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刺史衙门正堂,一小将跪于地上,报道:“启禀巡检大人,辽军已经发起总攻,再有半个时辰就能攻下雁门关!”
杨怀端坐主位,沉吟了一番,游目冷峻,开口道:“传我将令,令雁门关所有将士退回城内!”
“是!”那小校抱拳退下。
“诸位,鱼,上钩了。”杨怀轻轻一笑。
众将俱都一笑,只不过,现在笑的有些僵硬、有些勉强。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巡检大人,为了设一计策,白白的损失了雁门关上那些到现在还蒙在股里的将士。
说实话,他们对杨怀还是心存怨念的,凭什么你一声令下,就要有那么多人为你而死?还得不到一个知晓内情的权利?
但是,这些话他们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杨怀有多么的忌惮,而是杨怀并没有错,两军对垒,本就有伤亡。作为一个主将,却是不应该有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牺牲了那几个将士,却换来全城百姓的平安,能说不值得么?
杨怀也同样理解他们看待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有生分、有疑惑、更有鄙夷。可他能怎么办?
杨怀叹了口气,赫然站起身子,吩咐道:
“杨延平听令!”
“末将在!”
“命你带领五百步卒,轻装上阵,人人准备绊马索,待辽军进城!”
“是!”说完转身走出正堂。
“杨延定何在!”
“末将在此!”
“命你带五百步卒准备火油,隐藏城中巷内,杨延平就是信号,待人仰马翻,即刻抛洒火油!”
“是!”
“杨延光,命你带领五百步卒,待辽军进入城中,便死守城门,决不可放走一个辽人!”
“是!”
“孟良、焦赞,本将命你带领剩下一千七百将士,准备袭杀!”
“是!”
吩咐完一切,杨怀舒心的笑了。他似乎有一种千里之外决定胜负的感觉。那种槽中一切的快感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杨安,吩咐下去,命人看好那位夫人!”杨怀嘴角弯了一个弧度,心想这个女人可不简单,生怕他知晓今晚城内举动,再来个意外出逃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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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快看,雁门关上的宋军都已经撤退了,此时正是一鼓作气攻下雁门关的大好时机!”
耶鞑虏闻言哈哈大笑,喝道:“撤掉所有攻城器械,上滚木撞开城门!”
耶鞑虏吩咐完没多久,一个个辽军士兵点起了火把,把雁门关外面方圆十几里照的恍如白昼。
这是只听“嘿哟”“嘿哟”般响亮的号子,响起在辽军的军阵中。
不一会,数十人抬着巨大的滚木冲到前面,直直的往雁门关下的城门狠命撞将下去。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猛烈的撞击,让耶鞑虏一次比一次的兴奋,眼里冒着莫名的精光。打叫道:“撞开城门!赏千金!封万夫长!”
这一声令下,撞城门的将士眼都红了,脸上也慢慢的显现除了狰狞之色。而一旁的其余辽军则在一旁欢欢呼呐喊,声势惊人。直达霄汉。
“少将军,城门快要收不住了,撤吧!”一个三十许的杨家老兵,站在杨延光身旁不无焦急的说道。
杨延光脸上散发着鄙夷的笑容,懒洋洋说道:“放心,巡检大人妙计入神,再等等...”
在城内死死挡住城门的杨家军,此时都以面露疲惫,但都不曾放弃,拼命的抵挡。
这时杨延光见时机差不多了,大喝道:“来人,使用巨木将城门挡住,众将士随我退如城中巷内!”
“是!”随着夜空中一声声整齐划一的喝唱。将城门用巨木挡死之后,五百杨家将士随着杨延光消失在夜空里,好像是一群受惊的豹子,瞬间的将身形隐蔽进深邃的丛林,只等敌人出现,才会突然出手,坐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撞击是猛烈的,辽军是疯狂的。随着最后一声大喝,城门终于被撞开,巨大的两扇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撞击在墙上,顿时灰尘四溢,直震得城墙一阵颤抖。
“啊!城门开了,快杀进去呀!”
“杀呀!”
“杀!”
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辽军士兵,各个嗷嗷乱叫,在前的步卒率先往里面冲去,这是辽军的骑兵部队一马当先,手中挥舞着马刀,像是一个个打了鸡血,勇往直前。
“驾!”耶鞑虏一声大喝,驱马进入城中。
“传我将令!见到一个杀一个!”
“是!”
顿时一万辽军浩浩荡荡的穿梭在城内狭长的街道里。
“少将军,辽军上钩了。”其中一名隐藏在房顶之上的杨家将士轻声说道。
杨延平借助着辽军打起的火把,隐约可见那先头进城的骑兵,正往城内赶来。
“等辽军进入埋伏圈,就拉下绊马索!”杨延平吩咐道。
“是!”
耶鞑虏带头,随着一声‘吁”声,耶鞑虏勒马停下,疑惑道:“怎的一个人都没有?”
“将军不用担心,城中守备本就空虚,再加上夜半三更,城中百姓空阿婆都吓得躲在被窝里。我等只要拿下刺史衙门便可!”那亲信小校策马答道。
“好!儿郎们。随我杀进去!”耶鞑虏再次一拍马臀,浩浩荡荡的骑兵往前直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只听
“嗖!”的一声。
瞬时间,耶鞑虏连带前方骑兵一片人仰马翻。
“哎呀,有埋伏!”
“宋军射了埋伏!”
杨延平见此,大叫一声:“二弟,动手!”
“唰!”顿时漫天洒下了一阵水雾;。
“咦?这是什么?黏糊糊的。”
“啊?不对是火油!快逃啊!”随着带头的几个辽军一声大喝。
不少辽军已经失去了阵型,慌慌张张的往回跑去。
可埋伏在城门口处的杨延光哪能让他们得逞,顿时漫天的箭雨像辽军射将过来。
对面的辽军像被收割的麦草一样,刷刷的倒了一片,见识如此辽军又慌慌张张的像城内跑去。
“放火箭!”
顿时一只只箭矢,像天外飞过的流行一样,密集的像这当中射过来。
耶鞑虏大惊失色,哪里还顾忌的了别人,正想调转马头,忽的一个竹筒仍在了他的身上,心里狐疑之时一个身上着了火的辽国骑兵向他冲撞过来。顿时火星子像找到了母体一般,瞬间撩着了耶鞑虏。
“啊!”耶鞑虏撕心裂肺的一通叫喊之后,连人带马都瘫倒在地,再也没能起来。
只见城内一片火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着大火烧将了一天一夜。待到天亮之际,真个街道到处充斥着焦糊、血腥之味。叫人闻了只想作呕。
第二日天蒙蒙亮,公鸡的打鸣,给这代州城平添了一抹忧伤的调子。
不少百姓都知道昨夜城内出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一家家一户户早上都不敢开门营生,许是怕有辽军没死干净,也许是门外那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尸体,太过骇人。
杨怀推开房门,贪婪的吸食了几口空气中弥留的血腥气味。笑了笑便唤来杨安,径直的往城门大街走去。
一出门见刺史衙门外面,都稀稀疏疏的躺着被烧焦的尸体,想必是被大祸焚烧的辽国士兵,挣扎之下才逃到此处,但是依旧逃避不了死的结局。
杨怀微微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怎样一番感觉。待看到街道上哪漫天的尸骸,杨怀不由打了个哆嗦。虽说这战争是残酷的,但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杨怀突然感到自己想一个屠夫。对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启禀巡检大人,昨夜进城的所有辽军,统统被巡检大人用计烧死,无一例外!”杨延平站在杨怀对面,阴沉的说道。
这一刻,杨延平感觉这个人,实在是不配呆在杨家军中,只因为他太过残忍,太过绝情。虽然全歼了来袭辽军,众将却没有一个高兴的。
“哦,好。”杨怀愣愣的答应了一声,没理会有着异样的众将,兀自的负着手,往刺史衙门走去。
“大哥,你我上表,弹劾与他!”三郎杨延光眼里最为揉不得沙子,昨夜虽在将士们面前说着什么巡检大人妙计,一来是念在以往天波府里的情分,二来是为了稳定军心。可现在对杨怀可是一肚子的不满。
要说这些人当中,对杨怀颇为服气的就数孟良了,自被杨怀收拾了以后,孟良虽感觉杨怀的做法与杨将军往日不同,但那也是为了守城啊?能不死几个人么?听完杨延光的牢骚,想要劝几句,却被焦赞一个眼神制止了。那意思是说,人家的家事,还是不搀和的好。
“三弟,我知道你对此颇有微词,可那些将士们知晓了他们的死,能够换来全城百姓的生命。相信他们会明白的。”杨延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杨延定也插嘴道:“是啊,我杨家出了这么个杀伐决断的人,兴许是好事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