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师尊当年对我的训诫,”紫清淡淡叹口气,看着下面摩拳擦掌的黄城弟子,细长的眼眸透露出一丝怅惘,“回首四百年日日夜夜,也曾思索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他看向愣住的梵音,竟然难得地露出温柔的一笑,“长老与我本应处身世外,可偏偏还是挂心于这世事的交叠变化。”
梵音报以理解的一笑,这一笑包含了太多,更似一种惺惺相惜。梵音作为水灵珠之主从不真正尊何人为主,对于当初灭天之神的逆天行为引发的天地大乱也是置身事外,我自逍遥。可是偏偏让她了解到人生的美妙,有人牵挂,有笑,又有泪,这短短百年时光竟然比她沉睡的千年万载要精彩万分。
紫清扬起右手,一道剑气直冲天空,悬于万里长空的乌云被冲开了一个一里见方的椭圆破洞。五指合拢,逐月随从地落于紫清手中,细长的淡蓝色眼眸倒映出那一条一白一蓝光华交缠的剑身。微微皱起眉,这逐月剑体何时多了一道蓝色光华?
梵音将紫清眼中的不解看在眼里,随意地一瞥却也讶然,“恭喜紫清真人了。”心中真真称奇了,未想到紫清竟然有如此奇缘,无意间收服了凌风剑之魂。难道是因为他的血无意喷撒到凌风的虚影上?这也真是应了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听到梵音的话,紫清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逐月凌风本就是一对神剑,月不离风,风不离月,算是传说中的灭天之神对自己的爱人的誓言。人非物逝,神剑不再,只有一把当年两人抚琴对月时留下的瑶琴——忘昔。想到这,紫清也深感自己与这灭天之神的微妙缘分。自己当初为救师侄宁可舍掉百年寿命,便是许下了守护忘昔。而如今竟然让自己集齐了逐月凌风,虽然凌风已毁,逐月也是后来师尊修复,但现下两剑之态也是真应了那个诺言——风月与共,永不分离!
黄城弟子按照梵音所画的覆海之阵,一半腾空而起结气凝界,另一小部分驻守碧水之源,要知道这碧水乃是崇尚水系的玄城最大的支撑。若是碧水源结,弟子所结法阵便无法发挥奇效。而整个玄城天然形成的屏障也会瞬时坍塌。
“你会陪云纵走到最后吧?”紫清望着玄城中部腾起的碧水之气与黑色雾气缠绕腾起,云霄此次的目的便要毁掉昆仑了么?记起了百年往事,紫清对于这个自称师叔的人也无法恨了。往事历历在目,无法忘却……
“紫清必当谨遵师命,守护师叔,悉听吩咐。”当年的誓言犹在耳畔,夙晴师叔带着忘水出走虽是暂时搁置了王琼派登仙大梦,但却也害惨了云霄。纯阳之体又试炼纯阳之法,云霄的心智便在那时所迷失。
“王琼欠你的我替王琼还你。”随着遥溪的惊叫声他执剑刺向自己的左肩,血染红了他蓝白的衣衫。
“好,我的好师侄!”云霄仰天狂笑,烛龙剑缠绕着离火剑尖直指面前三人。“紫清、遥溪、天城你们以为你们当真能阻挡地了我!”
付出的代价是惨痛,最终三人都深受重伤,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王琼山头脱离昆仑向天飞升,只是阻挡云霄的不再是这些为护苍生倾尽全力的弟子,而是苍天。天降巨雷,天火焚红了苍穹,王琼之山便带着几代人的飞升之梦坠落于冥海之底。“生生世世受幽冥之苦。”苍天无情,便是那些在王琼飞升之时被强大的气力震死的无辜弟子也被打入海底。
从此天下王琼不再,昆仑巍巍翠峰之上徒留传说在人间。而遥溪因为作为忘水之力的宿主,命不久矣。看着天城双目被毁,遥溪苦苦守候,紫清心如刀绞,那一刻他看透了天道的无情。“执剑问苍天,却道无情阻尽有情梦。”那一刻,师尊让他许下的誓言响彻耳畔,“倾一生之力,护佑王琼?”可笑,可叹,可悲!
心头千回百转,再张开眼眸时当时心境已成青烟消散,“梵音长老,你我都有要守护之人,等一切事了,紫清定来复命,任凭处置。”他已然负了云绮子,眼睁睁地看着遥溪带泪离去,便是毁一世清誉,他便就任性一回吧!
“为剑成痴,终得剑灵奇缘,罢了罢了……”梵音摇了摇头,苦笑道。处置?她凭什么处置他,为了云绮子吗?现在她明白他心中的无奈,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无法保护,若是重头再来,梵音也宁可不动心,不懂情,只求那些擦身而过之人一生平安。
“凌风受水灵浸润百年,紫清愿凭一己之力守住碧水之界。”紫清一刹那迸发出的舍我其谁之势霎时让天地失色。这个一直用冰冷的眼神,淡然的神色包裹起自己的云端客,心怀江山的豪气打破了他的壁垒。
主岛之上人们感觉到由于六道之水的注入引发的强大变化,云纵心下一松。双手抬起,一股巨大碧水之气腾起托动苍天一点点逼近了云霄之身。
云霄的眼光一凛,“强弩之末,何惧其势。”烛龙剑身的灵纹被离火烧红,云霄的紫色的眼眸也被染成暗红。
“主上!”卓然在旁出言提醒,要知道云霄此番进攻玄城也是不得已之举。他能感觉到烛龙之力越来越强,却也开始脱离主上的控制,不知谁是谁的宿主了。看到主上为了一时用气竟然祭出不受控制的烛龙,不仅出声提醒。
嫣然作为剑灵对于剑势短长看得比一般人清楚,虽然现下旁人看来还是云霄占上风,但是从烛龙的剑鸣嫣然能看出云霄已然无法真的控制烛龙了。错过此刻还有什么时候能为曦儿报仇?嫣然凭沧海之剑,出其不意,一剑惊鸿,蓝色的波涛掀起巨大的剑气,席卷苍穹。
觉看到时已然来不及阻止,嫣然此时出手虽然可以伤到云霄,却也无异于引火烧身。果然,云霄虽然被出其不意的沧海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但是身上的防护之术自动反击,烛龙离火便如凤凰涅槃一般冲天而起,一击冲天,一击袭地,而这地上的目标正是嫣然。
千钧一发之时,觉身形变幻,白龙摆尾腾空而起,张口而出的龙息之火与离火产生剧烈碰撞。一时之间火光四射天地无色,虽然觉的龙息抵挡了大半的气力,但是嫣然还是被掀翻在地。炙热的气息让碧水潭瞬时下降了三尺,而地上的众人也无不哑然失色。谁能想到亘天派的随众中竟然混迹了神龙,而神龙之威也当真震惊了众人。、
而宸和派的岳镜更是咬牙切齿,他看到觉的身形便心中一惊,待看到觉所喷出的龙息,他可以说惊怒交加了。这不正是在醉溪荫下重伤自己的那条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