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回来了,没人知道斯嘉丽把他叫出去说了些什么。不过在下课之后,一个对李特不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校。
斯嘉丽和李特约好放学后在校门口进行谈判,斯嘉丽发誓要给李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一整天学校里都在议论这事,李特的双胞胎表兄当然也收到了消息。弟弟比伯走进教室时,哥哥苏瑞正痛心疾首地向一个戴着眼镜、脸上长满雀斑的胖脸女孩描述着他眼中的李特。
“当初要不是我们一家好心收养他,他现在不是在街头流浪乞讨,就是在联邦监狱里服刑……他毕竟在我们家呆了快14年,我原本以为他已经被我们一家的真诚和爱感化了,没想到他依旧做出这么拙劣不堪的事情,我真为他感到羞耻。”
比伯给苏瑞递了个眼色,苏瑞跟着他走出教室。
“我觉得这次玩笑开大了。”
比伯担忧地说:“我们只是想让李特在学校里出丑,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想,也许我们应该让恶作剧就此结束。”
“喔,别傻了,难道你现在跑去告诉斯嘉丽,那封信是假的?”苏瑞捂着自己的脑门,“我们只要站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大不了那家伙被斯嘉丽羞辱之后,我们上去安慰他两句。”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苏瑞打断了比伯,威胁说:“你给我记好了!那封信就是李特写的,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他又强调了一句。
“事情败露,身败名裂的就是我们。”他说,“露茜已经答应和你约会了,想像一下毕业舞会上她和你跳舞的情景,然后那个晚上说不定你们还能发生一些更美妙的事情……至于李特,我们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谁让他活该倒霉呢?”
在苏瑞警告比伯的同时,史密斯也在给李特出主意。
“在球队比赛时我接触过斯嘉丽,她很高傲但绝不愚蠢。这件事她肯定知道有人在背后捣鬼,可为什么还要揪着你不放呢?”
史密斯坐在李特身旁的课桌上,抱手想了半天,突然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大概是斯嘉丽觉得这事让她下不来台,所以她需要一个台阶。”
“所以我就应该毫无怨言的做她的垫脚石,让她打我耳光或是淋我一身可乐,以此证明她的尊严和我的懦弱?”李特突然发现自己活得真的很窝囊,连最好的朋友也给他出这样的馊主意。
“李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特被斯嘉丽叫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史密斯都觉得有些陌生。
“嗨,伙计,你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好吧,史密斯,我承认自己确实受了点刺激,但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我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李特眼眶深陷,双眸看起来像上了厚眼影,此时目光像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热炙人。
他捏紧拳头,一字一句的说:“我会给斯嘉丽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
快上课的时候,史密斯一脸郁闷的回到自己座位上,旁边一个叫吉米的白人学生立刻凑了过来。
“隔壁班的乔什开了一个赌局,据说学校里已经有二百多人下注,想试试手气吗?”
“赌什么?”
“当然是赌斯嘉丽今天会怎样教训李特。”吉米看了史密斯一眼,没想到他连这个都不知道,“大家可以在李特被打耳光、李特被淋可乐和李特安然无恙三个选项里下注。”
史密斯从口袋李掏出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拍在桌上。
“我下赔率最高的那一项?”
“别告诉我,你认为李特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一关?”吉米瞪大眼睛,“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可你没必要和自己的钱过不去。”
“一笔小钱而已,我相信自己的朋友。”
吉米在小本子上记下史密斯的投注金额,心里却忍不住诋毁:“狗屁的友谊,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
“如果我是你,会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押上!”
放学后李特和史密斯一起下楼,路上不是有人指指点点,甚至隔得老远就能听到那些不怀好意的嗤笑声。
史密斯没好气地一摊手,“你想让我倾家荡产吗?”
“恰好相反,”李特撇撇嘴,“我想让你大赚一笔。”
史密斯根本就没把李特的话放在心上,下了楼梯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挡住李特的去路。
“怎么了?”
史密斯用拳头捂着嘴犹豫了半天,这才开口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带你从一楼洗手间的窗户翻出去,然后从学校侧门离开。”他捕捉到李特脸上的神情,便又急忙补充说:“这条路线很隐蔽,我保证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史密斯,你已经看到斯嘉丽了,对吗?”
李特不为所动,史密斯只好耸耸肩,“她手里拿了一杯可乐,等下需要我为你准备纸巾吗?”
“谢啦!”
李特拍拍史密斯的肩膀,义无反顾的绕开他的阻拦朝前走去。
史密斯没有转身,因为他不想看到李特被淋一头可乐的狼狈模样。
走在前面的人自动给李特让开了一条路,整条走廊上所有的眼球都紧紧盯着斯嘉丽手中的可乐,甚至有人带了照相机,准备将这精彩的一幕拍下来。
周围人都摒住了呼吸,而背对那个方向的史密斯痛苦的捂住脑袋,等待周围响起讥讽和哄笑声。
李特双手插在裤兜里,摇晃着身子,悠闲而轻盈地走到斯嘉丽面前,“我们走吧。”
这句话说得很轻,但一下子就钻进了周围所有人的耳朵里,在其他都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一丝微笑掠过斯嘉丽的唇间,然后亲密地挽住李特的胳膊。
“喔,我的上帝!”
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更多人惊讶地捂住嘴。
史密斯扭过头,捂着脸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放下。从豁开的指缝中看去,他正好看到斯嘉丽和李特甜蜜牵手的那一幕。
“喔,我的上帝!”
史密斯再次捂紧脸,不过这一次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羞愧懊恼的表情。赌局上“李特安然无恙”的赔率是1:8,如果史密斯再对自己的好朋友多那么一点点信心,这时候他就可以捧着大把的钞票狂笑。
李特和斯嘉丽走出学校大楼,一路上所有人的表情都精彩万分。很多男生的眼珠子,瞪得几乎快要从眼眶掉出来。一个踩着滑板从两人身边路过的家伙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撞上了垃圾桶,一个正在吃牛排腰子馅饼的家伙狠狠地咬到了自己的手指。
看着一脸微笑朝自己走来的李特,本准备等在校门口看好戏的哥哥苏瑞脸色阴沉得快要滴水,而弟弟比伯脸色惨白,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现在倒好,非但没有让这家伙出丑,反而让他大出风头!”比伯恨恨地说。
苏瑞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
“鬼知道斯嘉丽怎么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两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同时转头看着彼此,异口同声的喊道:“那封信!”
——
比伯低下头拉拉苏瑞的衣服,“他来了。”
“别担心,看我的!”
苏瑞已经打定主意要当面给李特一个难堪,而此刻没有什么能比告诉斯嘉丽“事实真相”更有杀伤力。
“嗨,李特,我……”
一个踩着着轮滑男生碰巧从他们面前经过,他背包里插着的键盘被李特顺手抽了出来。没等苏瑞把话说完,就见李特双臂一扬,手中键盘带着呼呼风声,狠狠砸在苏瑞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两颗带血的牙齿和键盘上崩出的按键一齐从苏瑞那张被拍打得变了形的脸上飞了出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眨眼间,包括斯嘉丽在内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苏瑞捂着脸趴在地上直哼哼,站在后面的比伯看样子被李特之前那副凶狠的样子吓坏了,张大了嘴直喘粗气,两腿不住打颤。
李特将键盘丢在一边,遗憾的冲那个轮滑男生耸耸肩,“抱歉打坏了你的键盘,明天我会还你一个新的。”
“李特,你疯了?”
比伯踉跄着来到苏瑞面前,看到哥哥手上满是血,吓得一屁股栽倒在地上,面如土色,舌头僵住了,声音也有些窒息。
“你两个蠢货做了什么,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李特走上前,脸上满是鄙夷不屑。看着倒地不起的苏瑞,他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畅快,忍受了十多年的怨气,终于在此刻酣畅淋漓的宣泄。从决定和比拉德一家彻底决裂那一刻开始,他心中已经没有任何顾虑。
比伯眼神恶毒地盯着李特,色厉内荏的威胁说:“知道这件事,我爸爸会杀了你的!”
“别犯傻了,你认为这种程度的威胁对我有用吗?”
比伯扯着脖子冲李特吼道:“我们会把你赶出家门,你这个该死的蒙猪眼!”
李特心里像是着了火,眼睛发红,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满腔怒火无处喷射,鼓得双颊微微颤抖。
“你敢把这话再说一遍吗?”
在美国俚语中,Chink是对华人的侮辱用语,这个词语的起源与西方人对华人「蒙猪眼」容貌偏见有关,而李特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个词语。
李特抬起眼睛望着比伯,眼睛里全是红光,一阵狂野的冲动攥住了他,恨不得立刻拾起地上的键盘,狠狠地将比伯猛揍一顿。
斯嘉丽手里的可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拦住李特,然后冲已经被吓傻的比伯大喊。
“蠢货,扶着你那个混蛋哥哥快滚,难道你也想被揍一顿?”
比伯有些不甘心的扶起苏瑞,却没敢再继续挑衅李特,两兄弟相互搀扶着朝校门外走去,引来身后的阵阵哄笑和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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