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曼舞,水袖拂来,一女子犹如那九天玄女般在赏花节中翩翩起舞,旁边众女子一看,又不竟想着,今年这夺魁之人怕又是这蔺府二小姐了吧。
“这赏花节,美人真多啊,你说是吧,姜兄?”每年的京师赏花节,除了是众家千金比拼才艺的舞台外,也是吸引众京师权贵公子前来赏美人的好日子。
“姜兄?姜兄?”看着这姜钦无反应,新科探花文骥作弄般地伸起了右手,掌心对着姜钦的眼前摆了摆。
“怎么?看呆了......此女子乃户部尚书蔺大人家二小姐,美则美矣,但却是个带刺的美人哦,小心被刺啊,姜兄!”说着话的文骥出身文家,嫡亲姐姐正是当朝的太子妃,而被他称为姜兄的乃是当朝皇后姜凝芜的庶弟,虽是庶出,但因为是左相姜柄仪的老来子,因此在家中也颇为得宠。但因这姜钦长的胖,所以虽出身不错,但却总是他看得上的女子,被看上的女子却不愿嫁与他。
“你说,她是蔺府二小姐?”姜钦还是痴迷的盯着亭中在不断旋转的女子身影问道。
“是啊,哎,说起来,她姐姐不正是前些日子才被圣上赐与太子殿下的蔺侧妃吗?”作为新科探花的文骥对朝中之事是需要多加留意的,因为京师权贵众多,且盘根错结,因此要想官途顺利,在必要之时还是需要留意起这姻亲婚嫁之事。
姜钦听后,暗自的点了点头,心想,如果是蔺府,那就好办了。要是由爹出面,想那蔺廷也不可能拒绝吧。
想到这个后,姜钦很是高兴,便道,“走,为兄我好事将近,先请骥弟去喝杯酒吧。”
文骥一看这姜钦的神色,便知道他说的好事将近应是与那带刺美人蔺二小姐有关,于是也促狭地笑道,“行啊,姜兄,那弟弟我就不客气了。”
那边俩人有说有笑的走后,这一边的二小姐蔺媛之却不甚高兴。因为她虽然在自己的意料中又一次的得到了今年赏花节魁主之位,但是伤心的是那人究竟还是没来。
被众家小姐围住的蔺媛之只想着,为什么别人看到自己的美丽,而他却看不到呢?欧阳桑启,你究竟有没有心?
有没有心?此时的欧阳桑启其实是有心的,只是他此刻只对着这东南小院这棵桃花树出了心神。
“咳...咳...”只听院子的主屋内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接着又听到,一女子的焦急声音,“娘,你别急,来,慢慢喝......”
过了一会儿,在听到门关了的声音后,欧阳桑启才把从桃花树上的视线慢慢地转移到了跨脚而出主屋的蔺敏之。
只见这女子身量渐长,五官也渐渐的舒长开来,虽没有惊貌之容,却也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之姿了。
只是站在欧阳桑启面前的少女除了是脱了稚气外,连整个朝气都似不见了般,此刻只留眉眼紧锁,一看便知是心事重重。
“先生,我娘是不是快要不行了?”蔺敏之没有抬头,与欧阳桑启插身而过,径直走到了桃花树下,并用手轻轻的抚了抚树干。
欧阳桑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琼枝说,我娘这几日突然脸泛红光,乃是回光返照之势。”琼枝因自家姐姐桂枝被抬做大少爷蔺治平的通房后,而迅速从厨房的三等丫头,升至二等丫头,于是也被这蔺夫人分到了这东南小院。
“不会的。”欧阳桑启在这几年为碧如把脉,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风寒之症,而且碧如有咳血症状,在他不确定的时候,蔺府在一次蔺夫人身体欠安之时,请来了宫中太医为其诊脉,于是也就“顺便”的为碧如请了脉,然后这太医一诊便叹了口气,也验证了欧阳桑启的疑虑,果然是肺痨之症。
蔺敏之听到欧阳桑启的回答后,怀着一丝希望,缓缓的转了身,对着欧阳桑启的眼睛再次想确定,“真的不会吗?”
可,蔺敏之没有等到欧阳桑启坚决的回答,等到的却是他闪避的眼神。
就在俩人相对无言的时候,琼枝远远的就从那院外跑了进来,并喘着气的说道,“三小姐,不...不好了,舅老爷打伤人了!”
蔺敏之听后,随之不敢相信的猛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舅舅不可能打人的。”
“别急,且去前院看看。”欧阳桑启拍着蔺敏之的肩膀,并轻声地说道后,俩人就一起来到了蔺府的前院。
而在蔺府的前院里,此刻堂内正坐着蔺府一众人,蔺敏之向众人请完安后,便一眼看到了堂中站着的一鼻青脸肿的布衫男子,“你,你是我舅舅的小厮吗?我舅舅现在如何?”
堂中的布衫男子抬眼一看,见这应该是自家主子的外甥女,就立即跪倒在地的喊道,“请小姐...请小姐救救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打的人,叫人怎么救啊?”赵姨娘此时是一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心想着,就这样的穷亲戚也敢来蔺府搬救兵,真是不自量力。
“不,不是的,我家主子没有打人,他...他是被陷害的...”布衫小厮为了维护自家主子的名声,也顾不得站起身来,顶撞了赵姨娘。
“大胆,你这刁奴,敢这么跟我说话!”赵姨娘也拍起了桌子,手指指起了布衫小厮厉声说道。
“行了,我们还是先听听这小厮怎么说吧,你说呢?老爷。”蔺夫人如今是越发的牢牢控制了蔺府的话语权,除了是因为自己的嫡亲女儿蔺婉之嫁与太子做了侧妃外,更让她得意的是,她的儿子---蔺府的二少爷蔺治宗前不久中了甲榜第十名,如今也是位有功名在身的进士了,因此蔺夫人便觉得还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为自己争气。
而反观这姓赵的狐媚子,自己的儿子只知道与丫鬟整日的私混,女儿呢,虽是长的不错,却从来不好好的在府内学规矩,只喜欢出去“抛头露面”,且越发不懂得尊敬长辈,好几次都把自己顶撞了。果然是庶女教出来的!
“说吧。”蔺老爷这些年来虽还是宠爱于赵姨娘,但因为在京师官员圈子里混久了,便都知道大家虽家里都有妾室,但却都极“尊敬”自己的妻子。
而为了在朝廷及官员中博得好名声,大家也都不会为个宠妾,而得个灭妻的罪名。所以,一般来说,蔺夫人在和赵姨娘发生口角时,蔺老爷也总会先“附和”着蔺夫人,至于宠妾嘛,在床第之时安慰安慰便可。
“老爷......”赵姨娘娇嗔着试图让蔺老爷为自己出气。
蔺老爷摆了摆手,并无理会赵姨娘,只示意着这布衫小厮说出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于是,布衫小厮便开始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殿试放榜后,杨世旭知道自己榜上无名,便道自己落榜了,于是在心灰意冷之下,竟“豪放”的去了这京师第一楼---福悦楼去喝闷酒。
期间,他遇到了杨家“三人组”。那三人一看这杨世旭既然在喝酒,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人说道,“杨公子,哦不,是杨才子才对,听过伤仲永的故事吧,别以为自己以前被先生夸夸就自以为是了,现在还不是落榜拉。”
杨世旭并没有理会他们,还是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来。而这时,那杨家族长之子杨世杰却不想放过这杨世旭,便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说道,“我呢,是不如你,可是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银子...银子啊,你懂吗?”这杨世杰在说话时,还边说边拍了拍还在喝着酒的杨世旭的脸。
站在一旁的布衫小厮看见自家主子被人打了脸,便想上前阻止,“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你个狗东西,我还就是要打了,你能奈我何吗?”杨家的另外两人把这小厮按倒在地,杨世杰就用脚大力的踹着这布衫小厮的头。
而此时,已经醉了的杨世旭竟大胆的把剩余的酒向着这杨世杰的脸泼去,还说道,“是啊,我没银子...没银子...可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做官,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啊,哈...哈哈...”
“妈的,敢泼我......”杨世杰用手随意的摸了下从头顶流下的酒水,便愤怒的操起身旁的椅子就向这杨世旭扔去。
可杨世旭偏就这么巧的因为醉酒而摔倒在了地上,以致这向他丢来的椅子没扔到他,反而把刚上楼的姜钦给扔了正着。
杨家三人组看到这扔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左相之子姜钦,于是三人都顾不得杨世旭了,很快就跑也来不及的从二楼窗户里跳了出去。
“哈...哈哈...可笑,可笑之极。”此时的杨世旭还在地上躺着,也不知是笑是哭,就这样喃喃的说着可笑...可笑...
那边跟在后面上楼的文骥,看见这姜钦捂着头躺倒在了地上,头上也早已血流不止时,他看到了远处那一桌的椅子正少了一张,又看到一喝醉之人,于是便想到,定是这人耍酒疯而伤的姜钦。
于是文骥便吩咐道,“来人,把这人给我抓起来,带去见官。”
布衫小厮被刚才那杨家三人踢的眼睛肿起,模糊中才看到有几个身材高大之人抓起还在“笑”着的自家公子,于是便急急的喊道,“你们抓我家公子做什么,放...放开啊。”
可是,布衫小厮的话并没有让人理会,如果不是此时文骥只顾着照看姜钦,他也很可能被一同带去见官,也就不能在此刻来到蔺府找蔺敏之求救了。
“什么?旭弟被抓了?”碧如本还是躺在东南小院的床上的,但后来她听见外面花园里的丫鬟在说着什么如奶奶的亲弟,杨家舅老爷打伤人之类的话后,便不放心的来到了前院。
碧如并没有听到布衫小厮全部的说话,但却听到了她要听的“重点”---杨世旭被抓了。
“不...不......”碧如只有这么个亲弟弟,为了他,碧如不惜答应了蔺夫人做起了蔺老爷蔺廷的妾室,她一心只希望这个弟弟能有出息,如今,如今这个唯一的弟弟竟是被抓了吗?不......
碧如终于不支,扶着门框缓缓地晕倒在了地上。
“娘,娘......”蔺敏之向门口跑去,立刻抱住了在地上已然不醒人事的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