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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娘别过脸,扫了眼言笑晏晏的夏昭,转过头,恍似未闻。
从刘府里边出来,夏昭笑的眼眉弯弯,字字句句都是说着刘郎誉,言谈间仿似对刘郎誉的生活颇为欣赏。刘三娘憋笑,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家的哥哥,书院管的严,用刘郎誉自己的话说那叫做苦中作乐,既想要光耀刘家又想着轻轻松松,这世上哪里有这般让人轻松的事情?不过是平日里的些许小事,许是夏昭听少了,才会有这样的感慨。
刘三娘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昭,她虽然学武甚苦,却也是自得其中,从小到大这身边就从来没缺过玩伴。来了扬州后,更是荒唐了几年,若不是父亲,她这会也不知道在哪里待着。不过相比较夏昭。夏昭的病美人并不是徒有虚名,这几天虽说她忙,可早起晚归也看到不少。夏昭的吃食一贯小心,每顿都无不是精心搭配。虽然因为自己,房中的丫鬟婆子没怎么进新房,不过若是夏昭一个人的时候,势必身边会跟着那么一两个小厮。饶是现在初秋,他们手上也常带手炉和衣物,就怕哪次不小心让夏昭受风。
就是这样的人,身上总是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味。被夏老夫人精心养着的夏昭,怕是一年到头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后院的几尺天空罢了。
回到房内,刘三娘停了下来,不解的对着夏昭问道:“爹爹为什么要让你考科举?”
刘三娘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夏昭一愣,随即脸上一变,不觉有些气闷,捶了捶有些僵直的脚,哼道:“还不是看我不惯,就怕我拖累了他!”
刘三娘眉一抬,将夏昭按在榻上,随手拉起夏昭的腿,轻轻的按着,嘴上还不忘说:“我看爹爹不是这样的人。”
刘三娘往腿腹一捏,夏昭秀气的眉头忽的拧了起来,呼吸立时重了起来,好半响,才缓了过来,不满道:“你又没跟他相处过,就这般了解我爹?”夏昭嘴角上扬,两只眼睛赤裸裸的写着:我可是跟老爷子住了十几年,难道比起我来,还没你一个外人清楚?
刘三娘敛下眉目,指下功夫娴熟,夏昭舒服的哼了两声。良久,刘三娘开口,声音舒舒缓缓,“我家是后来搬到扬州的,若是爹爹有心,这亲事也不会落在我头上,自此想来,爹爹也不该是那等无耻的人。再说,天下父母心,爹爹也是一心盼着你好。”
夏昭白了眼刘三娘。刘三娘的话他听得懂,夏老爷子要是真不认这亲事,刘家也不会怎么着。瞧今天刘夫人的神色,说不定这亲事人家刘家也不愿意认来着。不过要真不认了……
夏昭定定看了眼刘三娘,说实话,刘三娘也不是坏人,他还真不好意思说些自己不愿意娶她的话来。不过若说夏老爷子为他好,夏昭禁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还好人呢!你要是是个地痞;流氓名声差的,我那爹爹说不定也会让我娶了。”
夏昭这话说的怨气极重,刘三娘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想想夏老爷子的性子,刘家又是对夏老爷子有救命之恩的。夏老爷子讲义气认承诺,夏昭十六岁过后才娶妻,若是比起别人来也不算晚。对外又有身子虚为借口,就是有人上门做媒,夏老夫人也有法子挡了回去。对内,夏老爷子已然有了三个儿子,大小儿子也都是十七八上下才娶得妻,无不也是有等着刘家上门的意思。如此想来,夏老爷子也未尝没有那样的决心,就是刘三娘样样不好,夏昭也得娶了自己。反正夏家家大业大,就当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
夏昭想到这,心里越来越气,平常还不觉得怎样,这么细细想来,若是夏老爷子没见着刘郎誉,自己难道还真是要一辈子光棍不成?虽说夏昭也不怎么觉得不好,可这想要跟逼着要却是天差地别,夏昭又被夏老夫人宠的有些娇气,又如何受的了?
夏昭恨道:“他逼得我参考又逼得我娶妻,现下我都依了他。若是以后再有别的,我也不会在再任他摆布。我是他儿子,可不是他手底下的学生。就是学生也没见得有这么听话的!”
刘三娘听得夏昭碎语,半响才抬起头对着夏昭说道:“夫君来扬州也有多日了,既然夫君已然去过县衙,按照规矩,我们是不是要搬到县衙去住?”
夏昭闭目,想了想此前进县衙的模样,摆摆手,心不在焉,“不去!县衙肯定没有自家府住的舒服,要是住的不好,再搬回来也麻烦!”
想了想,夏昭又补上一句:“不过你既然说了是规矩,干脆也让人在那里收拾收拾。十五半月的住上一晚堵人口舌就是。”
刘三娘诧异,夏昭这话看起来没甚毛病,可要真被人当成把柄也未尝不可。不过,一想到手下没多少肥肉的双腿,刘三娘还是决定不反驳。
“那县衙公务的事情?”刘三娘眨眨眼,提上一句。
夏昭被刘三娘捏的舒服,特豪气的说道:“那些小事,老子一个出马一个顶俩,我这般聪明难道还会有困难不成?上次我可是去卷宗房看过了,有什么不好做的?!”
刘三娘手下一顿,僵在榻上,一边夏昭继续夸夸其谈,仿佛世界尽在他手上一般,良久才发觉刘三娘不动,踢了她一下又继续憧憬明天。
夏昭新官上任,自然需要人带着熟悉内务。可首当其冲的便是熟悉扬州城,夏昭跨着大步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头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扬州著名的花街柳巷知名青楼。
想起前日只顾着撒气浪费银子的做法,夏昭就呕的要死,虽说他不在乎钱财,可这偷鸡不着蚀把米的事情,他可绝对不会承认。
这刚进青楼,老鸨就花枝招展的迎了上来,笑的满脸褶皱,两眼放光,脸上的脂粉在夏昭面前扑簌簌的掉,惊的夏昭赶忙带着人往里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