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一场

“凌晨两点半啊～你不在我身旁——”缠绵忧郁的旋律洒落在车厢——

“此刻，那个占据着你心房的人是否就陪在你身旁？”DJ那清亮的音色穿透了浓浓的夜色——

她？卓尼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注落在了他右手的无名指上——在那里，一枚银戒，正——灿若星光！

他笑了，涩涩地，如同将一杯苦丁茶一口吞入了喉腔！

他相信她早已将这枚戒指和他遗忘——不，她的忘记对他来说也许都是种奢望！

也许，她根本从未对他有过任何印象——即使这枚戒指是她亲自戴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她/他缺席了，那么现在——又是谁伴在你的身旁？”

谁？他的目光透过倒车镜折向了副驾驶座——

这个——上一分钟还张牙舞爪对着他狂吼“粉色！大哥，粉色耶！你会穿粉色吗？你会给你的老母岳母伯母送粉色的衣服吗？”一副恨不能找根棒槌插进他脑袋里好好捅一捅看能不能让他开开窍的暴怒模样，下一分钟却两三口就吞掉了他从加油站便利店买来的面包，然后将面包的包装纸团吧团吧当做子弹发射给了他，她自己却脚一曲手一缩蜷成了毛线球一颗！——待他将包装纸抛进烟灰盒两秒后回身再瞧时，她早已鼾声大作的——小姑娘？

“酱——还要酱——嗯酱——”将她那双狂挥乱舞的手重新塞进了那件正散发着股淡而悠远的香味的男式外套，拭去她唇角的面包屑——他不禁摇头苦笑，就她这样，也能算是“伴”在他身旁？

这个——伶牙俐齿口舌似枪，这个报复心强得寸土必争分毫不让，这个仅仅第一面就能让他那个素来冷心冷肺的恩师缴械投降了的——小姑娘？

“如果你的臂弯此刻是空荡荡的，也不要忧伤，因为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六点半——深沉的夜色马上就要褪去，我们即将迎来今天的第一道曙光！”随着DJ的话音，车窗外，曦光终于穿透了夜幕，洒在了他的脸上——

乍现的曙光几乎炫伤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自觉地就闭目相抗。

看来他已经在这黑暗里呆的太长，连这双“心灵的窗”都已上了锁，拒绝接受阳光！

打开车窗，点了根烟，他吞吐着烟圈，心下一阵悲凉。

这本应与爱人与亲人至少与个能喝上两杯的人分享的时刻，他却只能守着一个昨日才刚刚碰上脾气倔得气死驴且此刻正和周公约会约得不亦乐乎的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还是个他不想碰也根本碰不得——归属权已定，已被深深打上他恩师的烙印的小姑娘！

“嘀铃铃，您有电话了！嘀铃铃，您有电话了！”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将他从思绪的漩涡中拉回到了现实。“喂，老师？”

三分钟后，撂下了手机，卓尼迷惑了。他挥手扫开已经晕染开来的烟圈，将视线笔直的投向了副驾座上的那一团“毛线”——喃喃道：“简小碗啊简小碗，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恩师那万年玄冰都甘心化身为牛皮糖？”

难道是这张脸？

不对！别说恩师了，就他卓尼见过的，比这张美上十倍的都不在少数！可——也没有一张能像她这张这般纯然无垢，稚嫩如婴！

或者是这双眼？

不应该！眼尾不够挑，眼角不够开，眼睫毛也不够密！可却——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也许是这双腿？

似乎他昨日第一眼看见她时，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她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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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细！挺！”咔嚓！卓尼满意地放下照相机，打了个响指“不错，是一双好腿！”

记得有一次一群狐朋狗友在酒吧里聚会，酒过三旬其中一个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在一个大都市里生活，每一秒钟都可能面对的事，是什么？

有人说是死亡，酒驾肇事逃逸，股票跌到地狱！

有人说是失恋，老板变成老公，好友变成男友！

而他回答的是：排队！

他进入这个都市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将“排队”这个可能性列入到每一个行程的不利突发事件中！

显然，他这项学习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他现在就不是在这儿心平气和地一边观赏美女一边欣赏这首由四周那一道道尾气排放管喷出的压抑的嘟嘟声，和那连绵不绝的喇叭急促鸣叫的嘀嘀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车窗玻璃开合与风所擦出的嗤嗤声，还有那早已响成一片的骂骂咧咧声——交织而成的“清晨交响乐”，而是要为如何向对方解释为何会迟到两小时以上而愁白了头了！

在大都市里生存，无论你做什么都可能在下一秒就遇到队列这个难题！

早晨上班，开车的必定堵在某条车列里，坐地铁的也好不到哪里！没零钱的挤在售票处，有零钱的排着售票机，就算你提前买了张交通卡人民币也存入了enough——可刷卡过闸机还是得挨个来的！而且就算你排过了闸机，排过了电梯，终于站到了站台上面，可站台那里等着上地铁的队伍也还是很长的！

好了，喘口气，终于排下了地铁，排过了闸机，排出了地铁出口，来到了你公司的办公楼里——可那又怎地？无论是上楼要费些力的层层台阶还是那颇为省力的电梯前，都不会少了人的！

OK，松口气，终于来到了办公室，可以上班了。你以为就此远离了队列问题？是打卡不用排队，还是拿午餐不用等号？

下班了，不想排队？想避开交通高峰拥挤人潮？那好，那你要做些什么来消耗等待的时间呢？餐厅卡拉ok？有几个不用排队等座？你有预定？那好，请问你那通去预定座位的电话难道就不用等候人家的接到？

去银行，拿号！上医院，挂号！买车票，排号！要车牌，摇号！买房子，轮号！

——瞧，连买个煎饼果子都要排队！

那位长腿美女二十分钟前就在那儿候着了，可你瞧瞧，现在她的前面——还是一连串儿！

前面的长龙终于挪了挪脚，他也一踩油门，来到了他所在的这条线上距长腿美女这一点最近的那一点的位置上，虽然还隔着一条自行车道！

近距离才能感受到——“这女人真高！”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转过了身子——卓尼马上修正道：“这女孩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