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跟在卓然的身后，灭天殿四周的帷幕低垂，莫然淡淡扫视大殿内的装饰，看来念旧的何止自己一人呢。
“莫然，”云霄慵懒地说道，把玩着手中的小巧的雀墉剑，俏丽的红色仿佛在指间流动。莫然眼中一丝寒意掠过很快又掩饰住了。“抬起头来……”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莫然感到下颌仿佛别一种无形的力量生生上抬，嘴角一丝轻蔑的笑扬起。她风情万种地看向上座上那一身白衣的云霄，可是眼中却是一片冷淡。
“啧啧……”云霄倒是不恼，上下打量着莫然，“看你露迹仙子相貌绝佳，偏偏就是虏获不了一个臭道士的心啊。”莫然闻言冷冷一笑，柔声说道：“主上过虑了，露迹的情感之事不劳您操心。”其实云霄的相貌亦是绝佳，甚至在他仰首眺望云端之时，在他敛了一身戾气之时，他的背影和“他”多么像……但是，他不是“他”，便是那么冷淡地拒绝自己，便是知道他的心里转着一个自己永远无法打败的人，她仍然不能放手。
“是嘛？”云霄长眸微微眯起，一抬手，一道紫光直接贯穿过莫然的心口，莫然强忍着仍不得以闷哼出声。
卓然站在阴影里，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但是握了握拳低头默然站立。
“如何，这般我可需劳心了呢？”云霄嘲笑地说道。他缓步从上位走了下来，看着伏在地上的莫然毫无怜悯说道：“你可还记得你为何名为莫然？”云霄斜睨着莫然在地上不住的战抖，随着云霄手中的雀墉剑的转动，莫然心口的痛仿佛一阵阵快要将她撕裂。
莫然扬起头，看着那双紫璃色的眸子淡然一笑：“但是相思莫相负……”
果然那紫璃色的眸子寒光乍现，一挥手莫然直接被掀撞到大殿的柱子上，莫然一声闷哼。“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找忘水，”云霄一抬手，卓然冒险挡在前面，“主上息怒，莫然意识糊涂，但是寻找忘水还需要她与那剑灵之间的情引……”云霄微微眯起眼睛，“那就让她尝尝虚魔梦境吧……”
嫣然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笛声悠扬仿佛触手可及，柔柔的月光洒在片片花树丛中。飘飘荡荡自己仿佛一缕游魂般，清风吹动发丝轻轻搔着自己的脸庞，嫣然轻轻抚弄着琴弦附和着笛声。
她突然又一惊，这是什么曲子？她低下头，不再是一袭红裙，素白的纱衣如水般与月光交相呼应。这不是自己，这是谁的梦境？她缓缓站起，嫣然害怕起来，为何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她慢慢走向林边的池水，月色下静默森然。微光的反射下，一张清丽却陌生的脸浮现在眼前。媚眼如丝，黑发若瀑，眼眸流转顾盼生辉。
“你来了吗？”女子声音带着淡淡的喜悦，蓦然回身。身后一身蓝白相间的道袍，玉扣华发，俨然就是紫清的相貌。紫清淡淡点头，低沉应道：“敢问仙子何事要与紫清商议？”
“我……”嫣然感到仿佛自己脸上有点发热，婉转动听的声音冲口而出，“我喜欢你！”说完，嫣然不觉惊呆了，竟一时不知道这是女子的反应还是自己的反应。但是显然紫清也是一愣，微微一顿，紫清默然看向池水说道：“仙子，若非勘破世情，亦难以踏入仙境。”
“我……”嫣然看着紫清那决然的背影，“这便是你的答案？”这仿佛也是自己想问的。“我有什么不好？”眼里有了湿湿的感觉。
“……”紫清微微一顿，摇摇头，“此事仙子不要再提了，紫清仰慕仙子仙德，然紫清不会再动心了。”
嫣然心中一阵绞痛，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了。
眼前景物变换，嫣然吃惊地看着周围，白雾散去。身旁是两座坟墓，一书“挚友云天之墓”，一个竟赫然写着“爱妻凌溪之墓”。身子抖如筛糠，嗓子紧得仿佛无法言语：“这便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嫣然抬眼望去，不远处那袭云淡风清的身影除了紫清还有谁？
“……”紫清摇了摇头，淡淡叹了口，“你何苦……”他抬起眼，淡色的眸子让月光都瞬时失色，“这是我朋友妻子的墓。”
“你骗我！”嫣然害怕的掩住口，这些话怎么会这样冲口而出。“你看着这墓的眼神是如此温柔，”这种心痛感同身受，“可笑我以为终可以代替你心中之人……”两行清泪悄然滑下。
“……”紫清沉默地避开她的眼睛，“现在我的心中只有天下苍生……”
“你竟然狠心如此？”嫣然发现自己竟然拔出一柄短剑，红色流光围绕着短剑，剑柄上两个篆字在月光下有点模糊——雀墉。
“我曾千方百计让你为我铸下此剑，”自己牙齿都在战栗相碰，“我以此剑为誓，既然你心中只有苍生，我便剑指苍生，与苍生为敌！”
嫣然心头一股剧痛，仿佛将自己撕裂般，眼前景物晃动，恍惚中似乎是紫清紧皱双眉的脸庞。
“凝丹长老，”紫清转头望向旁边的清凌子，“清风露业已喂下一个时辰她仍未苏醒，不如……”
“紫清道长不容担心，我业已为嫣然姑娘检查了，一切无碍，只是被梦境所困。”清凌子淡然一笑，难得看到如此冷静的人还会为什么事焦急啊。
“不是梦魇作祟，”紫清微微皱起眉头，“敢问长老可否知道是什么原因？”
清凌子微微摇了摇头，刚才从承天洞赶回来便一下子被这位平时四平八稳的剑仙给抓过来给嫣然看伤。
“那有劳长老了，紫清在这独自看护就行。”紫清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清凌子不禁苦笑。想起刚才紫清那眼中的心痛几乎溢出的时候清凌子竟然像笑都笑不出了。听说云绮子前辈当年也曾与一位剑仙机缘相遇，可惜留下的只是一阵唏嘘，绝尘而去，这嫣然姑娘倒是好福气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