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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月神

背后有积雪被簌簌震落入洞,滚滚音潮呼啸而来,沈青感觉脚下冰雪移位,不由大惊失色。那头人猿应该是马上就要冲上来了。

沈青指挥着飞虎向“月神宫”冲去,只是明显看出飞虎有些顾忌,这一路行去比之前的速度就慢上了许多,走到“月神宫”前三丈开外的时候,任凭沈青如何的催促恐吓,飞虎是再也不愿意上前一步的了。

沈青从飞虎背上下来,前面便是那座雄伟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殿,此时的水晶宫殿上亮堂一片,白色的月华如水流在水晶宫殿上来回的荡漾。一条巨大的阴影映在水晶宫殿上,随着那些月华水流轻轻摆动。

沈青看得分明,那巨大的影子正是蛇影,那长长吐出的蛇信吞吐伸缩,虽然只是看见的是蛇影,沈青心中还是陡然生出了一股寒气。

背后的啸声突然呼啸而出,震动整片地下空间,沈青向背后看去,那头人猿冲天而起,白色猿影转瞬间落在冰面上,携带着风雷之势向“月神宫”冲了过来。

沈青看着人猿声势,料不能挡,于是脚下快速的向宫门靠去。人猿来势虽急,但怎奈沈青的路途却短,所以当人猿来到离“月神宫”三丈开外的时候,沈青正好来到殿门外。

殿里有风吹来,寒气逼人,沈青毫不犹豫跨入殿中,却只觉脚下晶莹剔透,整个殿里寒气扑面生痛。

沈青根本来不及细看,便听到殿门处咔嚓一声,却是人猿踩碎了殿门石槛,此时正探头探脑的向门内张望。看人猿脸上带着些焦急和惶恐的神色,再见它如此动作,沈青揣摩着人猿大概是不敢进入殿中。

沈青一时放下心来,便有心情打量殿中景象。

入目处殿中透明光亮,五步之外地面有冰花凝结,十步以外,冰花凝结成片,远远延展开去,在这片大殿里面形成冰花海洋。

一条玉石道路穿过冰花丛中,延伸到远处石阶之下。那些石阶缓慢向上延伸数十步,便是一块小小的石台。石台上一方玉质书案横置于前,书案上隐隐放着某件物事,沈青心中一紧,心中暗自想到那书案上的东西便是什么宝物不成?

玉案后面一把椅子有如冰雕而成,在天空月华映照下,发着琉璃反光。

在玉石书案边,冰椅之旁,一纤巧身影背门而立,仰首向天。那身影着白衣纱裙一袭,纱裙下的身体隐隐透过白衣,如晶莹水石,月华绕身而过,似水月华穿过身体,似若无物。

女子身前空中挂着一口苍茫古钟,那古钟钟声应该刻满了文字,露出些古老而厚重的裂痕,只是这一切现在却暂时难以看到了。一条水桶般粗壮的青蛇盘旋在钟面上,正昂首向天,巨口大张,吐出一颗氤氲洁白的珠子落于头顶,那珠子上方那惊天白色光柱连接而下,落于珠身,伴随着巨蛇口中蛇信吞吐,于是乎那珠子的氤氲光华便变得明明暗暗了起来。

那巨大青蛇离地不下五丈,长长蛇身拖垂而下,落入冰花丛中一汪水潭之中。那水潭大不过五米,除了那蛇身之外,另有一整块漂浮浮冰,浮冰正中有一株白色树株流光溢彩,那树株不长一叶,直直的二尺树身顶端有三根白色枝桠斜斜伸出,在那三根枝桠上,分别有三枚晶莹果实低垂。有月华微溢,落在那株树上,那三颗果实似有呼吸般,轻轻的鼓胀,慢慢的将那些散落的月华吸进了果实里面。

“好神异的果子!也不知道吃了有什么好处!”沈青之前阅过《风物志》,又在“暗影宗”里面读过一些关于奇珍异宝的典籍,见识不可谓不丰富,但是生长在月神宫里面的这株洁白的树,他却从来都没有看过,甚或听说过。心下只能猜测能生长在这神秘月神宫中的东西,肯定有诸多神异之处吧!

大殿里荡起微微清风,地面上的冰花有如真花轻轻的荡漾了起来,花丛深处,雪亮空中,黄铜巨钟轻轻摇摆,荡出些微的苍茫古音。

“‘月神宫’!那位前辈大概就是月神了吧!”沈青看着远方那状若透明的纤小身影,心中想道。不知道为何沈青的心跳有些加快,似乎要接近某种神迹,那种兴奋的感觉让沈青的头脑有些微微的晕眩。

小心翼翼的走过冰花丛中玉石道路,来到石阶,沈青仰首望去。那小小的身影孤单立于石阶上,仰头向天,那眼望的位置正是天空那如圆月高照的玉盘。

沈青的心头有些微酸,不知道为何那一刻他有些想家!他的神思飞到千里之外,眼前的画面里定格的是那棵镇外的香樟树下,父母亲越来越渺小的身影。

“月神,多情的月神!”沈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叹出了这样一声。

静立良久,向台阶上走去,来到了月神的正面。

素面女子,清淡如水,圣洁不可侵犯的面容上,两弯浓眉如勾。一双多情的俏眼,仰望人间明月,照射出世间最是丰富的情绪。淡淡的惆怅,浓浓的想念,寄托于明月,似要跨过那千万里山水,融入那片深黄的土地。

沈青泪如雨下,他的眼望着明月,明月里出现那片深黄的土地。无垠广袤的大沙漠里,黄沙不尽。吹拂的风沙下,万壑深渊上,有即将倾颓的城堡发出暗哑的声音,慢慢的掉落了一脚。来回往复的黝黑的居民,脸上的皱纹似凝结了千年的风霜,苦涩而又深重。有驼背收割于原野,有老牛拉着破车穿街过市,有饥渴的人们贪婪的舀着即将见底的河水,河水东流去,漆黑如墨。新生的婴儿赤裸着来到人间,因为缺水,被肆意的放在某处墙角,向往活着的小孩声音扯裂长空。如山的垃圾堆里有佝偻的身影攀爬着,翻找着,和他们一起攀爬的是一条条从垃圾山里面爬出的蚊虫。

远处一片片天井般的洞穴里有光芒漏下,有半大的孩子沿着官道走到某一个出口,当他们的脑袋从沙漠上露出来的时候,浓墨的天色如铁从远方压了过来。黑云压城城欲摧,只是不见风雨来。万里乌云,没有风雨,也没有月色。

地底千万里空间处的某一处山头,简朴的神庙面前,有一群褴褛的人们跪伏于地,虔诚的祈祷着庙中的神明。乌云幽光涌入破败的殿里,没有香火,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结在残破的神明身上,只有那双浓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多情。有水滴挂在眼睑上,似乎是眼泪要垂垂掉下。

一个穿着破烂的人趴在残破的神像身上,用舌头吻着那从神像眼中溢出的水滴,干裂粗糙的唇吻到眼睑的时候,神像眼中的水滴突然越来越多。男人贪婪的吸着水滴,片刻后不舍的分开,在他的身后一群人贪婪的看着他,而一个排在他后面的孩子却是奄奄一息的走到神像前开始学着之前男子的模样,吸着神像眼上的泪水。

泪水终于停了,有人不住的咒骂,冲上去用脚肆意的踢踏着神像,而更多的人却是没有力气倒进了满是灰尘的殿中。屋外虔诚跪拜的信徒的祷告声越来越大,而头顶上飘过的天光愈发的黑暗。

“你挡住了我的视线了!”充满感情的声音起于沈青的耳边,沈青豁然惊醒,却见到那女子的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空中,她的额头那弯明月的标志在这一刻亮了起来。沈青看向那湿润的嘴唇,却是微微的闭着,哪里有半分张过的迹象。

“哎,你挡住我的视线了!”白衣女子身上突然射出万缕白光,沈青眼神并没有为白光所动,只是盯着白衣女子的嘴唇,可是那嘴唇根本就没有动过。

“谁?”沈青瞿然一惊,心中以为还有人来到这方殿里,慌忙出声喝问道。

“少年,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这一次沈青听得明白,那声音确确实实的是从白衣女子身上发出。

“前辈是人是鬼?”沈青大惊,慌忙将身体让开,恭敬的问道。

老大一会儿没有声响,那白衣女子也没有任何动作。寒风过处,沈青额上开始浸出了一滴冷汗。

“少年,不用害怕!”白衣女子幽幽说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鬼,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我一缕神识凝结而成罢了!”

沈青惊道:“神识凝结而成?”想起故往传说,沈青惊奇的问道:“难道说月神前辈已经飞升成了神仙不成?”

月神道:“神仙么?或许是吧!”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一点不想成为神仙呢。”

沈青不解问道:“为什么?”

月神眼眸清亮,幽幽叹息声回荡:“为了我的族人!”

沈青道:“就是我之前看见的那些幻象吗?”

“就是那些,不过那都不是幻象,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千万里之外的。”月神缓缓道来,“我已飞升,神识还留在这里,不过是还有未完成的心愿罢了!少年人,你愿意答应我一件事吗?”

沈青来到这里自然是冲着“月神宫”里面的奇物而来,此时月神有求于他,他心里面早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如果不答应月神,想来万万是拿不到这宫里面的东西的。月神圣洁,想来不会为难于他,但是要想拿到奇物,怕也是万万不能,别忘记了月神虽然只有一缕神识,但那巨大的青蛇却是真正的活物,想来它就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白白讨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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