一位大亡灵法师,只怕要杀成千上万的人,有些急功近利的亡灵法师常常屠戮整个村庄或者城镇来修炼。
本质上讲,亡灵法师只不过是以生命物体的骨头和血肉做为魔法的消耗,或者和自然元素法师操纵元素一样召唤亡灵,虽然恶心了一些,但并不邪恶,大陆之所以如此憎恶亡灵法师,除了他们的诡异和阴暗之外,便是因为他们抽人灵魂。
对于这种抽人生魂的亡灵法师,大家都憎恶得称之为死灵法师,霍恩对这并不清楚。
梅尔德林道:“不是亡灵魔法,这仅仅只是精神力的吞噬,就好比你们莱茵,吞噬了莱茵同盟里的十几个小国家,从而崛起成如今的庞大的莱茵王国。”
“老师,这种方法太恶毒了!”
霍恩想到自己很敬重的人,原来有着如此邪恶的一面,或多或少让他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梅尔德林淡淡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被我抽了灵魂的人,都是教廷当时的教宗陛下亲自送给我的。这些人中,有死刑犯,有异端,有黑巫师,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都是已经判了死刑的人。”
霍恩一怔,但还是摇头道:“就算是该死,也不应该抽人灵魂。每个人死后堕入轮回,总有新生的机会。”
他不自觉得想到了母亲的灵龛,灵龛是人死后在世间唯一的留恋,或者说是在残留在这个世界的一只眼睛,轮回之后还有可能在这个地方的某个生命中新生,但是灵龛毁了,那么灵魂也就会迷失在轮回之中,失去自我。
梅尔德林自视甚高,不屑于和一个后辈晚生争辩,便不再提这事。原本她打算在这里多住几天好教魔法,但是这件事情扫兴了之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心思,第二天便命令霍恩赶路。
霍恩执意不肯学习杀生夺魂这种损人利已丧尽天良的魔王之法,但是却还是想跟着梅尔德林寻找奥蕾斯汀,也乐得赶路。
再往北走,就是莱茵的北疆了——落日大荒原。
落日大荒原是莱茵与罗兰之间,横向数千里的蛮荒之地,落日大荒原的中西部是雪鹿高原,地接着阿喀萨斯大雪山脉,雅格布尼亚江从雪鹿高原的雪山发源,一路向东流入爱琴海。
因为落日大荒原并不合适人居住,所以这里的主权一直存在争议,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政权真正主宰这里,这里如果说有主宰的话,那便是各种土著和被大陆不容的罪恶之人。
历史上,这里曾经属于罗兰帝国,曾经罗兰的贵族圈子里有一个观念,哪个贵族的领地被封到落日大荒原边上,那么这个倒霉蛋多半是不受皇帝待见。随着后来的战事频繁,落日大荒原上本来就很少的居民大举北迁,这里的政权也就名存实亡了。
以落日大荒原为界,北为罗兰,南为莱茵。
因为千年不化的雪山的折射,这里很长时间都会因为折射而形成一种落日般的景象,所以在落日大荒原上,给人的感觉总是落日。
因为这种特殊的景象,这片土地被称为是神灵赐福之地,也有黑魔法师说是众神陨落后的黄昏。
这里因为气候已经偏冷,又被称为“狮子不至之地”。
这句话在以狮子为图腾的莱茵人中并不受欢迎,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莱茵雄狮盘踞南方,北征了一次又一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能真正打过落日大荒原。
每年,从西北方来的寒风,会让落日大荒原的人禁足在家三个月之久,就像现在,很多地方已经被积雪厚厚得覆盖。在夏季,东南方向吹来的咸湿海风,又给这个地方带来了最少两个月的阴雨,整个大荒原会显得泥泞不堪,不论是斯文雅致的罗兰人,还是豪迈不羁的莱茵人,都不太喜欢在这个地方居住。
不仅仅是因为气候,最主要的是,这里普通人很难生存下去。
落日大荒原上,中西部是高原地带,往往是终年不化的积雪,而大荒原的东、南部,却多是沼泽、戈壁、森林、贫瘠的草原,而且有各种魔兽、妖兽以及暗夜种族出没,有的厉害的还有自己的领地,成百上千的大小土著,连小哈雅人在这里都很多,只不过在很大程度上都充当了食物链的底层。
其次,这里除开魔法师、神射手、佣兵武士,流浪剑客、赏金猎人、猎魔人等本领高超的正经职业者,剩下的也就只可能是一些被莱茵和罗兰遗忘和放逐的家伙,比如大陆各国悬赏的通缉犯,专门打劫过往商客的流窜犯、小偷、盗贼和盗贼团,甚至还有一些连小偷都不耻的强奸犯,当然也有一些做诸如人口买卖等黑市生意的佣兵团。
总的来讲,要么是强人要么是恶人。
在这个没名没姓的战乱年头,群魔乱舞,没点实力最好别出现在这里,有别的地方去也最好别出现在这里。
除了大陆的一些有极大名声的商队和佣兵团以外,普通人想过卡哨都得脱一层皮,但是这一切都难不倒魔法师,霍恩和梅尔德林神不知鬼不觉得进入了落日大荒原。
进入落日大荒原,一只脚就已经踏进了罗兰的领土。
这一天,霍恩和梅尔德林来到雅格布尼亚江上的一处极大的浮桥,这座浮桥由七根手臂粗细的铁索拉着,江中间有三个巨桩,桥面铺着巨型圆木,足足能容四匹战马同时穿过,能同时承载两千人的重量。
雅格布尼亚江是除了莱茵维纳加河以外最大的河流了,而这座浮桥也是莱茵与罗兰最大的桥。
这也是一座备受诟病的浮桥,每年都要耗费罗兰帝国一大笔财政。
罗兰一直讲究御敌于蛮荒之地的战略。所以每当要打仗的时候,罗兰帝国都会抢修“巴尔津科特栈道”,巴尔津科特栈道避开了凶残的土著人部落和雪原、沼泽、戈壁地带,同时也能保证大军的饮水和粮草供给,是现今已经探得最有利行军的一条栈道。
罗兰军队南入落日大荒原,走巴尔津科特栈道,通过这座浮桥穿越“几”字形的雅格布尼亚江东进,将战场放在落日大荒原东部雅格布尼亚江北岸的平原。
在罗兰的历史上,对莱茵的防御一直有两种声音,一种是毁弃浮桥据江而守;另一种便是如今采用的,修巴尔津科特栈道,将战场放在对罗兰最有利的科鹿平原和饮马湖一带,以巨资打造重型骑兵团镇守。莱茵的骑兵因为有雅格布尼亚江天堑相隔,战时不可能大量得过来。罗兰帝国以优势的重骑兵打莱茵的步兵,才能扼止莱茵的入侵。
第一种声音只持续了十年左右,罗兰人见识到了莱茵人最恐怖的力量——水战。
一个信仰大海女神,将贸易通过海路做向全大陆的国度,水战的力量是罗兰帝国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所以罗兰帝国在屡战屡败之后,迫不得已退而求次,花巨资修巴尔津科特栈道,将战线往北边拉,定在雅格布尼亚江东北的科鹿平原。
霍恩和梅尔德林一路走巴尔津科特栈道渐渐进入罗兰的腹地,反而顺利了许多。霍恩因为血亲遗传的原因,很像是罗兰人,而梅尔德林本来就是罗兰人,到了这里也没有人盘查。
这一天,两人穿越了罗兰大部的腹地,来到德赫伦迪行省首府,罗兰圣德里昂的陪都,号称罗兰第二大城,第一雄城的唐古拉城。唐古拉城一边毗邻爱琴海,一边紧挨着圣德里昂,是罗兰最大的海港城市。
其实,唐古拉和圣德里昂完全可以算作一个城市,这两座城市的居民,很多都会在一天之内出现在这两个地方,只是因为这里住着两个庞大的家族,唐古拉才一直没有被帝都圣德里昂吞并进去。
霍恩和梅尔德林走莱茵城——斯卡布罗——唐古拉这条路线,基本都是沿着爱琴海岸逆流向北。
梅尔德林道:“既然到了唐古拉城,就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世阀。在你们那个暴发户的野蛮国度,所谓的贵族世阀,也勉强只有苏扎里德一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