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狠狠把手中的牌扔在床上，“还真是9啊。”
“跟你说我赢了，还非得跟着梭哈，怪谁？”萧烨不屑地撇嘴，手伸到我面前作捻钞票状。
“身上没钱，先欠着。”倒不是我想赖账，只是之前为小静准备礼物花了我半年的积蓄，又刚刚新交了房租，确实没什么钱。
萧烨也没有再追究，反身缩进沙发里，又点了一支烟：“这回信了吧？赌博是靠观察获胜的游戏。”
“信个屁！老子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从最后的场面看，你底牌是9的概率不到5%，我赢的概率超过95%，5%被你撞到，纯粹是你的运气好。”我从萧烨手里抢过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狠狠吸了一口。
“白痴始终是白痴，交了1000块的学费还是不能学聪明点。”萧烨鄙视我道，“确实这一局我的牌型占优，但是如果我最后梭哈的时候你不跟，你不过是损失110块的筹码，这对总和1000的赌局来说算不上什么，后面还有的是赢回来的机会。运气这种东西，不会永远在我这边。而我掌握了你的心理，将这局的收益直接扩到最大，原本赢110块的局面变成赢1000块。明白了么？”
我还是不信，说道：“说说你是怎么看穿我心理的吧，我有显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吗？还有……你这副牌是有标记的吧？不然怎么能连我的底牌都知道？”
“牌肯定没问题，不信的话你去买副新的咱俩再开一局。”
我摆摆手，心想还是免了，再输下去我这个月连泡面都吃不上了。
“至于说表情嘛……从牌局开始，你的脸就一直死死绷着，看来是怕被从脸上看出东西吧？”
我点点头。
“不过要透露心理活动，不一定非得通过脸才可以。你坐在床上打牌，看过底牌之后，脸上没有变化，床单却晃动了一下。手上两张牌，我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张Q，虽然不小但也说不上是大牌，如果说有什么底牌能让你产生情绪波动，恐怕就是另一张Q了。”
“凭床单一晃你就猜到我底牌是Q了？”我嗤笑了一声，表示不信。
“不错，只凭这一点就确认你的底牌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时我只是怀疑而已。但是到了最后一张牌摸完，我已然可以肯定你的底牌就是Q。你出于对自己表情的刻意控制，除了开局，一直表现得很平静，直到摸最后一张牌。你看到自己最后一张牌的时候，喉结动了一下，这说明你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人在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这种现象，这个情绪波动甚至出现在你看到我的最后一张牌之前。有意思的是，你摸到的最后一张并不是什么好牌，而是一张和你没任何关系的9。那时我明白了，你一直在计算我的牌，只要拿到这张9，甚至不看我的最后一张牌也能知道自己有极高概率获胜。不得不说，在这个世界白痴的海洋中，你算得上出类拔萃。”
我假装没有听见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说道：“也有可能是因为9对我来说只是一张烂牌，最后我只有一对8，所以我很懊恼而产生情绪波动吧？”
“这点你说的很对，不愧是白痴中的佼佼者。”萧烨白了我一眼，“失败就失败在你最后模仿电影里的语气来个什么‘红心10说话’。这可一点也不像要输的态度。我亮明的四张牌是一对9，一张J，一张10，底牌是9、10、J中任意一张就能凑出三条或者两对，这个概率为7/19，并不算低，而你却有自信比我大。所以我肯定了你的底牌就是Q。
牌型已经明确，这一局我赢毫无疑问，剩下的事就是如何进一步扩大我的收益，之前我在凑出三条的时候故意下小注，你一定觉得那是我手上只有一对9，所以不敢下大注，你在心理上将我5%的胜率进一步缩减。加上我最后高姿态梭哈，你就把这当做我在使诈了。观察力和心理战你不如我——这才是你输的原因。”
萧烨的分析让我沉默不语，不得不承认他的分析切实可行，也进一步惊讶于他超越常人的头脑。萧烨也就此住口，静静地抽着烟。
沉默最终还是由我打破：“我承认，我从没见过头脑像你这么好的人。不过你把这头脑用在赌博上不觉得有点浪费么？”
萧烨吐出一口烟，伸了个懒腰，无奈地开口：“人总要吃饭滴，不去靠这个赚钱，我还能干啥？你养我啊？”
我心中暗骂：养你妹啊，要不是因为你肯交掉大部分房租，我跑这儿来干嘛。
“你不觉得侦探是个很适合你的职业么？看看人家柯南，侦探生活多丰富多彩……”
我还没说完，萧烨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我的话。
“不好意思，被烟呛到了。没想到你还看那种弱智猜谜动画，还拿他来跟我比，实在是让我有点震惊。”
“弱智猜谜动画？！”柯南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人物，却被萧烨如此评价，我不禁有点恼火。
“小孩子看的玩意儿……”萧烨开始侃侃而谈，“《名侦探柯南》是部不折不扣的滥作。案件不侧重在案件本身，却总是纠结于各种凶手或者死者留下的暗号。天知道杀人犯杀人之前干嘛还要弄暗号给警察破解。然后就是一堆人警察侦探小孩儿在一起猜暗号，所有的猜测都没有任何根据，却只有柯南一个人猜的是对的。根本是个只要想出个新谜语就能拍新一集的动画，这也好意思叫侦探？
顺便一提，‘江户川柯南’中‘江户川’这个姓取自日本所谓推理小说大师江户川乱步，这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作品幼稚浅薄到可笑，只适合拿给小学生读。几部勉强说得上精彩的作品无一不是抄袭，把爱伦坡的小说翻译一下改几个名字就成了自己的。推理小说大师？哼，翻译大师还差不多。”
萧烨的批判让我汗颜，我没敢说自己看过很多江户川乱步的作品，否则少不了又被一番鄙视。至于抄袭的事，却是头一次听说。
“那你觉得《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怎么样？”《金田一少年事件簿》被认为深度超过《名侦探柯南》，不过因为人设和画风的原因，我对这部动画不是很感冒。萧烨似乎对侦探作品有很深的了解，我也正好借机问问他的看法。
“金田一？”萧烨冷哼了一下，“从案件的设定来讲还勉强算不错，不过大多数案件的犯人实在太蠢了，无意义的密室、刻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明，画蛇添足的伎俩太多，这些东西能让原本无线索的案件理出一堆线索来。至于说主角金田一，他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有些案件如果换做是我，从第一个被害者出现就可以确定犯人，根本不会出现更多死者。而且这部作品案件设定得好也不是自己的创意，比如《异人馆村杀人事件》就是抄袭岛田庄司的《占星术杀人魔法》。日本人的抄袭水平我看快赶上中国企鹅了。”
连续举出两个例子都被萧烨批判的一文不值，而复杂的案件又被他吹嘘能够轻易破解……或许萧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么听他恶意批评别人和抬高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我心情愉快。虽然很生气，但此时的场景却让我想起在一部著名侦探小说的一幕，略微缓解了我的不快：
“你还真是不给人留一点面子啊，这倒让我想起《血字的研究》中华生和福尔摩斯讨论侦探小说的情节，和我们现在的讨论还挺像的。只不过你那张贱嘴比福尔摩斯还要恶毒多了。”
“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挺像的，”萧烨用右手食指轻击脸颊，若有所思，“不过华生举出的例子是杜宾和勒高克，而你说的是柯南和金田一，动画片啊动画片……看来即使和华生相比，你在智商上的差距也相当明显。”
“滚蛋吧你！我看你不光是智商，情商也和福尔摩斯差得太多。”我本以为他可能会对福尔摩斯也不屑一顾，没想到这次矛头直接转向了我。
“呵呵，那好歹也是和福尔摩斯比呢。对吧，华生？”
“你才华生！你全家都是华生！”
萧烨突然收起笑容，严肃地对我说：“不扯淡了。这次你说的还挺准，做侦探的事情，说不定我真的有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