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放了吧,依儿。”
就在我们几人六神无主之时,那边天魔楚楚主动走上前去劝解了起来。她脸上含笑,似是依旧把那将她暗算打伤的胡依儿当作知心好友,就好像之前发生的种种不快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不由得心中一动,对她又多看了几眼。她到底是忠厚善良,不计前嫌,还是另有图谋,心怀不轨呢?
“姐姐,你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胡依儿冷笑着走上前来,妖兽猼訑在她背后昂首对着我们自鼻子里喷出浓郁的白气,“这个孩子的身份太过敏感,给妖祖带回去必有重用。我们既已决裂,便也再无话可说。我现在心情正好,这里其他的人呢,我也就懒得杀了。如果姐姐没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话,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胡依儿轻蔑的扫视了我们几人一眼,接着背过身与妖兽猼訑向山边悬崖之处走去。我们投鼠忌器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将藏锋带走。我有心要向那老者通风报信,希望能借他的力量威慑一下胡依儿。但是他与那鬼面男子激战正酣,又远在高空之上,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通知到他。天魔楚楚张了张似是还要说话,但是她欲语还休,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结界自会由这鬼面男子打开。楚楚姐姐,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我现在就与你不做纠缠,暂且放你一命。但是你要小心呵,我放过你,并不代表着妖祖也会放过你。那妖祖的手段呵,姐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胡依儿的身影渐渐变小,最后与那妖兽猼訑连同藏锋一同出了这雷山。只见雷山外笼罩的恶鬼结界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通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消失在了百鬼飞舞之中。
“可恶,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藏锋带走么?”
我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恨恨的道。藏锋此去生死未卜,我真恨自己的无能,学艺未精只能任凭他人欺凌。
“不眼睁睁的看着还能怎么办?”少昊满不在乎的答道,“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我们即便上去硬拼也未必能讨得了好。更何况之前我们已经有过交手,他们已经阴沟里翻过一次了,你以为他们还会再愚蠢的上当不成?”
“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天魔楚楚走上前来对我轻声安慰道,“剑圣一门的传人与你四象神君一般俱都是顺应天命而生之人,在未作出一番大事之前轻易是不会夭亡的。正如同你四象神君维持着整个世界四象的稳定一般,剑圣对这个世界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他们即便将藏锋抓去也会投鼠忌器,轻易不会做出屠戮之举的。”
“但愿如此吧。”我茫然失措的道,心中无比希望藏锋能够平安。
“轩辕剑果然锋利,但你这大衍天剑阵怎么不复当年之勇?如此破绽百出的剑阵真是坠了你当初的威名。”
那边两人在短暂的交手之后终于分开,老者凭借着剑阵之威与轩辕神剑之利暂时压制住了鬼面男子.天空中一时间俱都是急速飞舞的剑光。鬼面男子也不甘示弱,他身上大放出金色的光华,似在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法诀。然而这金光多数都被这剑阵阻隔。看来师父的技艺还是要比徒弟的技高一筹,这老头终于要赢了么?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的力量应该不止如此,但又为何不竭尽全力与我搏斗,你到底图谋着什么?”
那老者虽占尽优势,一时之间却并未穷追猛打,反而出乎意料的停住不停攻击的剑阵,开口发问起来,他的眼中闪烁着担忧的光芒。
“师父你怕了吗?什么事徒儿都是有绝对的把握才会出手。要想破除我的诡计,那师父就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可是师父的力量,为何居然衰弱至此呢?”
那鬼面男子狰狞的抬起头来,经那剑阵的轮番攻击,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便是他脸上的面具也多有划痕,似是随时都会从他脸上剥落。他一直一刻未停的大口喘息着。但他虽处劣势,却临危不乱,也未放弃斗志,他手上的木剑放出的光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为耀眼。他看似屈居下风,但那老头如果让他任意一击结结实实的正面击中,那他之前辛苦建立的优势就会烟消云散,形势瞬间就会被逆转。
“少逞口舌之利,最后一招就送你归西!”
那边老者厉声喝道。一时间漫天舞动的剑光如同被那鬼面男子吸引一般,俱都向他激射而去。天上的光芒顿时无比耀眼,我耳边也只剩下利剑急速舞动所发出的尖利之声。细细看去,那剑阵如同在这雷山峰顶绽放的雪莲,将那鬼面男子牢牢困在当心。那莲花越开越大,剑气刮得我脸颊生疼。雷山周围方圆数里的土地均龟裂开来,从山顶望去,大地上均是一道道深深的沟壑。自大地上腾起了数道深黄色的土象枷锁,如毒蛇一般腾起,将鬼面男子牢牢束缚在中心,那剑阵组成的莲花随即缓缓闭合,似是要将他牢牢困死在剑阵的最深处。
“咚!”
就在剑阵最终聚合的最后一瞬间,那莲花最深处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钟响。一道道黄色的涟漪伴随着那钟声发散而出,那涟漪所到之处的剑光都发出悲鸣无声的消散。
“这是,这是东皇钟!我天庭至宝为何在这个人的手上?”
少昊震惊的看着那破碎的不成样子的剑阵,那鬼面男子祭出了一个巨大无匹的古钟就自那剑阵之中闲庭信步般得走将出来。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自九天之上凌厉的劈下,雷电的目标虽是那老者,但这雷山依旧被殃及池鱼,生生被这闪电劈掉了一半的高度。
“快逃!”
慕尘仙子拉着我们几人在这雷山之上四处闪避。然而这根本就是无用之功。天上降下的雷电密密麻麻,虽都是朝那老者劈去,但一者这雷电根本就是照着这雷山劈下,二者那老头每次以轩辕剑遮挡都会将一道雷电弹到大地之上,这雷电以我们的实力触之即死,我们能活到现在不得不说已是一个奇迹。但随着我们力量渐渐耗损,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必死无疑。
“轰!”
就在我们闪身躲避,极尽挪移的一切技巧的瞬间,一道比之之前粗大无比的雷柱当头罩下,这骇人的蓝色光芒晃得我们睁不开眼睛,那噼啪窜动的雷蛇迎面扑来似是择人而噬!慕尘仙子不甘心的睁大了双眼,少昊则没有骨气的以长袖掩面,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大家都没有办法了吗?我不由得将心一横,唯有如此,拼了!
“万极结界,开!”
我将双臂高举,一股风象以我为中心急速舞动起来。一道道无比浓郁的风象之气在我们四周凝集,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道透明的风墙将那雷电阻隔在外。慕尘仙子睁大了眼睛浑然不信的看着我,我则没有时间与她多做说明,只能暗自用力支撑着这万极结界。少昊等人下山皆有宝物相伴,我中谷既为天下间首屈一指的圣地,又怎能没有宝物让我随身携带?这万极书本是初代万风之神神籍所化,自有凝聚沟通天地风象之效,同时它本身就与天涯、海角、火耀、地恸天地四级之中的天涯所连,我可以凭借万极书无视任何结界任何人的阻隔,强行借取天涯之中的风象之力为我所用!
但是当然越是高明的法宝所发动的条件就愈是苛刻。这万极书以我目前的实力本是一点都驾驭不来的,但是师父在这上做了手脚......不对,是师父护犊心切,将这法宝降低了使用的门槛,是以我现在实力也能催用,但是也有限制,每个月只能用三次,因为万恶的师父还说了,如果过多的凭借法宝之利固然万事方便,但自身的实力难免就有所下降,是以为我限定了这个次数,让我不能过多凭借法宝之利狐假虎威,真是个顽固的臭老头。
“夏川加油,一定要坚持住!”
慕尘仙子一看我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居然能支撑片刻浑然不倒,不由得为我加油喝彩起来。我虽然对她面露微笑以示浑不在意,但我却在心中暗暗叫苦,你以为我支撑这个破烂结界容易啊?我是下一代的万风之神,操纵风象省力,而且这风象召唤而来之后会自动凝成万极结界,但期间却要我耗费大量的心神自天涯将它们召唤而来。即便不用我花费心神对他们进行最耗神的细微操纵,但是我的境界就摆在那里,挪移而来的风象始终有限,能无中生有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要我将天下间的风象都搬运而来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结界实则只能勉强抵挡高我一级之人的一击,对这漫天的神雷根本就无计可施。
“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哈!”
就在我浑身再无一点力量,越来越绝望的看着越劈越大的雷电之时,那边却突然传来鬼面男子欣喜若狂的声音。在下一瞬间漫天神雷俱都消失不见。那鬼面男子急速向那老者冲去。此刻漫天的剑阵早已被之前那一波接一波的闪电劈的不见踪影,只有一株红色的主剑漂浮在半空之中摇摇欲坠却依旧急速向那鬼面男子刺去。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鬼面男子丝毫没有理会迎面而来的剑光,他头上悬着的东皇钟再次轻微的发出一声响动,那柄红色的利剑立即应声而落,跌到尘埃。
“我说你怎么活这么长久的时间,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苍白的幻影而已。”
那鬼面男子在瞬间重整自己的着装,他身上转瞬之间就穿上了一件帝王之袍,九条金色巨龙咆哮着在他身边凌空飞舞,他全身散发的金光也变得越来越浩大。莫名而来的琴声自他身边响起,一时之间漫天金莲播撒,锦瑟齐鸣,他的身影变得愈发高大,愈发庄严。
“不可能,不可能......”
少昊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似不敢相信一半连连摇头,我也震惊的睁大了双眼,有此惊人排场的三界也唯有一人而已,而此人,不就是......
“居然是他,难道我们的要死在此处?那恶鬼结界半分打开的迹象都没有,难道此次劫难我们真的在所难逃了吗?”
天魔楚楚脸色比少昊还要苍白,她嘴唇一直在不住的哆嗦,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金色的背影喃喃自语。
“师父,到现在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智,这一切恐怕你在万年之前就已算好了吧?”
那脸上被金光掩面的男子傲然的昂着头,他的身子居然就这么缓缓地穿过了那老者的身躯,我们几人均都不敢相信的睁大了双眼。那老者身上发出淡淡的涟漪,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脸上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居然将自己的一段记忆封到七枚主剑之中看守此处,师父你这以假乱真的程度真是让我赞叹不已。若不是我最后祭出了能破万象东皇钟,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穿师父你真正的面目呢!”
那在鬼面男子身边盘旋着的九道金龙盘旋着飞向了远方。天魔楚楚已经掐好法诀,随时等待这结界破碎的一瞬间带我们瞬移而出。但这万千厉鬼呼号的结界却没有一丝动摇的迹象。天地间的四象都已被这恶鬼结界所阻隔,如果我们单凭脚力就想逃离雷山完全就是在异想天开,怎么办,我们到底要怎么办?!
“师父呵,你就安心的离去吧。此刻的你不过是一段记忆,一片残魂。这世界又有什么能值得你留恋的呢?”
那鬼面男子,不应该说是天帝背对着那老者侃侃而谈,他语气平淡,终于又有了以往他掌控天下的那种意气风发。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呵......”
那老者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最后化做了一丝微风消失在了天际。我壮着胆子将那老者掉到地上的红剑拿到手中。此刻这把利剑褪去了红芒,变成了一把古朴的宝剑。
“扫除了碍事者,就该打开这道结界了。这结界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那天帝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他随即走向那悬浮在半空之中的结界。然而他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缓缓地对着我们转过身来,我们几人无声的与他对视着,他以往和善的目光此刻满布狰狞。
“但是打开结界之前,还需要送一些小辈上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