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音憋在心中的吐槽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但这么明显的迟疑落在黑直长眼里自然是不可能没看见的。
“庆之同学难道没有听过类似的社团吗？”黑直长会心一笑道。
“没。”和音很老实得回答了，毕竟这没什么好骗人的。而且实话说，和音也蛮好奇的，虽然在愣了片刻以后，稍稍转转脑子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但是和音依旧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态。
黑直长显然也很乐意充当这样一个“解惑”的角色，虽然在正式解惑之前小小得兜了一个圈子：“其实呢，庆之同学你应该已经接触过不好类似这样的社团。”
说完黑直长略带神秘的一笑。
“学生街吗？”和音不假思索道。
“是的，庆之同学果然很聪明呢。”和音一下子就猜出来并不出乎黑直长的预料，毕竟这种事情并不难猜，或者不如说显而易见。
“副会长同学过奖了。”
这回黑直长没有接和音的话，而是盯着和音，直到盯得和音彻底亚历山大改口喊他“阿土”为止。
“于是，我继续介绍。”黑直长“心满意足”得继续自己的解惑：“庆之同学你说的没错，其实学生街上有很大一部分的商铺都是以这种形式存在的。”
“因为这种形式的优越性很明显，初期的起始资金就可以通过社团经费和问学生会申请学生街商铺的专项贷款，从而获得两笔。要知道我们学校对于社团和学生街商铺这两块看得还是很重的，其中哪一笔都不算一个小数目，两者相加就十分可观了。”
“而且，真是因为重视。所以每年社团的年终审核也是一道坎，因为没有社团相关实绩而被勒令解除的社团不计其数。而以这种社团却比较容易规避这类的情况，毕竟我们学校学生街的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这样不算钻空子吗？”和音出声问道。
黑直长微微耸肩说道：“算，但是合理利用规则也是一种本领啊，庆之同学你觉得呢？”
“确实。”利用规则做事，确实没法多指责什么，和音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是全是占便宜的事情啦。毕竟事情有他好的一面，自然也会有坏的一面。”黑直长说到这话风一转：“不然整条学生街都变成这种形式的商铺了，如果真是这样想来庆之同学肯定也就早就察觉了。”
和音点了点头。
“首先，社团同种的显然只能成立一个，为了避免恶意竞争和彻底压榨掉其他纯商铺店家的生存空间，连同类型商品销售的社团都被明令禁止成立第二个，当然纯商铺的不在范围内，毕竟良心的商业竞争和避免垄断是好事。”黑直长竖起一根手指。
“先到先得？”
“没错，与这个有关的也正是我下面想说的。”于是第二根手指也接着竖起：“先到先得的问题，在上面那条规定提出的时候，就被当时的前辈想到了。因此，与之同时出台的规定还有末位淘汰政策，每年销售额最后两位的社团，将被剥夺继续经营下去的权利。”
“可以预想得出来，会是很惨烈的情景。”和音摸了摸鼻子这样说道。
“但是只是以销售额来评定一家商铺，多多少少有些……”
“不公平是吗？”黑直长轻笑道。
“的确。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商人就是买卖东西，并从中收获利益而生的，这点无论是说得再怎么好听都不能改变的本质。而商铺商铺，商人的商字写在前面，便已经决定了，这其实已经是能够想到的最公平的方式了。”
“为了消除不公平，然后想出的稍稍不是那么‘不公平’的方式吗？”这话和音说的有些绕，但是黑直长听懂了他的意思。
微微耸肩的黑直长这样说道：“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就是为了抹除不公平，而去制订了与之相比稍稍公平了一些的‘不公平’。”
“这里面那稍稍的公平，就已经是进步了，不是吗？”
和音默然。
“其实，这条规则开始可是取后五位啊，可能是和你一样很多人觉得这条规则实在太残酷了。这条规则才被缩减到今天的后两位，而且还补充了挽救措施。”这次黑直长倒是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把所谓的挽救措施说了出来：“那就是‘全民公投’，如果那家被即将解散的社团真的受人喜爱，可以在临近解散的最后三天发起这个诉求，由学生会的成员全程记录，投票点被摆设在学生街的入口处和街尾，凭学生终端每个学生可以投出自己挽留的一票，当票数到达全校学生的8成时，社团就不会被剥夺经营权和商铺的位置。”
“八成？！”和音多少有些难以想象，怎么样的商铺才能让八成的学生愿意那几天特意跑去学生街投上一票，八成学生的支持……都可以去做学生会的会长了吧。
好吧，这两者虽然相差很远，但是难度上前者未必比后者差的了多少。
“所以，自这个规则设立以来，还没有人通过这个规则保留下店铺。不如说，拉的下脸申请的都很少，毕竟太难了。”黑直长的话印证了和音的想法，果然这条规则虽然不算把路全部堵死了，但是也不代表它不坑爹。
“我甚至怀疑，知道这条规则的都没多少，毕竟这条只是记录在《商铺管理之特殊情况处理办法》的旮旯里面，连商铺申请的合同里都没有人无聊得具体写上这条。”
看着和音用一种“你怎么知道”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时候，黑直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学校的规章制度我倒着背，也可以一字不差。”
“这么厉害？！”和音有些惊讶居然有人把那么无聊的东西一个字不差的都背了下来，哪怕那个人是学生的副会长。
“不熟悉规则，何谈钻规则的漏洞。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吧？”当知道真相的和音看到黑直长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时，有种将拳头抡上去的冲动……
不过……
估计也是打不过，就放过你好了。
哼~
“有第三吗？”和音干脆转移开话题。
“有。”黑直长回答的也很干脆。
第三根手指被黑直长竖了起来：“利益。”
“然后呢。”和音不耻下问道。
“耶？我还以为庆之同学会一下子猜到的呢。”黑直长好像一脸“惊讶”的神情。
“我不姓诸葛。”和音皮笑肉不笑得说了一个冷笑话。
“我倒是不介意有你这么一个兄弟。”黑直长倒是一点都不生分。
那样我会崩溃的，当然这话和音没有说出来，而是盯着黑直长，坐等他的解释。
“其实很简单啦，一般社团是几个人？”
“……”
“你不知道？！！”这会黑直长是真的惊讶了。
和音倒没觉得害羞，而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最少5人。”黑直长捂着脸情绪有些失落。
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和音心中有些了然了，但和音还是选择安静得等待黑直长的进一步解释。
“因为是社团，所以收益大体是平均分配的。”
“这里有问题吧？有些工作自然辛苦，有些工作自然清闲，有的需要技术，有的则要卖力气。工资一概而论，最后的局面必然是分崩解离吧。”和音提出了质疑。
“确实，因为这个问题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的社团不是没有。但是近来这个现象几乎绝迹了。”
“理由呢？”事情反常，那么必然便是有问题。
“因为规定。”
“又是规定？”
“是的，规定。有人的地方就有规定，这点从没改变过，虽然不一定写在纸上，但是它必然存在。”黑直长微微一笑：“利益分配时，任何成员不得超过其他任意成员两人所得之和。”
“当这条规定被写入正式的管理规定时，大家因为只能遵从，所以自然而然得会去适应，自我内部的调节。这也是人的特性——适应环境。”
“随着时间的发展，调节的方式愈发完善，互相之间的效仿，争端自然而然的就消除了。”
“但是还是可以钻空子的吧，比如明面上如此如此的分配，私下里自己私下交易什么的。”和音继续“发难”。
“这块是学生会一个专项部门在负责查处，只要有能力自然可以钻空子吗，但是被发现的话，呵呵……有兴趣知道详细内容吗？”黑直长笑眯眯得问道。
“不了。”和音望天。
“于是，第四……”当黑直长还想竖起第四根手指的时候，被和音果断的阻止了。
“不用说了。”
“？”虽然被打断了，但是黑直长并不恼怒。
“我现在更好奇，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弊病，却还有人要创立这种社团了。”和音盯着某社团部长的黑直长这么说道。
“利益。”这是黑直长今天第二次拿这个词丢出来做答案了。
区别是这次的黑直长懒得卖关子了：“贷款加社团资金真的很丰厚啊。”
听到这个的和音只能摸一摸鼻子，不知道说啥好了。
理由很简单，也很强大……
见和音不说话，黑直长却是有话想说的：“所以，我们回归到那个问题上来。”、
“陈庆之先生，你愿意和绯火小姐一起加入我的社团吗？”你去掉后面七个字，换上“度过一生一世”什么的，我也许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了。
挠了挠头的和音此刻也有点烦恼了，毕竟连续两次拒绝多多少少有些不太礼貌，而对方从相处这段时间来看还是很有诚意的。
“我说……可以再让我考虑一下吗？”和音想了想，一边这么说的同时掏出了戏剧的入场券后这样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你瞧，这位大小姐也对我下达了邀请，……我觉得我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下。”
为了表达自己的处境，和音没用“发出”而是用“下达”这样的修辞。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看到戏剧的入场券，黑直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时表示理解。
“话说，社团的话是可以同时参加一个以上的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一般这种情况是两边的部长，将这样的成员剔除。”黑直长接着解释道：“因为人的精力有限，拿我的社团举例子，我们会根据成员的课程表来制定工作表，考虑到一些突发情况和休假，事实上留下的余地很小了。大家的工作表上的日程都不算轻松，也只有这样到了分配的时候才不会有人对自己获得酬劳提出质疑。”
“戏剧部那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不是太清楚，但是从他们以前基本每周都有活动，每两周都有大动作的表现来看，并不一定比我这边来的要多轻松。”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庆之同学真的向我们两边都投了申请，我们两边还真不舍得放人。但是，我这边还好说，关大小姐那边……”黑直长比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和音苦笑，自己确实不敢那么做，尤其是在知道了社团背后的这些东西以后，就比如说去了黑直长的社团，要是因为戏剧部这边的事情耽误了茶餐厅的事情，自己到了分利润的时候好意思拿那份自己的吗？
事情已经不是那么做关大学姐会不会生气的事情了。
“我想我明天应该就能想到结果，明天晚上的表演结束我会给你和关大小姐一个满意答复的。”
“但其实有一个人肯定不会满意的吧。”黑直长点头表示认可了和音的“错处”。
对此，和音只能无奈的回以苦笑。
毕竟这世界上能够两全其美的决定真的、真的不多啊……
（唔，好像再过一点点时间今天就过去了呢，不过幸好的是我今天如约完成昨天答应的4000字章节，昨天断更了，因为喝完酒头疼，真的很抱歉。明后两天我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