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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清明来到杜鹃谷

天气越来越暖和,而童母的腿也一天胜过一天地好起来。连续三次针灸以后,童母居然已经可以下地了!母女二人喜出望外之余更被深深地震撼了。要知道,受伤之后她们看遍了云山城最好的大夫,甚至还远赴千里之外的离水城求医。晋国最好的伤科大夫都束手无策。而刘行,居然只用了几枚银针,三次之后便能让童母下床活动了。而且还是在受伤近十年之后!

童小依当然不相信刘行说的仙女教他针灸的胡话,可是每当她想起这件事,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的缘由。

这段时间里,童母可以说是云山城里最幸福的人。两条腿日渐轻松自如,可以下地后,她已经开始做些扫地擦灰之类的轻活。可以干活以后,心里那认为自己是一个拖累的压抑感不复存在,心里也轻松了很多。对于未来,她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童母的幸福感,总是会在刘行来到家里以后达到顶峰。最近这段时间刘行的上进,她是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如果说那时心里还有那么点犹豫的话,在刘行将她的两条腿医治得一天比一天好之后,她便已经将刘行认定为女婿的不二人选。和天气一样,她对待刘行的态度,也是一日比一日热情。

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十余日之后,刘行已经将晋国文字中那常用的六千余字牢牢记住。他现在每天在书店的看书的时间越来越长,去小依家里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了。一是因为已经不需要花费时间学字,二是童母开始干活后他需要干的家务也越来越少。而最关键的第三点,则是童母的过度热情,让他很不自在。

刘行现在每晚在童家,除了给童母做针灸之外,便是和小依天南地北地胡侃。可惜这个世界的文字和韵律不同,便让他脑里那些美妙的唐诗宋词没有了显摆的机会。虽然翻译过来仍然很美,但失却了古汉文言的韵律,便少了震撼。

每次谈起诗词,童小依总要说起和亲王。那副崇拜的神色让刘行很不爽。刘行在前世接触过狂热的追星族,她能分辨出,童小依对和亲王除了追星之外,似乎还多了一些什么。正是这多出来的部分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童小依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让刘行大为欣慰。

以前,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刘行能感觉到小依偶尔流露出的嫌弃和踌躇。是啊,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当然不会对一个整日坑蒙拐骗的无赖满意。自从学字以后,这样的嫌弃和踌躇越来越少。而到了用针灸医治童母后,这种情绪便绝了迹。

想起小依对自己日渐温柔的态度,和每晚离别时的依依不舍,刘行感到十分甜蜜,早将那不快置之脑后。

············

今天早上一出门,刘行便发觉了街上气氛的不同。

大街小巷的墙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许多的大字报。刘行扫了几眼,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些大字报的内容都是晋国各地的贪官污吏们的恶劣行径。每张大字报上都只写了一个官吏的事迹,但却极为详细,该官吏何年何日如何贪污腐败,如何欺男霸女,如何祸害乡里。每件事都有详细的时间地点,每笔贪腐都有对象及详细的金额。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事迹竟然横跨了十年的时间。

这些大字报像极了刘行前世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帖子,但却更加的详细,给人的感觉十分真实。

再继续前行,刘行不禁吓了一跳,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到了大街上以后,这大字报竟越来越多,官员级别越来越高,而且居然没有重复的!

在一些大字报前,有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神情激昂、声调高亢地在向过往的人群大声演讲着。他们所说的便是身后大字报里的内容,明显是在给不识字的人们做讲解。随着他们的讲解和抨击,聚集的人群表现得越来越激动和愤怒。

此时还是清晨,衙门还未开堂,是以这些大字报和演讲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

刘行对于这些贪腐毫不意外,这些行径看起来,并没有比他前世生活的环境有多大区别。真正让他动容的是,这些人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每个人多些的路口都有人负责,而路口处的大字报里的官员,必定都是高官或者行径特别恶劣的。还有,他们挑的时间也好得不能再好了。

还有那些不带重复的大字报,其上的内容如此详细具体,时间跨度达到是十年。如果不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经过多年的资料搜集和精心策划,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前世的贫困生活,让刘行的时间根本不够用,还让他养成了不管闲事的习惯。而那个社会的环境,也让他对政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他对生活对社会确实有诸多的不满,但却也不会傻到去给别有用心的人当枪使。

书店开在集市旁,正是人多的地方。书店的左右两边和前方各有一群激动的人群。三面的噪音像是在互相较着劲,一浪浪地涌入耳朵里,让窝在躺椅里的刘行完全找不到一点看书的感觉。

他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脑袋里又涨又疼的感觉却没有一丝缓解。刘行叹了口气,今天看起来是别想做生意了,还有这些人这么激动,等会儿游行起来不会把店给砸了吧。他把门板全部插好,听了听,发现噪音还是没法忍受。只好锁门准备离开。

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记,“刘行,有好戏看啦!快跟我来。”

不用看,肯定是武法这厮。“有什么戏看?”

“有两伙人,加起来得有一百多人,他们一路打砸抢,冲着衙门去了。等会儿在衙门那儿肯定要打起来,咱们快去。晚了视线好的地儿就没了。路上还可以随手顺点东西,哈哈。”武法唾沫横飞,脸上放出刘行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

“我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

刘行的语气十分冷淡,武法感觉就像是被一通冰水兜头浇下,不禁有些生气:“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变得这么没劲了?!不顺东西也就罢了,以前有热闹看,你哪回不是跑得比我快。好了好了,别拿架子了,快走吧。”

“我真的不去,以后这种事情也别找我。”刘行拨开武法伸过来的手臂,转身便走。

武法一脸愕然,心里有些悻悻然。看来这臭小子真转性了,他向地下吐了口唾沫,转头向声浪最大的一个人群望去。躁动的人群,高亢的口号声,让他一下子就忘了方才的不快,兴奋起来。他拔起腿就向着衙门的方向跑去。

············

喧闹的人群朝着城市的中心涌动着,一心求清净的刘行向着城外走去。

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绿油油的草地上开满了各种小花,在阳光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像是一片交错的彩虹伸向远方。真是一个踏春的好日子!

一路前行一路陶醉中,刘行突然想起今天是四月五日,正是前世的清明节。这个发现让刘行有些黯然,爸爸妈妈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也在祭奠自己吗?

没了兴趣的刘行木然前行中,突然看到一片开满了杜鹃花的山谷。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得让人震撼。

“这就是城西著名的杜鹃谷了吧!”良久才从美丽的震撼中醒过来的刘行喃喃道。

杜鹃谷!刘行突然想起上回陈崇圣说过,他把林啸风父子葬在了城西的杜鹃谷。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竟然走到了这里。

“既然今天正好是清明,我又碰巧来到这里,就去祭奠祭奠你这个胖子吧。”刘行对林啸风还是有好感的。自己闯入他的院子,他没杀自己,还有那晚他身在半空收回了面向自己的杀招,宁可陷他自己于被动。虽然谈不上救命,刘行知道胖子算是饶了自己两次,他也知道,同样的情况撞在龙家或者长空帮的人手里,自己必死无疑。

刘行还曾经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如果自己和胖子互换一下位置,自己会不会放过对方。刘行不知道,但极有可能是不。

杜鹃谷不大,加上晴朗的天气下视线很好,刘行没费多大功夫就看到了山谷尽头的一个不小的新坟。

一路采撷着,走到墓前的时候,刘行的手里已经有了一大把杜鹃花,清一色的白。

墓很简单,就是一个土包上面盖了一圈砖头。墓碑也只是一块寻常的石板,写着‘林啸风父子墓’。

不知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还是对着坟墓的缘故,刘行的心里生出了淡淡的哀思。而在沉默中,这哀思越来越浓。

刘行将手里那束白色的杜鹃花轻轻地放到墓碑前,迟疑了一下,便跪下来,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在心里,他也说不清自己叩拜的究竟是这胖子,还是远在异界的父母。

站起身来,刘行又静立了半晌,才慢慢转过身,准备离开。身体刚转过来,他便吓了一大跳。身后右侧两丈开外,竟然站了一个人!

刘行惊骇中退了一步,定睛看时,这是一个老头。竟然就是之前出入林啸风家里的那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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