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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的心思百里奚看不太明白,不过紧走不到几步,百里奚猛然停了下来,这才发觉暮双双情况有异。那步子都仿佛有人在引导一般,脸上的满意笑容更是让暮双双一张白脸上平添了几分红晕。百里奚沉下心思,这会子观主倒也没干什么,不过随着藏洞的越走越深,只见观主随手一晃,手上便握住一方木镜,再看前方,竟跟洞外白日一般亮堂。
如此一来,百里奚更是将暮双双脸上的欣喜看的一清二楚,赶忙紧走几步将右手按在暮双双肩上。
暮双双原本也只是觉得越往深处走,身上便如同泡在温泉一般,周生毛孔舒张,暖洋洋热乎乎的。心里贪恋,便朝着里边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没曾想步子越发轻盈,一时间根本就停不下来。好歹百里奚上前,一手按在暮双双肩上,暮双双肩上受力,当即便拧过神来。
端看百里奚线条分明的俊俏侧脸,暮双双抿了抿嘴,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观主轻轻一笑,仿佛没看见这两人一般,举着木镜就往里边走。
这藏洞本就深,暮双双方才便已走了十余丈,现下里有跟着观主走了百丈左右,一双腿老早就有点发软,有心想使点灵力让自己松乏一下,可一瞥到前头领路的观主,暮双双就不自觉的泄了气。她这留上那么一点是一点,免得百里奚若是跟观主打起来,自己这池鱼连跑路的本钱都没有。
如此,暮双双只得垂下两手跟在百里奚身边。说来也是奇怪,原来在藏洞外,暮双双还能听到风里偶尔送来的婴孩哭声,可现在往里边走了那么长,却是除了他们几人的脚步声,其他声音都跟没了影一般。任凭暮双双如何侧耳,都没再听到一分。
这样一弄,暮双双更是奇怪万分,心里嘀咕:这老道儿当真奇怪,这洞原本就只是他一人知晓,虽不知这里边到底是什么,单这过道——
暮双双拧眉,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老道儿宁愿走上那么一长段路也不愿就近放着的?百里奚两眼平视前方,却明显感受到身边暮双双的低沉态度。不经意眼角一扫,正巧看到暮双双怨念似得的捶着双腿,再看前头徐步的观主。百里奚嘴角一弯:若是换了往日,观主这会早就脚下生风到了目的地,这会本就是为了折腾他和暮双双方才用了心思慢慢走。想来前头有观主带路,百里奚也顾念着几分礼仪,也只得跟在后边慢慢走。
现在一看,百里奚道士没啥大碍,暮双双倒是累的不轻。百里奚蹙起双眉,有心张口却也不说不出话来,这三人里边除了观主,谁也不知道前头到底是什么。不过就这越加凌冽的阴风来说,这前头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百里奚脸上沉了沉,恰巧让偷看的暮双双背脊一缩,脸上一紧,心头寒气直冒,连着脚下步子也不自觉的跨大不少。
耳边的阴风渐渐有了停歇的趋势,暮双双抱膝看了看,只见眼前幽黑深洞多了点儿亮光,心下高兴这会总算走完了。可没曾想,才高兴没走上几步,就见得观主身形加快步子猛然变大,竟而有了飞行的架势。
百里奚当即捏决起身去追,奈何暮双双一时呆滞,半响才慌慌忙忙的跟了上前。百里奚脚下生风,本来不消多时就能追上观主。观主转头朝着背后将手中木镜用力一甩,百里奚本来的往右一躲,只见木精划出半条弧线朝着暮双双稳稳而去。暮双双当即就吓傻了眼,到了面前,方才急急忙忙的扭着身子躲了过去,只听得背后一声“哐当”。暮双双正小口呼着气猛拍胸口的安慰自己,就听得忽的一声巨响,仿似厚重大门沉沉压下。
百里奚当时只见得观主转身的阴险一笑,只听得背后暮双双一声惊呼。脚下不由一满,再转头,观主早已经不知去向。百里奚停下身来,向后一看,原来的来处已然变成厚重石门,缝隙相连,百里奚捡起地上发丝往里边插,却是连坚韧头发都没能弯上一弯。
百里奚直起身来,望着眼前的石门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暮双双缩着肩,脸上却是笑意满满。这下可好,还是因着咱办坏了事,非但让观主跑了,现下连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暮双双心里拈香祈祷:过路的菩萨佛主,你且看在咱一片赤诚的份上,让百里大人忘了这茬,咱日后一定香火不断时时供奉!
暮双双偷眼,正巧对上百里奚深沉如水的俩眸,当即嘴角弯弯,希望百里奚伸手不打笑脸人,先饶过她这次。
一瞧见暮双双乌溜溜带着点讨饶小心翼翼的细目,百里奚心里无奈,脸上却不显,转过身就往前头走。暮双双一见,当即点头哈腰的跟上,这可不,这里边就剩百里奚这大佛了,她这会可只有这大佛保命。
再走上不过十余丈,眼前视野陡然明亮起来。可落在暮双双百里奚眼里却是实打实满目的赤红。暮双双不自在的闭了闭眼睛,眼前景物每分每毫都是人间普通村庄的场景,可也颜色却全都是带着腥色压压的红,让人头一眼就不自觉想到身体里滚动热烫的鲜血。每走上一步,都跟踩在温温的煲汤里边,温度尚可,却有着让人炖煮的错觉。
“百里大人。”暮双双看了周边物什,小巧实用的农具放了一院子,屋里都还有袅袅的炊烟升起,眼前的一切都显示了主人的存在,可暮双双四下里一看,却没感到任何人气。
“百里大人,你看——”暮双双点了点不远处院子里的石桌,石桌上边还摆着一桌子的菜肴,暮双双腾腾的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沾了沾这点东西,两手还在一边石椅上若有似无的一摸。刚想说话,只觉衣领一提,慌忙抬头,就见得百里奚冷着嗓音说道:“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