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鱼翅,桂花飘香,炒珍珠***宝野鸭,红梅珠香,金丝酥雀,八宝如意,一品官燕,凡是报的上号的名菜都一溜排的上齐了,真是好一桌丰富的满汉全席。
只是桌上气氛凝滞,气压低沉,那些陪坐的众位公子竟无一人敢动筷开吃。
主座上那两位气势各据一半,皆四目相对的仇视着对方,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双双对峙的一人终于开口,口气不善,有山雨欲来的气势,“珞修杰,你费尽心机的不让我走,到底想干什么?”
“费尽心机?”那珞小侯爷讥笑,“陆明珠,你这话说的可叫人误会,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
乔木眯眼,现下只把所有的希望放陆良身上,希望他能发现事情有变,行事机灵些回去陆府通报。
珞修杰意有所指的眼神扫了一眼她平板的胸部,“放心,对于你这种货色,除非小爷瞎眼了,否则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
乔木用力平定呼吸,别生气,跟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计较的,计较了他反而更来劲。
“抱歉,我没有作诗的那份兴致,所以麻烦你最好还是放我走,”乔木笑的不动声色,“珞修杰,这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有些关系其实不一定非要弄的那么僵,有时候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哦?”对方挑了眉梢,那双桃花眼更带了几丝邪魅,“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放我走,那么今晚关于柳公子的事,我只当没看见,绝口不提,什么也不会说。”话锋一转,瞬间透着寒芒,“但是,如果你非要不依不饶,逼我急了,那我可能就担保不了接下来会不会做些自己都拿捏不了的事了。”
珞修杰定定的看她半晌,眼神如刀,尔后,笑了两声,凑到她跟前咫尺,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可闻,“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陆明珠,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乔木一怔。
他眼中怒火中烧,整个人却在笑,这样极不协调的矛盾情绪使得珞修杰整个人看起来带着扭曲而恐怖的狰狞。
他忽然迅速转头,扫了桌上众人一眼,“既然今晚难得遇见了陆大小姐,如此,你们每人都为她作首诗吧,写的不好,可是要接受惩罚。”
乔木不动声色,冷眼瞧着他到底要唱的什么戏?
“陈绍,既然你刚刚没有接下我的诗,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第一首便由你来作吧。”
被提到名的陈绍顿时一张苦瓜脸,刚要推辞,却见珞修杰虽笑那眼底却染着冰冷的寒意,他如置身碳烤,只得硬着头皮想了句诗,“黛眉远烟岫,秋水颦清波;绿鬓攒云堕,桃腮扫玉面。幽兰芳草韵,青霜傲自寒,秀研约流光,芳泽堪无加。”
好不容易念完了一首诗,抬眼一见珞修杰那骇人的神色,陈绍顿时打了个激灵,一双眼再不敢与他对视。
“陈绍这诗作的可不好,”顿了一下,珞修杰斜睨着乔木,不缓不慢接着道,“言过其实了!”
乔木同样斜睨着他,心里不住冷笑,原来作诗的本意就是要侮辱她一番。
转了一圈,众人都在他锐利的眼光中低头避开,生怕下一个点到的人就是自己,谁都知道,要是得罪了两人中的任一个,下场都不妙。
“丁直亭,你来作!”
被点到名的人差点站不稳,避不过的他一个劲的赔笑,“小侯爷见谅,可怜我肚里无墨,加上今晚实在喝的太多,肚子虽然饱饱,脑子却是一片空空。”
众人的不配合没给陆明珠下不来台,使得珞修杰一口气堵在喉口,恨不得给面前这桌子人每个人两耳刮子,然后统统扔河里喂鱼。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诗性,那么便由我来为陆小姐作首诗吧,还望各位。。”
“慢着,”听到此,乔木立刻打断了珞修杰的话,“既然是赋诗,那么趁此机会,我也有一首诗要送给小侯爷,还请在座的各位给予点评一下。”
无视珞修杰顿时黑了的脸,乔木大笔一挥,“来啊,给本姑娘备了笔墨来。”
站于她身后的落霞立刻上前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袖子,却只见乔木一双眼挑衅的对着珞修杰,“不是说邀了我一道玩赋诗游戏的吗,怎么着说话不算数,本姑娘来了雅兴,你不配合是吧?”
珞修杰一声冷笑,倒是想看看胸无半点文墨的她能做出什么诗来,于是朝门外的家丁吩咐了一声,很快有人捧了笔墨纸砚上来。
摊开了纸张,乔木对着珞修杰勾起冷笑,笔尖蘸墨,对着那张白纸就开始洋洋洒洒的题诗。
一首诗题完,珞修杰看了一眼,脸色一黑,顿时肺都要气炸了。
众人心里虽惊惧,却是按捺不住,远远的伸了脖子望去,看完后,满室的噤若寒蝉。
那白纸上用簪花小楷工工整整的几行字;
“笑谈
长街石榴红璎珞,
层楼净道万古修。
俊彩星驰出人杰,
年少轻狂如许是。
出类拔萃争角头,
且罢闲时来牧猪。”
护军大营,
巡营完毕的陆明旭刚钻进大帐,耳边便响起一道凉凉而慵懒的声音,“可总算等到人了,我说,明明就是赫连枫结个婚,我怎么发现你比他还忙?”
“什么时候来的?”
瞄了一眼斜坐于椅子上,姿态懒散的俊美男子,陆明旭几个大步走到榻前,毫不避讳的开始脱身上厚重的玄铁铠甲。
“陆大少爷,这问的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费我在这等你半个下午。”
作为年纪轻轻便跻身于帝都护卫营甲军统领,陆明旭自然遭人侧目艳羡,众人只道这是陆相倚重的原因,然而这封公务霁的盛大光环背后那些不分日夜的辛酸努力,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他所以不可以有弘希脱离家族的决绝勇气,也不能够像景三一样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他能够有的只是从小到大,父亲耳濡目染的严格督促,连片刻软弱都不许示于人前,所面临的是无止境的坚忍稳重,这一切只因为他是家中的长子,必须担负着家族的荣宠盛衰。
换了身清爽的衣衫,陆明旭折身坐于榻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这几日的不眠不休的辛苦操练不免让他有丝疲惫。
“昨儿个点兵场的那事你怎么看?”
面对景三的突然发问,陆明旭愣了一下,“你哪儿听来的消息?”
“我来时饿得很,于是就去了一趟后厨,恰听到那掌勺的大厨同几个伙食兵正眉飞色舞的谈论这件事。”景五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禁卫对那帮趾高气昂的家伙早该给他们点教训了,碰到了骁骑营的人也敢那么嚣张,活该他们倒霉。”
“听说昨儿个几乎断了半条命的那人是兵部尚书周槽的儿子周博群,这周博群平日里一副王八羔子的样,出了这茬事恐怕他难以善罢甘休,”景三讲的大声,忽然话语一顿,眉头轻皱,“你说这事会不会扯出昭济寺那位?”
陆明旭看来他一眼,同样面色凝重,“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按理说此事该是昨儿个就该传到上书房里,可是到现在还没个声音,只能说明皇上是有意压着此事。”
“你的意思是皇上是打算秋后算帐?”
陆明旭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陆统领,外面有人找你,说是有急事要禀告。”
忽有兵士隔着门帐大声报道。
陆明旭俊挺的面孔上带着一丝诧异,“什么事?”
“他要见统领,说是陆小姐出事了?”
“什么?”
陆明旭心里一惊,腾地站起身,冷峻的目光半空中与景三诧异的对视了一下,随后大步迈出营帐,“那人在哪?”
“正在军营轩门前侯着。”
隔着夜色,只见轩门前笔直的站着一个身影,身材很高,走近了才看清他是背对着门而战,很是闲散,仰着头,安静的望着天上那几颗寥落的星子,
听到脚步声临近,那人转身,目光柔和,唇角隐者似有若无的笑意,白玉脸上,眉心一点朱砂红,看的陆明旭和景三顿时皆一楞。
帝都四公子中,即使向来容貌自负者如景三,被男子的容颜相衬下不免也有些黯淡,很少见过,有人可以将妖然妩媚和清贵雅然这两种格格不入的气质融合的如此完美无缺,然而,偏偏这种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却是如此的顺其自然。
“是你报的信,说明珠出事了?”
那人低头颌首,恭敬一施,“正是在下。”
陆明旭点了二十几个巡城兵连忙急匆匆的赶往兰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