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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现在蔺府女眷中,老太太虽说从清平老家来到京师儿子家,但却是不管事的。于是家里壁垒分明,蔺夫人管着内宅和碧如姨娘是一方,而赵姨娘和萧姨娘则是另是一方,其余的一些小妾和通房则依附于两方。

虽然这看起来,双方实力很平均,但是因为蔺府小辈的成长,而把这壁垒变的似乎也不那么坚固了。

首先,碧如姨娘可以说是蔺府的隐行人,又不受宠,但是蔺夫人到底还是对她不错,因为就碧如姨娘生了蔺敏之后,蔺夫人也怀孕了,而且一举得子,也就是嫡子蔺治宗出世了,而刚好那边赵姨娘的第二胎只生了个女儿,就是这蔺府的刁蛮二小姐蔺媛之,这让蔺夫人多少觉得这准是碧如带来的好运,于是对她们母女俩也就高看一眼,越发的事事照顾了。

而说起这赵姨娘和萧姨娘的结盟,则是有很快就要崩塌的可能。这赵姨娘原以为萧燕双就是个胆小的,论心计比不得自己,也就更谈不上争宠了,但赵姨娘还是忽略了一点,这萧燕双可是出自商家,商人的身体里那种流着狡黠的血液又怎么会比世家的弯弯道道少呢?而且,萧燕双颜色与赵姨娘本就是各有千秋,而当蔺老爷把萧燕双抬作姨娘后,也顿时觉得怎么自己以前就没有注意到萧燕双的妩媚呢?于是的也渐渐的对萧燕双荣宠了起来。萧姨娘虽说现有只有一女儿---四小姐蔺颍之,但是这肚子里可还在怀着一个呢,所以赵姨娘就更是颇为忌惮了,这俩人窝里斗的事情,在东院的蔺夫人当然也是一清二楚的,她心里更是开心,只诅咒她们斗的你死我活才好呢!

东南小院

“娘,刚刚杏儿姐姐过来做什么?”蔺敏之坐在了椅子上,让小丫头红儿拿着毛巾给她抹手。

“敏敏,要叫姨娘,可不能再叫错了啊。”碧如立刻纠正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叫姨娘。”蔺敏之觉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是娘却不能叫娘亲,那个被娘称为夫人的人又要我叫她母亲,听红儿说,娘就是母亲,可夫人明明就不是我娘啊。

碧如没有再和女儿纠结此事,只是想到蔺夫人待她不错,女儿可以归自己养,家里的弟弟也有银子去书院念书了。那可是有名的书院啊,一般只招世家宗亲的嫡系子弟,还是夫人和杨家族长说了,才破格给自家弟弟进去的。

“夫人就是你母亲,以后见了夫人要恭敬些,知道吗?”蔺敏之每次这样叫娘,总会被娘说上那么一两句,也早就习惯了,只是还是不明白。但是还是乖乖的改口了,“娘...姨娘...杏儿姐姐今天是过来送衣服吗?”蔺敏之想着,就自己这个小院里,来得最多的也就是夫人房里的杏儿了。她拿了桌上的小点心自己吃着,也不忘递给了自家娘。

“姨娘不饿,你自己吃吧。”碧如坐在了床沿,一件绣品眼看就要完成了。绣品虽卖不了几个钱,碧如想,这至少也可补贴些家用。因为虽说有蔺夫人的照顾,但到底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而碧如开始绣绣品,是因为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这事啊,也是和赵姨娘有关。

历来官宦人家,男主人每月的房事,都是由正妻拟订的。除去一些规定的日子要到正妻房外,其余的日子,虽说也有安排,但是主要的还是按照男主人的喜好。

这天,刚好轮到蔺老爷去萧姨娘院里的日子。但是半路的却给充当“陈咬金”的萧姨娘给接了过去。于是又是一夜旖旎,事后她就在蔺老爷床上吹起了枕头风,说是要把自己的姨娘娘家的一房兄弟带过来进蔺府做事,又说此人能力不错,做采办的管事做合适云云。这蔺府的人都知道,采办可是个油水活儿,一直都是蔺夫人的陪房贵生家做的,现在被赵姨娘在蔺老爷耳朵旁随便一吹,就立刻把人换了。这事被蔺夫人知道了,直是气的发了一场病。

但这事儿就只是个开端,这到后来这府里的各个管事换着换着,俨然形成了两派的格局,一边是蔺夫人的人,另一边则是赵姨娘的人。于是府里在管理上变的乌烟瘴气的,因此就有许多银两及物品分发不及时的事情发生。碧如想着这些日子蔺府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和女儿的日子要越发的难过了,于是才想透过绣品帮补下家用。

但是眼下有件事情更是让碧如眉头紧锁,眼眶里很快就有泪光泛出。本不想给女儿知道,但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不是,杏儿只是来送信,这....这可怎么办?”碧如把绣品放下,抬手抹了抹颜角。

“姨娘,怎么了?”蔺敏之看着自己的娘哭了,也着急的问道。“你舅舅被人打了,估计伤的不轻,哎,我要去看看才行。”

这时的红儿倒机灵,立刻把稍正式些的衣服给碧如换上。因平时红儿就是个懒的,加上碧如也知她不耐烦服侍她们母女俩,便也很少叫她做事,但是,红儿却不会放过在夫人面前露眼的机会。于是在碧如叫女儿敏之好好的待在院子里时,红儿很“自然”的也就跟着碧如出门了,碧如看了也没多说什么便往东院去了。

一个人待着的蔺敏之,本就是小孩子心性,此时又没人管了,便也溜到院外继续蹲着看那绿滕缠绕的小桃树,在她心里祈祷着小桃树快快长大的同时,忽而听到从院墙外面传来了女孩子们的嬉戏声,且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西席之类的。

蔺敏之想听的更清楚,于是便拿了个平时红儿用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石墩子,她费力的把它移到了墙边,并站在了上面,而她这小身子的高度再加上石墩子的,也才勉强能把眼睛露出来。

蔺敏之看到了一纵丫鬟簇拥着的大姐姐蔺婉之,二姐姐蔺媛之和四妹妹蔺颍之。她之前也有和她们玩过,但是就在一次捉迷藏的时候,蔺媛之蒙面捉人,却捉着捉着,走到了湖边,自己一脚滑,便掉进了水里。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蔺媛之被救起来的时候,赵姨娘赶了过来,抓起蔺敏之就一把打了她个耳光子,嘴里还不断的叫着小贱人,眼看赵姨娘还要打,她躲着躲着,便把自己娘亲也等来了,娘看了她红肿的脸,一把抱起,随即只是嘤嘤地哭了。也就是这件事后,碧如就不让蔺敏之和她们玩了,而蔺敏之也只能老实的呆在自家院子里,整日的只和一棵桃花树为伴。

“大姐姐,你说,父亲是不是又给我们请了另外一个西席?可别又是老头子。”四小姐蔺颍之停住了脚步,让自己丫头环儿把披风披上了自己的肩膀,但还是忍不住打听了新来西席的事情。

“是,父亲在母亲面前是这么说过。”大小姐蔺婉之只记得自己母亲蔺夫人的教诲,当一个大家闺秀,并没有过多的参与自家庶妹们的争斗。况且过多几年,又要定亲,因此,现在多的是学些女红与管家,平时倒没有多大心思去念书。新的西席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需要他教些浅显字,能让自己读懂《女戒》便也就罢了。

四小姐蔺颍之也不爱念书,但却独爱古筝,而事实上她也是在这方面有相当大的天赋的,因此在这上面倒也是学的颇为用功,因为她也知道,这可是唯一可以和二小姐蔺媛之在父亲面前争宠的筹码啊!

“二姐姐...二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啊,我问你新来的西席长的什么样?你知道吗?”蔺媛之毕竟在蔺老爷面前甚为得宠,因此很多事情,蔺老爷也总不避讳的也给她知道。而此时的蔺媛之正在处于自己的回忆当中,而且这个即将到来的西席,她也认识,是那个她昭思幕想的漂亮哥哥呀。

这个让蔺媛之难以忘怀的人,其实个年轻的没落世家子弟,名唤欧阳桑启。但是在岭南,很少人不会不知道欧阳家,欧阳家族历经三朝,虽也是百年世家,但因为近两代没有族人在朝廷担任官职,自然连带家族也没落了,但是就在这一代却出了个人物,那就是欧阳桑启。他是家族旁支六房嫡长子,从小便有神童的美誉,如今更是长成玉树般的身姿,且性格温润,举手投足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多和欧阳桑启见过面的人都说,此人非池中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于是,在岭南,许多人便尊称他为桑启公子。

而蔺媛之还记得自己在6岁那年跟着赵姨娘回家省亲,就见到了这位盛名在外的桑启公子。彼时欧阳桑启已经12岁了,蔺媛之见到他的时候,欧阳桑启正和自己的大表哥在亭子里交谈。她当时记得很清楚,虽说自己大表哥已经长的很好看了,但这少年长的却比表哥还好看。

此时,只见他用左手挽起右手的袖子,白玉修长的右手,执起了一只茶杯,明明只是喝茶,却看起来这么的优雅。6岁的蔺媛之只觉得这哥哥实在是很漂亮,很吸引人。于是她就急忙地冲上前,想要与表哥和这位漂亮哥哥一起玩,但是就在上亭子的时候,因跑的过快,没注意两层阶梯,就在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却是那双白玉修长的手把她接住了,于是这一刻也就牢牢印在了蔺媛之的心里。

墙的这一侧,蔺敏之看到这三人的神情窘异,一个似无关紧要,一个似好奇猫猫的打听,另一个则像是陷入了某种记忆的世界里。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引起了蔺敏之的好奇,“换西席又如何,我又不能去。”她蔫蔫的下来,才想起前些日子看到赵姨娘那里的喜儿过来找红儿说话,说二小姐蔺媛之在老爷面前叫嚷着换西席,还说那“老头子”讲课无趣云云。又说这次来的是个才华横溢的美男子。“美男子?”蔺敏之歪着头想了想,瞄了眼自家的小桃树,“嘁!有我的小桃树美吗?会开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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