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牛这般左思右想，脸上越加的阴晴不定，一双黄褐眼珠更是定定的看着前方案台。
暮双双鼓起腮帮，猛然吹气，一时间大堂冷风阵阵，阴暗大堂上威严知府加之身后肃穆衙差，愈加让人不寒而栗。
李牛只觉眼前一暗，忽的弹出一张惨白面孔，五官清晰，双眼紧闭，厚唇紧抿，明明是一副人的样子。却在李牛看来，只觉惨白面色下有紫红跳动，似乎就要透过薄薄的皮脂喷薄而出。
李牛猛然一呆，死死咬住嘴皮，紧闭眼皮。只听耳边知府大人还在盘问马超，李牛心下稍松，掀开一条眼缝。
这一偷看，只觉眼前正常，李牛登时轻舒口气，一抹额头竟是满手的汗水。
“牛哥——”
正在李牛缓缓放下吊起的心，耳边这一句幽唤立时又将李牛的心逼上嗓门。不待回头，面上正露出一张牛哥正熟悉万分的脸。
剑眉高额，黑脸薄唇，这分明就是此时躺坐在椅上的钱唯笑。
“钱、钱钱钱公子。”李牛嘴皮泛抖，总算逼出一道声音来。
眼前，钱唯笑轻扯嘴皮，两眼猛然发出绿光，黑发狂舞，“牛哥，何不下来陪我？这阴曹地府，可是有很多人惦记着你……”
李牛身子一软，好半响，才结巴道：“胡、胡胡说，你还没死，你不是被马超给救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堂上李牛猛然说出这两句话，本在询问的知府大人猛然一愣，立时移目看向钱唯笑，只见身后师爷快步走向钱唯笑，微微摇头。
知府大人看向李牛，一双眼睛隐隐透着喜意。
而相比之下，张师爷猛然抬眼，利眼直看李牛，一张脸似喜似悲，有恨有怨，仔细看来竟有些许的杀意。
“牛哥。”‘钱唯笑’轻笑，“魂离人身，原来我还不知道我还活着啊！我居然还活着啊！”‘钱唯笑’仰天大笑，两道绿光却直白白的看向李牛。
李牛试图起身，奈何这身子却像没了筋骨一般软在大堂，只见眼前乌黑一闪，‘钱唯笑’猛然扑在李牛身上。
“李牛！”知府大人大喝。
‘钱唯笑’立时停下身来，一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李大人和许涵，冷哼一声，就地一转，便失去了踪影。
“李牛，你若再敢在堂上胡言乱语，休怪本官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
李牛双目渐清，抬眼便见知府大人稍显青涩的脸，脖上冷意更甚，惧意上头，猛然伏地：“大人，小人招！小人什么都招！”
堂上堂下众人皆静，对堂上情势一时间扭转不过来。
而其中，唯独除了三人，一人是正对着暮双双等使眼色的马超，另一人则是皆属昏迷不醒的钱家母子。
“李牛！你想招什么？！”李大人惊醒过来，猛然喝道。一双白玉胖手紧紧捏在一起，李大人双目泛红，明明就能躲过一劫，可这个李牛……
李大人勉强抑制住双手掐起李牛的冲动，努力站在原地。
知府大人一听，缓缓起身，瞧也不瞧李大人一眼，径自上了案台，高举惊堂木。
“啪！”
“李牛，公堂之上，无话不可说，无人不可提，你且细说！”
李大人一听，顿时没了主意，双脚渐渐发软。臂上忽的按上一力，李大人转头，只见张师爷低头道：“大人怕什么，您还有老太爷。”
李大人全身一动，心下明白过来：自己虽然是家中庶子，不得老太爷宠爱，可到底老太爷也不会放任自己不管，自己这条命要是老太爷动手，难道还能保不住？
这般一想，李大人心中骇意稍减，可依旧怨毒的看着李牛。
李牛顿时扑倒，颤声道：“回知府大人的话，李牛确实听从李大人之命对钱公子严刑拷打，在钱公子尚活之际，小人也跟大人师爷回禀，是大人让李牛将钱公子交给许涵许公子，说是由许公子照看。”
“李牛，本官问你，你可知道李大人谋财害命受人行贿？”
李牛吞了吞口水，道：“小人知道，李大人本来收受钱家奉银，后来又听得许涵许公子之话，才决意谋取钱家财产。”
“你说之言可句句属实？”知府大人猛然再拍惊堂木，提声喝道。
李牛立时叩首，颤声道：“大人明鉴，小人之话皆是事实，大人若不信，便传许涵许公子同窗孙书生上堂。”
“哦？孙书生？”
暮双双挑眉：这牛哥居然能说出个孙书生？暮双双心下一跳，莫不是孙立？暮双双不禁抬头。
知府大人不由疑惑：“孙书生？”
“回大人，这孙书生日前到大牢让小人领着想看一眼钱公子，小人见这人一脸愧疚，便在后头偷偷跟着。事后才知道，孙书生原名孙立，正是许涵许公子的同窗，小人听闻孙立曾在钱家门口徘徊，才知道原来许涵许公子抢亲之日，便是孙书生连同几位好友一起拦轿。”
李牛所言，让堂上之人皆将目光移到许涵身上。
许涵脸色发白，一双眼睛却是一会儿看向马超一会儿看向李牛，李牛所言在许涵耳里，只留下嗡嗡一阵。没人知道，早在李牛见鬼之时，许涵便像是雷击过一般，早已吓得听不进任何一话。眼前只有许家不远处的小树林，马超身边猛然窜出的鬼脸——钱唯笑。
知府大人点头，立时让人去带孙立。
孙立顶着一张黑脸步上公堂，看向许涵的目光满是歉意。知府大人接连问出几个问题，孙立皆是据实以告。
知府大人满意点头，再看许涵李大人等人。凝目少钦，沉声道：“李大人，许涵，张师爷，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何话要说？”
李大人扑地，对上知府大人的眼眸：“下官知罪。”
许涵呆愣，明显是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暮双双不禁暗乐：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张师爷，唆使朝廷命官，知情不报，企图杀人害命，你可认罪？”
张师爷抬眼，看了眼昏迷的钱老夫人，转头之际，嘴角微勾，看的暮双双立时一阵胆寒。转眼却见得张师爷跪倒在地：“书生张罔，知罪。”
暮双双不由心生不妙感，一双眼珠滴溜溜的在张师爷打转。只听得知府大人吩咐师爷让这三人画押，将许涵李牛张师爷等人收押大牢，李大人禁锢双喜镇府衙，待到他向上承报再行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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