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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自断臂膀

平西王府原是扬州盐商王注明的宅邸,为何吴三桂不住前明督师府,却来这一商贾之家居住,实在是王注明太懂得享受生活,宅邸沿着东圈门的街巷一路拉到头,整条街巷铺满了花岗石路面,街道两旁灰砖青瓦鳞次栉比,在毫不起眼的院墙中断,两扇黑漆门平淡无奇地敞开着,要不是门口站着职哨的大胜军兵卒,仪门上悬挂着“大清平西王府”的牌匾,赵崇宇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里面竟然藏着一幢气宇轩昂的大宅。

宅邸的原主人王注明,来自甘肃天水,前明时在扬州经营盐业,仗着与阮大钺有点交情,在盐路上走得顺风顺水,加之王注明本人做事坚忍,成为了当时扬州屈指可数的大盐商。一家四代全部居住在汪府之中。

经过汪家四代人的苦心经营,整个汪府布局布局严整,装饰精湛,三纵三进的住房相互贯通,融为一体。整个建筑占地庞大,共有99间房屋,只不过扬州十日之后,汪家被满清屠戮一空,多铎占了汪家的大宅子,后来又转给了平西王吴三桂,才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赵崇宇进入大门,迎面便见砖雕福祠,仪门两侧是幽深的火巷,高大的马头墙把左右房屋隔开,四周高墙围护,对外不设一窗,深藏不露。俨然就是一个小碉堡嘛。

“哈哈哈,平西王说的哪里话,我孙可望不过是一个粗人,哪里当得豪杰英雄一称?”

进门便听见孙可望的大嗓门在中堂里传出来,听到吴三桂的名号还被他念叨在嘴里,赵崇宇一脸的阴晦,身后的王屏藩则羞愧难当,看来咱们这位平西王王爷不但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还和他的仇敌相处的十分融洽啊。

来到中堂,待亲卫进去禀报之后,赵崇宇和王屏藩走了进去,只见孙可望高坐主位之上,身后的九龙床在琉璃盏的照耀下发着金光,一旁的那个一身大清朝服的老人,怕就是吴三桂了,此时面带殷切之情,垫着个屁股挂在半张八仙椅上,诚惶诚恐地迎合着孙可望。

两边皆是秦王府的文武将佐,人人面带喜色,好似今日秦王大寿,平西王携重礼前来为殿下贺寿一般融洽一团,一团和气。

孙可望一见赵崇宇二人来了,高兴地从九龙床上站起来,一把牵着吴三桂的手走过来,边走边对吴三桂说:

“这边是我那麒麟儿,截粮秣,诈水门,下你扬州的应青吾儿,怎么样?比之你的女婿要俊朗英伟多了吧?”

赵崇宇一听有些傻眼,心说谁是你家麒麟儿了,不要乱认亲戚好不好,不过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至少不会在吴三桂这个大汉奸面前下了孙可望的面子。

吴三桂的眼中始终保持着仰慕、憧憬的表情,不见丝毫愠怒,带着谦卑的语气冲赵崇宇拱手鞠躬道:

“原来是妙计无双的应青公子,小王差点就无缘得见呢,公子真是相貌不凡,文武双全,小王真是输的心服口服。。。。。。”

“殿下。”

懒得和吴三桂鬼扯,赵崇宇直接略过他,朝孙可望拱手施礼道:

“这位是王屏藩将军,水门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夺下,全靠王将军深明大义,率军反正,此战王将军居功至伟,还请殿下行功论赏。”

“好!孤封王将军为横江将军,姜堰伯,暂归吾儿白文选麾下如何?”

伯爵啊,王屏藩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降将,不但没有被排斥挤压,一转眼反而就有爵位了,要知道大西朝的爵位可和大清朝那种只赚吆喝的爵位不同,往往你的爵位挂什么地名儿,那一地便是你的食邑。

大清不同,除了四藩王(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管你多大的爵位,除了月钱多领一点儿,别的半毛钱都跟你没有关系,天下都是他康熙的,现在正在琢磨着怎么把四藩给收回囊中呢,怎么可能再分封土地给你。

王屏藩万万没有想到秦王孙可望竟然这么大方,受宠若惊地跪下口呼千岁隆恩,末将当以死相报,看也不看吴三桂眼中的落寞,转身冲赵崇宇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被亲卫领去中堂的椅子上坐了。

孙可望看向赵崇宇,眼中全是欣赏和宠溺,看的赵崇宇浑身奇痒难止,所幸不等孙可望说出什么无法让他忍受的话来,便抢先拱手行礼道:

“学生此间已然事了,当告别殿下,游学四海。”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是举座皆惊,孙可望心说你什么意思,刚才我才说你是我义子,算是折节下交了,你还给我来这套,摆明了我孙可望不是你眼中的那盘菜,我堂堂秦王,大西朝的千岁,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你个穷酸秀才仗着自己有点能耐,会点阴谋诡计就敢在众人面前不买我的帐,若是合了你的心愿,让你去投李定国,你还不狂妄地翻天了?

孙可望眼中杀机一现,心道不为我所用,那就废在我手里吧,脸上却一片祥和道:

“既然应青有此志向,孤也不便勉强,只不过扬州新定,为赏群臣,今晚孤要大宴,应青你且过了今晚再走不迟,如何?”

孙可望言毕,手已经摸到了七星刀上,打定主意只要赵崇宇再有推辞,他就要当堂翻脸,到时候就算传出去他孙可望毫无容人之量,也要把赵崇宇击杀当场。苗巧圣坐在下首冲赵崇宇连使眼色,赵崇宇心领神会,见孙可望有暴走发飙的迹象,连忙拱手道:

“学生敢不从命。”

“很好,如此便去后堂休息,子山你且领应青去西厢房休息,待会儿便入席饮酒。”

白文选领命,带着赵崇宇走到后堂去,孙可望看着赵崇宇的背影,满脸的阴晦,吴三桂在一旁察言观色良久,压低声音在孙可望耳边道:

“殿下,早年满清的小皇帝赐给小王一杯御酒,小王饮后三日未曾醒来,后经于妙手搭救才恢复了神智,一问之下才知酒中掺入了少许曼陀罗的花粉。。。。。。”

孙可望看着吴三桂,心说我脸上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不过瞌睡来了枕头,便轻声问道:

“不知这花粉。。。。。。”

“小王托人在后花园培植了几株。”

“可有把握?”

“于妙手现在府中,保证无色无味,神鬼不知。”

“嗯,你且安排下去,此事孤全然不知。”

“嗻。”

吴三桂半跪着打了个千儿,孙可望吩咐心腹王子善跟着去了,苗巧圣看着两位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上演着卸磨杀驴的戏码,心中一片死寂,眼中满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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