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话音刚落
古树根枝扭曲,前面渐渐出现个模糊的身影,片刻清晰起来,只见一个身板挺直,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略有些白发的老头立在树前。墨染转头看小灵果,只见他也是一副愣神的摸样,略有些不确定的唤了声,"爷爷?"
"可不就是我"
这话说得可碰到小灵果痛处了,一把蹦到老人身上,像无尾熊似的把他缠住,"爷爷真坏,枉我以为您被困住,不知道私下抹了多少眼泪,结果呢,您竟是能化作人形的。"
古树才化出的衣服,立马被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皱得都没法看了,小祖宗正哭呢,忙把他拉下来,"都化了形了,还这样还撒娇。"
不说还好,一说更止不住了。
可怜古树当年叱咤风云的时候谁也没怕过,就是当着天道的面也没低过头,如今面对个小娃儿,就差没把心掏出来给看看了,忙安慰,"爷爷确实是困树里的,要不是你姐姐过了第一个考验,我也是不能化形的。"
这话儿出口,一姑娘一孩子都睁着大眼看他,古树无法,幻化了桌椅让他们坐下,见两人不合作,心里也有些好笑,"我不会半路岔了不说缘由的,坐下吧。这事儿,长着。"
两人依言坐下了,桌上还摆着些好吃的,墨染挑了几块,大眼睛眨巴着,小灵果也学着她,两个小人儿无声的散发怨念,爷爷啊····快讲吧,快讲吧,人家等不及配着茶吃着糕点儿听大戏了。
古树默默把心里诡异的怨念甩了出去,咳了一声,才说,"我受命于天道筛选盘古灵脉的继承人,平日里以树身撑起这链接各界的通道,若非有人过了第一个考验,也是不能显出人身的。"
墨染这才一惊,她还从不知道得盘古灵脉还有关卡之说的,再说所谓的第一关,她又是怎么过的呢。古树自然看到了她的神情,道,"丫头,你与我说以最快的时间继承盘古灵脉便是过了这第一关,要知道盘古灵脉何等尊贵,没有半点坚韧的心性怎能让人得了。其实这一关如同虚设,自盘古大神身死以来,哪个不视这灵脉如天上掉下的一块香馍馍,生怕慢些被他人抢去了,没有一个不是要越快越好的。只有你,我是再担心不过的,你生来是个惫懒的性子。我才想到让你去人间走走,你若能从留嘉山这小壳里走出去,心境自然要成熟些,面对这样的选择,答案才不至于让你后悔。"
墨染这才知道古树为她竟费了这样的心,她猜到的,哪里及古树想的万分之一,心下有些惭愧,若是不经历这人界一行,这十几万年的时间,自己怕也是等得的,这不就失了继承盘古灵脉的资格。
古树像也知道她所想,"你现在知道灵脉难得也是好的,想来你也听出来了。丫头,能走到你这一步的,原来的千万年里也是有的。也亏得你是草植之灵的苜樎化生,才有这样的福缘,比那些天生大能的精怪些好得多,后面的考验你暂且可不管,明日来直接修习盘古精魄就是了。"
听古树的语气,颇有些看不起天生大能的,对她这上古的修炼废材倒甚为推崇,这样颠覆常识,一时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只问,"这只过了第一个考验,想来是有第二,第三,第四的。爷爷这样做可是偏袒了我,天道有偿,会不会追究爷爷过错?"
说了这么些特例,这丫头不是自己欣喜若狂,反而能想到自己,心中当然万分安慰,只是想到该来的劫难怕也不会少一分,这丫头受的苦还多着,现下也不能提点,只是捡着能说的先给她细细讲了,总归是少些弯路走,"丫头放心,这也是天道的意思。"
自己这小小的草植之灵还惊动了天道,盘古灵脉似乎比自己想的还不得了得多,有一种本来要捡芝麻一不小心捡成冬瓜了的错觉,墨染觉得自己的嘴角抽抽,只听古树又说,"世人只知道平常的修仙有灵妖,地妖,天妖,金妖,每阶又分七级,修妖大抵也是这样,不过是阶次不同而已。但你要走的路不同,不过就是三等而已,这本是不能说的,如今我且先告诉你,修盘古精魄的修炼分灵位,仙位,神位。"
"神位?那岂不是成····神"
上古修仙,修妖包括现在还处在末位的修魔,从未有修成神之说。
只有盘古,才为神。
古树点头,墨染这才知道,原来这盘古灵脉要比她想象不知要珍贵个几千几亿倍,其间的困难,也多得多。原来因对暮得的爱慕而起得执着,经这一番话,渐渐有了转变,只说父神对万物之功,可不知道父神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若能成了父神的女儿,真是大幸。
这个顶起天地的父亲,对子女真真是好的。
古树看她的神态,才真是放了心。这丫头实在难得,寻盘古灵脉的各有各的理由,但无非是想要强大的力量,身为盘古子女的荣耀,从未将盘古看做真正的父亲。
这是他们失败的最大原因。
到底盘古大神通天之能,一席之力改变整个天地运转,谁敢拿他当常人看待,却忘了,他先有性情,才生的法力。也就这个丫头,天生一颗水晶样玲珑的心思,总对别人多存了一分好心,可亏得如此才得这样的契机,自己不也正喜欢她这点吗?
话说了,古树又隐到树中。小灵果抱着他撒气呢,好容易让他跟着墨染回去玩一晚上,才生生止住了哭。
奕安在外面等着,见他们俩出来,微笑奔过来,"姑姑"
小灵果撅着嘴忿然,"怎么不叫叫我,只看着姐姐了。"
一顿闹了,回了禁制里,也没什么变化,墨染见天色还早,慢慢编了蔓藤把树下的秋千阔宽些,总觉着坐着还不那么舒服,还是能卧躺着好些。
选了外面好些的蔓藤,又细细弄了些花,莲晓自那日起就用功了许多现在找乔万指导去了,奕安和小灵果横竖无事,也没用法力,就和墨染一块,全当什么好玩的了。
狐狸在门外看着,你说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你这不闻不问的都什么事儿啊,这三儿全神贯注的也没理一理他,终于耐不住了从门口进来。
"这里的花开得真不错"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
奕安抬头看他。
"这秋千真好"又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
小灵果也抬头看他。
"哟,做秋千呢?"再走了一圈,到墨染面前站住了。
墨染终于抬头了,狐狸那个喜啊,就差没变回原形咧开大嘴笑了。
只见这姑娘扬着小脑袋,眼神儿无比认真,狐狸同学一时间又很不好的预感,果然。
"狐狸,你挡着我的亮了。"
啊,混蛋,你就不能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吗,难道你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离开了吗,我到底是多没有存在感啊。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啊。
话说,狐狸,你难道忘记你们签订契约之后人墨染对你是有感应的啊,你到底在纠结个什么劲啊。
吊床慢慢成型了,狐狸披着一头银发在墙角画圈圈呢,墨染突然道,"你回青丘想来也打听了近来妖仙界之事。"
怏了的狐狸一瞬间差点没摇尾巴,不得不说这娃儿孽根性很强,原先还想着墨染发现他的重要性,哭天喊地的求他回来,如今人只要知道他离家出走过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棵树没告诉你啊。"
墨染摇头,发现自身价值的狐狸连忙咳了一声,"额啊,才话说多了有些口渴。"
小灵果睁着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好奇的看着狐狸。奕安比较上趟,立马幻化了杯清水给他送到嘴边。
"咳,你也知道百芿尊者不是围了一个月了吗,不知是谁先发的这个话,说是那浅铛族三小姐闯的祸不该累了全族,要是引起仙妖两族不和就更是罪过。势头也传来得快,没过几日,将挡一族的各个势力联合闯到大殿上要求家主将女儿送出去谢罪。我觉得吧,这浅铛家还是仙界的四大家族之一呢,真不是东西,那三小姐多大岁数,怕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上伤不了北方统领一根汗毛。我原先一直看不上东天界那些道貌岸然的,那白及神君倒是个真性情的痴情种子,愣是在浅铛家力压众议,与强档家家主对抗,当场带走了美人。直跪在天君殿自封两个月,弄得自己心力交瘁终于让天君天后出了关······"
墨染手一抖,竹条边缘磨的锋利,直把掌心划了个长口子。
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何苦还要折磨自己,要把这些歌细节弄得清清楚楚呢?
真是自己找不自在。
奕安见她动作一顿,细细一看,小白手掌上划了个鲜红的大口子。忙拿了伤药给她敷上,自己这个姑姑,多数时候娴雅安然,有时也小小错乱一会儿,活泼的时候也撒娇扮蛮,但最是怕疼,今日不知怎么了,这么大的伤口也不见哼一声。
····
禁制里没有四时变化,日头总懒洋洋的。
狐狸许久没说话,这时有了机会,九条大尾巴一晃一晃的,嘴上也没停过,巴拉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