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两方人马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倒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响起,躲在大趸船上的盛家队伍大气都不敢出,亦不敢下去帮助八旗兵,只能藏在船梆之下,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瞅着场上局势。
场上局势对八旗兵来说大大的不妙,舍弃了骑射长项来和大胜军短兵交战,以命搏命,人数上的劣势便体现出来了,往往清骑斩大胜军一人,便被三杆长枪洞穿。
兰柱打得好主意,你自四面围来,我自一方冲去,一个分散,一个集中,早晚洞穿你的包围圈,可主意不错,却用错了对象。
挡在清骑突围锋口的赵崇宇从容不迫,漫天枪影顷刻而出。
一时间在赵崇宇前方五丈的广阔空间里,枪影翻腾滚动,嗤嗤气劲交击奔腾,远远看去就像是骄阳下的一片黑幕罩在引头冲来的清骑身上。
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枪法,无可匹敌的气势,立时让冲到近前的兰柱呼吸停顿,以他过木人阵后练就出来的高明眼力也看不出赵崇宇的枪法破绽。
可是镶蓝旗的佐领拉哈、蓝达海、阿兰泰、常寿已经冲上去了,如果剩下的四佐领再亡,镶蓝旗的第二参领以下就等于全灭,蛇无头不行,若全军指挥尽灭,这些清骑的命运不言而喻,想到这里,兰柱一咬牙,挥动手中的大刀,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期望赵崇宇已经力竭,再使不出刚才那般的猛招了。
“小子,还我家参领命来!”
拉哈是莽库一手提拔起来的佐领,一则为报提携之恩,二则自持勇力,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就向赵崇宇身前的重重枪影劈去,也不管能否砸着赵崇宇。
蓝达海、阿兰泰是两兄弟,从小到大一起磨砺,惯于配合,一左一右,两把长矛夹击赵崇宇,常寿在拉哈之后,随时准备补位,他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一个人所能对付的。
赵崇宇早已看到这五个人杀将过来,心中冷笑不已,主将已经头脑发热,不去指挥骑兵突围,只想着诛杀自己,如此舍本逐末正中自己的下怀,自己不一定要将他们全数击杀,只求拖住无人,便给周围歼灭清骑的大胜军多争取了一些时间。
枪式一变,没有可以形容赵崇宇此刻所使用的技巧,那种超越了凡间的美丽发出嗤嗤作响的气旋,瞬间一静,但衍生出去的气旋却有增无减,扩散开来,使得周围清骑有种难有寸进的感觉。
下一个寒光万点,浓密的枪雨将冲入眼前的拉哈五人罩在中央,五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己的兵刃便不由自主地与赵崇宇的铁枪缠绕在一起。
被铁枪所击中兵器者,不论强若拉哈,还是较弱的蓝达海、阿兰泰、常寿均无不躯体猛震,所有后招都施展不开。
只有兰柱被铁枪巧妙一拖,胯下马匹控制不住,不退反进,移前两步。枪雨由大收小,化成一团寒芒,把变成孤军抗战的兰柱卷罩其内。
赵崇宇微笑着冲脸色煞白的兰柱道:
“大清巴图鲁兰柱是吧?死在我赵崇宇手中是你的荣幸。”
兰柱被眼前的气劲压的喘不上气来,正尽施救命绝技。堪堪抵挡着暴风狂浪般打过来的阵阵枪雨,那有闲暇答他。不过赵崇宇这个名字已经如石雕木刻般印在了兰柱的脑海中,太可怕了!
拉哈等四人心知不妙,狂拥而上,希图能救出兰柱。岂知赵崇宇现在根本无意要他五人的性命,只是尽量将他们拖住,最好能让他们自乱阵脚,把对清骑的歼灭战完成的最好。
此时的兰柱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打从心底里后悔自己不在紫禁城好好待着,跑出来惹上这么可怕的敌人,心绪焦急之下,大刀被赵崇宇连连点中,噌的一声大刀脱手,兰柱被赵崇宇一枪挑飞,带着一蓬血雨,打横向涌上来的四人飞来。
四人深怕手中的兵刃误伤到兰柱,人家可是巴图鲁,康熙皇帝身边的红人,死在敌人手中还则罢了,若死在自己手中,就算今次侥幸逃出去,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康熙爷砍啊。
兰柱来势太快,四人一慌,竟将手中兵刃丢弃在地,拉哈一把接住兰柱,刚想拍马飞退,却见眼前枪芒暴张,五人再次被卷入铁枪之中。
赵崇宇的枪法华丽而又可怕,最可怕的还是这种缠住人就不放的招式,铁枪如龙般坠在五人身后,完全摸不到他要攻击的目标,又纷纷误以为是在攻击自己。
倒霉的常寿被赵崇宇一枪点在肩上,口喷鲜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看的蓝达海、阿兰泰遍体生寒,二人眼珠一转,相对点头,双双兜住马头,在原地打了个转,策马回奔。
不过赵崇宇铁枪一摆,一条黑影夹杂着咧咧风声击在阿兰泰的马上,战马悲鸣一声,将阿兰泰摔下马来,身旁的蓝达海叫了一声哥哥,翻身下马,去扶阿兰泰,只听蜂鸣之声在头顶响起,好似追魂魔音一般侵入脑中,看着生死不明的阿兰泰,蓝达海埋头不敢看向上方的情况,只用汉语大声喊着:
“我等愿降,忘将军手下留情!”
此声一出,战场上的情况剧变,被杀的还剩下三四百人的清骑惶然地望着这边,激灵一点的立马丢弃兵器,下马跪地乞饶,可惜大胜军已经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本来还是搏杀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还请将军饶我等一命!”
坐在马上的赵崇宇看着大胜军屠杀乞降的清骑,没有制止,因为大计需成,就不能要俘虏,不过马下的这五个人,特别是那什么满清巴图鲁,或许留着还有些用处。
“恭喜赵公子一战而捷。”
身边响起了一个违和的声音,赵崇宇看着那个射死黄虎的年轻骑士策马而来,马上身上已全是血迹,心中的矛盾感觉愈发强烈。
此人有才,有大才,武艺不知深浅,单论箭术与自己伯仲之间,却敢在阵仗之上暗杀主将,丝毫没有半分悔意,此时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剧毒无比的黑曼巴,舔着嘴角的信子整日想着算计他人。
“尚未请教高姓大名?”
“呵呵,等公子大计成时,再谢我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