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风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是不相信,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在牧风看来,他可以理解陆倾知道实情之后可能依旧是对钟离颜不管不顾,可以理解他可能根本就不稀罕钟离颜失去的那个孩子,但是他没办法理解的是,陆倾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他居然问“孩子是谁的?”
牧风冷冷笑了一下,“陆倾,要不是你现在躺在病床上,我真想过来揍你一拳,然后撒手不干。既然你现在躺在病床上,揍你我是下不了手的,但是,撒手不干我还是可以的。叫周毅来做我的事吧,我不干了。”
牧风几乎是摔门而去的,正在门口准备敲门而入的肖艺吓了一跳,对着牧风扬长而去的背影瞪了一眼,心想这人发什么神经了?
肖艺一进门就听到陆倾对自己说,“肖艺啊,你叫周毅过来吧。”
她正准备答应,却觉得陆倾的声音感觉好像淡淡的,甚至还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拨通了周毅的电话。
她和周毅还有陆倾都是大学同学,但是和周毅却有点冤家的感觉,一见面肯定是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的,所以电话一通她就没个好声气。
周毅很快就赶了过来,肖艺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文件,陆倾坐在病床上,靠着枕头,穿着条纹的病号服,看着自己的手指,看得出神。
“怎么回事?”他一进来甚至都没有看肖艺一眼,就直接对着病床上的陆倾说到,“怎么牧风就忽然说不干了?”
而陆倾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这个问题一般自顾自地说到,“周毅,上次我让你买药送到我明湖街的宅子去,她吃了么?”
陆倾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周毅心焦于一向冷静的牧风居然直接跟自己说不干了,于是哪里还有心思回答陆倾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罢了,于是他摆了摆手,“先不说那个,牧风他……”
周毅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倾怒吼着打断,“我问你她吃了没有?!”
这一吼不仅周毅愣了,就连沙发上的肖艺都吓了一跳,三人是四年的同学,关系素来就挺好的,肖艺赶紧站了起来,担心陆倾的身体情况,于是劝道,“陆倾你先别急。”
然后偏头就瞪了周毅一眼。
周毅素来最怕肖艺,一路都被她吃得死死的,赶紧别开了眼光不敢看她的眼神,虽然奇怪陆倾莫名的怒火,但是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知道,我只是把药送过去了而已。怎么?出事了?”
陆倾却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床上,甚至都没再看他们一眼。
………………
钟离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要散架了,腰背的地方又酸又疼,四肢好像都没什么力气,动作大一点就头晕目眩。
她叹了口气,果然伤身得很。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已经是在病房里头了,单人病房,条件很不错。只是却没有看到曼曼,也没看到牧风。
于是她打算下床自己倒点水喝,刚掀开被子就看到有人轻轻推开门进来。
是个中年女人,朴实的样子,穿着一双布鞋,动作却很麻利,看到钟离颜要下床,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扶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用力将她按到床上去,还一边说,“钟小姐,你要多休息呀,不要下床,你要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去拿就好了!”
听到这中年女人叫错了她的姓,钟离颜也懒得辩,想来这人应该是曼曼找来照顾自己的,于是也没再客气,主要是她真的累坏了,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说到,“阿姨,我想喝水。”
“哎哎!”中年阿姨赶紧点头应到,“阿姨这就给你倒水去,你先躺好,把被子盖好咯,都说这打一次等于生十次,跟坐月子没什么区别的,一定要好好调养!”
说着,就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送到了钟离颜手里。
她笑了笑,干裂的嘴唇拉扯得有点疼,然后仰头将水喝了干净。
“阿姨,陆小姐呢?”一杯水喝干净,润了润嗓子之后,她的声音好听了一些,没有那种沙哑的感觉了。
只是中年阿姨脸上的表情就有点疑惑了,她偏着头看着床上的钟离颜,“陆小姐?我不知道呀,是陆先生派我过来的。”
啪嚓一声,钟离颜手中的杯子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颜颜,你没事吧?”陆曼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就赶紧冲了上来,就看到钟离颜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喃喃道,“曼曼……你哥知道了?”
陆曼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到,“是牧风那个大嘴巴说的!”
陆曼这一声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然后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就是你原本是打算合着牧风一起来骗哥哥的,是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钟离颜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就攥紧了被单。上一次是她忘记吃药,才会有现在这事,她知道,陆倾一定是觉得麻烦的。
陆倾坐在轮椅上,还是电动的那一种,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控着轮椅到了她的床边,看到了地上那一堆玻璃渣子。
旁边的中年阿姨看到他进来赶紧恭敬地叫了句陆先生,然后就看到了他投在地板上的眼神,赶紧说到,“我马上就收拾!”
陆倾的眼神静静地看着钟离颜,那样平静的眼神之中,没有恼怒,没有仇恨,竟是带着些许心疼的神色,让她的心漏了半拍。
然后就听到陆倾好听的声音对自己说到,“我还要几天才能出院,刚好你也在医院里陪着我,顺便调养身体,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回去。”
钟离颜愣了愣,然后就点了点头,“嗯,好。”
倒是陆曼,被这样的场景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哥什么时候对颜颜这么好态度了?说话……还那么温柔!陆曼知道自己是错过了些什么不知道的,可是心里头却无来由地觉得慌了起来,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哥他怎么会忽然这样呢?
她疑惑地看了陆倾一眼,心想哥哥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该不会又是在弄什么花招整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