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小风拂过,带起一侧窗帘扬起,里面佐辰扣上衬衣最后一颗扣子,光影微折,挺拔的身躯,剪出一道妖魅。
床上,林默香睡似梦呓。
静听一会儿,仍是不清楚,他俯下身,侧耳贴近她的唇“尚秋,我该怎么办”
梦里,你还在想他么,那个男人,你竟爱得如此深厚,何必再次回来,林默,我说过,爱情,经不起再一背叛。
既然如此,昨夜,为什么还上了我的床。
他的眸,倏地沉了,伸手握住她的颈,收紧。呼吸紧窒,她不适的扭动下,脸悠白,那双柳眉渐蹙起,疑似将醒,终,他撤了力道。
杀了她,还是做不到,心里某个地方叫嚣着,舍不得,所以,你赢得彻底。
睡得足以,她方起身,探手一触,旁边那人所睡之处,已凉。原是,早已起,是不是同以前,又离开了。
说不出是何滋味,她想,是不是如此,才是四年后的他,不会伤。那样,很好,不是么。
只是,你快乐么。如果你快乐,我可以放心离开,甚至离开这个世界。
客厅里,那人坐在沙发翻着报纸,眉眼不抬,双腿交叠,身前一杯咖啡,未喝尽。
她眸光流转一周,本是欣喜,定在咖啡上时,兀地沉了。他胃很刁钻,一些食物决不能吃,譬如辛辣,譬如咖啡,譬如......
他的一切,冥冥中,如何也忘不了。
端起杯子,他正要喝,陡然,手上一轻,被她抢了去,蛮横道“不给喝,不给喝,你哪里能喝咖啡”
她紧紧抱住杯子,视死如归,尖俏的下巴微扬,不比的倔强。
是不想我伤胃么,瞥她一眼,他的眸敛了数分沉,极轻的笑了一声,淡淡道“林小姐,你越了权限,我的杯子,恩?”
林小姐?!呵,刺痛窒息,心下道不出的苦楚。明明昨夜无隙,今日却再次疏淡,我要如何,才能再次走近你。
“不行,你不能喝”指骨收紧杯子,崩的泛白。
“你管得太多了,不是么”一侧眉梢微挑,轻淡睨她一眼。
“说了不行,就不行”说着,她仰头咕噜一声,喝尽杯中物,口中淡甜匀散,随之一愣。哪里是咖啡,明明是牛奶!
“牛奶?”她喃喃道,眸里茫然。
“我何时说过这是咖啡”敛了眼帘,再翻一页报纸,看得认真。嘴角,那淡去的笑意,终究不曾被人窥视。
霎时,她抱着杯子,站在原地发愣。这个乌龙,会不会很丢脸。她想了想,低声道“那、那个,抱歉,喝了你的牛奶”
放下报纸,拉住她的臂,收手处,她已在怀“既然喝了,自当还我”
不等她回神,他的唇已在她唇上流转一周,不过数秒,放开她,方道“这牛奶,味道不错”
“你.....”红了小脸,余下的话哪里说得出,这人占了便宜,仿佛还是她的过,一副悠然自得的样。
忽地,心里忧愤,嘀咕道“卑鄙,无奈,大骗子”
“你说什么”眉毛微挑,说不出的俊逸。
正斟酌着词句,遽然,门铃一阵响起,惊了她。
佐辰从容的起身,淡睐她一眼,走去,开门。
门外,是宁静。脸色暗淡,似乎睡眠不佳。夜,她从昏沉中醒来,打量四周一眼,才知是自己的卧房。本是和佐辰一起吃饭,心里滋喜,哪知,他只为了要回那发夹。
之后发生何事,她一概不知。即使今日出差,也硬是请了假。有些事,堵在心里,很苦。
想要问清,却又生生止住。她想,这时候,还有机会不是吗。
宁静一把抱住他,呜咽道“我以为,你不在了”
手抚上她的背脊,轻拍着“哪会,我一直在这里”
听见此话,宁静更加收紧了臂膀,在他怀里,哭成泪人。我相信,无论怎样,你一直在,即便只是自欺欺人。
语毕,他的眼,有的不是怀中的她,而是适才,身后站的那人。此时回眸,那里不见人影。眸光一扫,沙发后,墙脚阴影晃动,这句话仿佛只为说给那人听。
退出他的怀,扑哧一声轻笑“不打算请我进去吗,我可是推了差事来的”
他稍微侧身,让了路,淡淡道“怎会不能,进来,有何不可”
沙发后,手里的杯子握紧了,双腿曲得麻木,只是咬牙忍住。
进了来,抬眸一扫,桌上空空如也,宁静疑道“还没吃早饭?”
他轻颔首,也不言语,拿出手机,寻了号码拨出“今天的会议,取消,有事找唐昊”
闻言,宁静大惊“和谁通话,怎么取消了会议”
视线所不及处,那里,林默咬紧下唇,手里的杯,不由得,再紧了紧。
佐辰不动声色,踱到沙发跟前,眸稍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蜷缩的那人。
“小雅你认识,她自是会处理好,你不必担心,今日害你缺了班,自当领罚,陪你一天,不为过”
宁静一喜,笑道“那今天一定要好好罚你,首先便解决早饭,怎样”
“悉听尊便”
门再次关上,客厅里,风吹散了两人的声音。过了许久,沙发后才有微微响动。
林默起身,顿时又跪了下去,曲了太久,双腿早已麻木,似根根细针,折磨着娇嫩的肌肤,麻又痛。伸手揉着双腿,手过处,留下一片深红。
翻转手心,看了看,那里濡红一片,指甲里也藏了暗红。原来,掌心的痛,远不及心上的痛,连感觉也无法。
苦涩一笑,心里酸楚。昨日一夜,不过,经夜昙花,转瞬即逝。所有的轨迹逆变,便,再也无法回到原点。
把袋里的钥匙放下,这把钥匙,余温尚在。她一直好好收藏。终究,不是你的,再收藏,也不是珍贵。
环了一眼这房,记下。
起身,离开。
这里,无论麻烦,还是人,因为我的离开,便是结局。佐辰,不想你再因我陷入刀影,你的身边,有宁静。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一切不变的,却,总是在改变。
再回公司,已是几天后。
卓琳见到她,惊呼一声“姑奶奶,闹失踪啊你”随后把她拉向一旁,低声说“干什么去了”
她摇头“没做什么,身体不舒服,休息几日”
“还几日,说说,怎么总经理帮你请假来着,他和你什么关系”不知何时,洋鬼子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八卦,一副谄媚的样。
卓琳推他一把,喝道“走,走,一大男人这样,算什么事儿”
“你别来事儿啊,这次我再让你,我不是男人”洋鬼子抄手,蔑视一眼卓琳。
卓琳顿时炸毛“你啥时成男人了,见鬼”
“你们俩,别闹了”林默赶紧拉住扑过去的卓琳,安抚道“别气了,有皱纹了”
“哪里,哪里,皱纹在哪里”
“满脸都是”说完,洋鬼子一溜烟儿,跑了。
“杨杰,你TM别跑”卓琳追了过去,似想起什么,又返回,忙道“快去上班吧,女魔头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别往雷区踩啊”
她眉眼弯弯,笑道“好”
其实,她回来,并非上班,而是辞职。这间公司,短短不过几个月,却给了她很多。诸如卓琳,诸如杨杰,他们的率性,他们的情谊,一辈子,都换不来。
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记忆里有,便好。
呼了一口气,她径直走向总经理办公室。那里,有个人,不止是感谢。
门前,秘书小姐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她想了想,说“我想见齐总”
秘书一笑,道“请等一等”便准备敲门进去,请示。
她抬手阻止,解释道“我想自己进去,可以吗”
秘书小姐一愣,思忖半响,默许了她的想法。
在门前稍作踟蹰,才敲响门,里面传来疏朗的声音“请进”
淡月清笼,疏陌朗霰,此音如月,陌生远籁。
林默一愣,记忆里的熟悉,平时的温和诙谐,与之大相径庭。她狐疑,里面所坐之人,是否是认识的齐豫,或,还是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