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计,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妙计,赵崇宇所作的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拾人牙慧而已,孙永金他们之所以能从红衣围城中跳出来,全靠了温士静早年挖掘的出城地道,从投降过来的官兵那里知晓,他们之所以守在界桥山上不肯走,就是寄希望于大军到时,能够借着地道反攻回去。
据说那地道掩藏地很好,普通人一时半会儿难以发现,也不知道温士静打得什么主意,早在几年前就组织民夫在府衙后面的偏僻处挖了一条长长的地道,身为一府父母不思进取,却虚耗民力早留后路,这温士静究竟是个何种样人,心里究竟有什么打算?让赵崇宇大为感兴趣。
与卢凤禅、杜美二人说好,他们的手下只管在城外摆明军马,擂鼓摇旗,呐喊一番即可,自己带手下精锐从地道入城,只希望红衣众疏于查察,没有发现那条隐藏的很好的地道就行。
“李将军,你们可曾发现这条地道?”
来到地道入口,确实心思缜密,地道入口竟然开到了城外南边十里的乔木山中,难怪孙永金他们能够走脱,看着黑黝黝的洞口,赵崇宇回头问去,李恢也是一脸愕然,原本以为孙永金的三千残兵是早就撤出湖州城了,没想到竟然来的是金蝉脱壳。
“未曾,至少我出城之时没有发现,不过勋志营有没有发现,我不知道。”
李恢自知话不能说的太死,如果一行人冲过去发现那边已经严正以待,或者早被封死,这赵大人难免不会迁怒自己。
“既如此,咱们就赌上一赌。”
众人打上火把钻了进去,地道之中空气潮湿,而且长满青苔,似有一股腐败的霉味不断钻入鼻孔,不过好在能通风,火把才不至于熄灭,洞高一人有余,洞宽可容三人并行,走起来倒是宽松,不过一望见不到头的黑暗却是让人感到压抑。
话说两头,霍式俊带着千余残兵奔突回到湖州,在城墙下和勋志营的长官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才被放进城来,他们前脚才进,两县的民兵随后就杀到,站在城墙之上,霍式俊看着城下陈兵立马的民兵抹了把冷汗。幸好及时进来了,否则被这帮人追上,还不全军覆没?
只见城下的民兵中一人越众而出,对着城楼之上喊道:
“红衣贼子听着,速速开城投降,或许还能饶你等一命!”
这些官兵都怎么了?该不会被刚才的胜利冲昏头脑了吧,从来都是红衣众追着官兵打,哪里见过如此嚣张的官兵,竟敢在坚城之下叫嚣。
勋志营的长官叫邱庆成,是杨青叶的心腹之一,自随杨青叶起事以来,大小战阵不下五十起,一眼就看出城下的民兵训练不足,战阵稀松,战兵懒散,甚至有人席地而坐,看上去人数倒是众多,但徒有其表,若是出城野战,不说多了,但只他们这区区两千人就可以一战即溃。
“城里的龟孙子,不敢出来应战吗?”
“哼,开城门!”
邱庆成一拍城头女墙,下令开门,霍式俊听得差点一个踉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红衣起事以来,杨青叶惫兵,李恢浪战,年英私逃,如今邱庆成又要冒攻,所领军者都是这种想当然而为的人物,如果不是江浙官兵太过糜烂,恐怕早在起事之初就被人家给剿灭了。
“邱将军,不可轻出!”
“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一战即溃而已。”
“苏北赵崇宇未见,邱将军就不怕埋伏?”
“我看你是被那徒有虚名的赵崇宇给打怕了吧?”
“你说什么!”
霍式俊身旁的副将张笛含怒拔剑,今天本就打得十分憋屈,逃到城下还受勋志营的士卒百般刁难,邱庆成不过区区一营统领,论级别比自己将军还要差了两级,竟敢如此无礼。
邱庆成一看对方拔剑相向,嘴上更是不客气,眼中尽是轻蔑之色,道:
“杨帅托付给你们两万大军,如今逃回来不足一成,据你所说对方不过是些县府民兵,你们还败的如此之惨,一群丧家之犬还有何面目在我湖州城头耀武扬威?”
“把剑收回去!”
邱庆成说的恶毒,让霍式俊也不禁皱眉,不过他一向以大局为重,喝令张笛收剑,然后面色如常地对邱庆成道:
“如今大家都是一舟共渡,何必再相互责难,邱将军若是执意要出城,我等也必不敢相拦,只是待将军出城之后,我等再关上城门,孤守待援即可。”
邱庆成一听,心中不悦,感情是让我孤身出城送死去啊,你自己窝囊不敢出城应战也就罢了,还害得我们勋志营跟着受气,真是岂有此理,见他不服要反唇相讥,霍式俊再问:
“我等损兵折将,功败垂陈自然有大帅处置,但如果湖州一失,这份罪责,不知道是你邱将军来但还是我霍某来抗?”
一句话呛得邱庆成答不上来,本来南征先锋军大败而归,跟他邱庆成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杨帅追究下来也是霍式俊一伙儿去顶缸,他邱庆成只需守好湖州,便安然无事。
终归是个不服输的人,邱庆成自认为是杨青叶的心腹,可是此次不论东征还是南征都没他一点份儿,众所周知,在战乱中捞功绩可比以后治国要容易多了,邱庆成一面眼红地看着人家各个在杀场拼杀,自己却落了个留守的职责,心中难免不忿。
“哼,本将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邱庆成说完一扭头带着亲兵下城去了,张笛见他服软,一脸愤愤然道:
“不就是个看门狗,缘何如此嚣张?”
霍式俊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别再给我惹麻烦,忧心忡忡地看着城外还在那里叫嚣的民兵,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
赵崇宇他们从府衙的后院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温士静竟然把入口开在了假山之中,如此硕大的假山立在后院也没人觉得奇怪,周围竟然一个看守之人都没有,府衙之中只有区区几个红衣众,很快就被赵崇宇的手下给制住,问清情况后,才知道红衣众全部去了四门把守,偌大一个县城中,尽然无人巡逻值守,还真是狂妄自大啊。
细问之下才知道城中大户和府军全部被关到了大牢之中,赵崇宇冲裘程荣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带了一队人去大牢解救囚徒。
赵崇宇自带人前往司承库缴获兵器,直到他们攻杀了司承库的守卫之后,城墙那头才接到消息,德清知县赵崇宇已经带队杀入城中。
邱庆成大惊,霍式俊大乱,城头的守兵更是人心惶惶,直到城中火起,霍式俊才万念俱灰道:
“撤,从北面码头上船,入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