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嘉山藏盘古灵脉,虽与人界相连,但最为恒定。如今不过百年,变化一点也是没有的,墨染看着这一片天地,只觉得心中情绪翻滚。情不自禁的打开双臂,哪知道灵气汹涌而来,她这样的修为哪里受得住。修木在旁手一拦,灵气才慢慢平和了。
墨染惊异的看修木。
修木浅笑,"没事的"便指引她缓缓吸取灵气,又说,"你原先修为还低,自然感觉不到留嘉山灵气的葱郁。修得灵仙又是在人界,那地儿灵气稀薄,必然要日日全力吸取的。如今回了留嘉山这样不管不顾的引来灵气,怎会承受得住。你先慢慢控制些时日,也就好了"
前面两人正说这控制之法呢,狐狸在后面也伸了个腰,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两个小家伙吸收了一会灵气,也就厌倦了。从来都是在都城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仙山,什么都新奇,四只眼睛瞪大了细细看着,生怕错过了一处。莲晓到底是小孩子,一路上跟着欢欣雀跃,到了崖上,拉着狐狸问,"狐狸哥哥,别处都草木葱茏的,怎么这里光秃秃的?"
狐狸愤恨的甩开她,炸毛了,"啊,叫叔叔啊叔叔,你们叫那株小草姑姑,我若是哥哥不是平白低了一辈,来叫声叔叔听听。"
莲晓挠挠脑袋,求助的看自己姑姑。墨染还没答话,狐狸瞪着红眸哼一声,"看她干什么,我与她定了契约,她便是我女人了。人界可说了妻随夫纲,她自然要听我的"
你确定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两小孩加墨染在内心默默掩面,没文化就算了,不要再出来丢人了。
前面一直温文浅笑的修木转过头,望着狐狸浅笑。面上的神情再温和不过了,可手中拿出了的法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瞬间秋风扫落叶,明明才初秋,众人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荒凉啊。狐狸啊,你说人养大一娃容易吗,你就敢当着家长的面给人打标签,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墨染在心中哀叹。
连两个小家伙也觉得不对了,赶紧转移话题,"狐狸哥··叔叔,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狐狸一向神经大条,对刚才诡异的气氛一无所觉,鼻子动了动,才俯下身压低声音在他们耳边说,"看到你姑姑旁边的那个家伙了吗,他长在这如此霸道,养分都是他一个人的,哪还有其它的能活过来。"
一行人黑线,你可不可以再白一点,这的人那个不是五官聪敏的,你这不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坏话吗。
谁都知道这里最大的是谁,两个小家伙果断的抛弃了狐狸,奔到墨染身边,围着她甜嘴喊姑姑。就是连平日里最不知事的乔万也凭着本性离他远远的,向修木告辞后回自己洞穴里,还隐匿了气息把洞穴封起来,大秋天的提前冬眠去了。
待几人进了禁制,狐狸还在外面大叫,"放我进去啊啊啊啊。"
修木还是浅笑,墨染花痴片刻,暗暗想到多年不见又俊了,然后淡定的笑,"这些年在外面寻了不少东西,我先拿去放好了。"
两个小家伙连忙有样学样,"我们去帮姑姑"
三个人都溜了,这时候帮狐狸求情,脑子没摔过吧·····
修木看着墨染欢快跑走的摸样,目光放柔,才露出了真正的微笑,回家了,真好。
要说来这些年墨染寻得的宝贝不少,但更多是人间大件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各色不同的乐器都数十件,收集的精巧杯具也放了满满一架子,再有就是写原来的书墨。奕安还好,帮着墨染也能起些作用,莲晓不过是在旁边乱翻,一肚子的问号,不过是个搅局的,墨染也不恼,由着她玩,待书籍都翻出来了,她随意拿了些乱翻,突见一书中夹了张宣纸,扯出来一看,惊奇的推给墨染,"姑姑,这画中人与你真像。"
墨染接过来看,那姑娘站在窗边,小手扶着窗台,屋外下着着大雨,一队一队的兵马围在楼下,远处一少年策马离去,只见得模糊的身影。画下题了小字,浮生若梦,年少不知事,悔不当初。
悔当年转头离去?
可你不是回来了,又何须耿耿于怀。
抬手收了画,要重新夹回书里,莲晓可不依,拿过来指着窗边的少女道,"我越看着越觉得是画的姑姑,看着就觉得深情得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
墨染浅笑不答,摸摸她的小辫子"你既然喜欢,便给你罢"
平日里莲晓是个大大咧咧的,少有女儿家的细心,如今却慢慢折好了,抚平放进前襟里,墨染只当是小孩心性,哪知道又是多年后的一番纠葛。
奕安细细听她们说话,手下却并没有放松,不一会也就收拾完了。墨染打发两个小孩子去休息,将搁在桌上的巧玲果拿在手里攥好,往楼下走了。
修木屋子里没人,东西也没动过,想来是没回屋了。墨染在四周看了一圈,推开窗子,下面站的不正是修木么。
他站在樱花树下,漫天的樱花洒下来,零落在他发间,眉目温和,正对着她浅浅而笑。
君子如玉啊,墨染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爬上窗台直接跳了下去,也没有施法,觉着一股清风带着她安稳的落了地,才仰头看修木。
修木点着她脑袋笑她,"怎么学得跟猴子一样"
墨染吐吐舌头,"哪有这么能干的猴子。"又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摊到他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修木当然知道这是乔玲果,看着墨染一脸你夸我吧,夸我吧的样子,愉悦的眯眼,"给我的"
小草点头。
修木拿过来仰头吞下去,立马腹中一热,绞痛起来。要是这东西不是墨染给的,修木定然不会这样随意就吞下,毕竟他位高权重,什么都要防着,但既然是墨染给的,这点疼痛他亦不会怀疑什么。
墨染见他额上渗了汗珠,忙问道,"怎么了,什么感觉?"
修木勉强扯了个笑颜出来,"味道是挺不错,但有点疼"
墨染知道他奈疼,说有点疼,也不知道是疼成什么样了,急得不得了,"你怎么也不看看就吞了,又不是糖豆。万一吃出个事儿可怎么办。"
这痛来得快也去得快,修木只觉得一股暖气从腹部升上来,全身一热,也就没什么异常了,拉了墨染坐在樱花树连着的秋千上,"这会儿子就没事了,巧玲草的功效我知道,这样难得的至宝可比不得糖豆,比它苦多了。无碍的,你放心。"自己站在后面推着她玩。
墨染横了他一眼,又道,"上次的伤都全好了?"
"早就没事了,那玄黄草服了这几年也堪堪要到天妖境界。"
墨染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司喃姐姐对你可是再没有的真心了,那样艰难的地方也敢为你去闯,总要给人家一次机会的。"
推秋千的力度顿了一下,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衣去了,染染。
半响,调好情绪,修木才说,"你可知是谁要害你?"
墨染暗叹一口气,以修木之能完全可以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这样明显,摆明了是不想谈这事了,况且自己对这事儿挺感兴趣的,只得问"是谁?"
修木摸摸她的秀发,道"你定然料不到的,是东天界浅铛家的三小姐"
这个答案墨染不是不吃惊,虽然料到不是为着修木的缘故想要害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大小姐。她一个才达到灵仙境界的散仙,于哪里碍了那位大小姐的眼呢。
她至始至终不过是见了她与暮得一道,为此招来杀生之祸也太莫名了。
"那两个仙子?"
"是她身边近身的婢女"
墨染蹙眉,"想来也不一定是那位小姐,或许是她身边的仙婢自作主张呢"这样揣测实在牵强了些,无冤无仇的况是拿了这么些话来唬她们,还是下了杀手,想来没这样的胆子的,想也不知缘由,修木只说"你往后小心些她就是了。"
墨染点头,她既然选择修仙就总有去仙界的一天,防着也是好的。又问他,"那百芿尊者偶遇那位三小姐的事。"
"是听那狐狸说的罢。自然不是偶遇,法器也却是从你手中抢夺的那一件,贪心难满。她既然害了你,我自然不能就这样饶过了她。"其中多少阴谋,怎样探得法器位置的倒是一句没说。
墨染撅嘴,大眼睛水汪汪的,"你还骗我说给我玩的,听说那法器可是北方妖界统领给炼的。可是难得的法宝,就这样给抢了去"
看墨染那一脸守财奴的样,修木好笑,"炼着法器的是不凡,可不是北方统领,再说就是她有胆抢,还不一定有命用。"
"既然不是···那百芿尊者怎会?"
"法器虽是假的,可北方统领却是那浅铛一族害的,各界知道的不少,百芿尊者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罢了,我提供了这么大一个馅饼给他,他自然是愿意的"
墨染苦笑,她便是猜到了。修木平日里温文,但只要扯上她必然是要大变性子的。这浅铛家的婢女伤了她,他便要浅铛一族的陪着受罪,还生生把仙妖两族都扯进来了。
修木自然知道她所想,安慰道,"仙妖两族迟早是要有这一天的,不过是提早了而已,再说妖界准备完全,也是不怕的。"
"你也要小心些"
墨染对这些知之不深,修木也不愿她想这些,便问她人间之事,墨染来了精神,唧唧咋咋的念叨。
女子笑颜如花,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嘴里咯咯的笑着,说到兴头了还比划几下,少女手臂纤细,带起阵阵微风。后面推着秋千的男子俊美无双,为了倾听少女细语身子微微前倾,神情温柔如同对待无价的珍宝,薄唇微微勾起,划出漂亮的弧度。手上握着秋千边缘轻轻晃荡,不时应和少女两句。
樱花瓣浅浅飘落,合着风拂在两人脸上,带起漫天欢快的笑意。
禁制外
狐狸吼叫许久都没人理,默默换好心情准备找乔万诉苦去,哪知道鼻子嗅了老半天,半点蛇味都没有,气得掉了一地狐毛,愤恨道,"让你们不待见我,我这一走,看小草不想到我的好,哼"
跺了脚,驾云回青丘老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