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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这会脑子里乱的很,小小的一张脸上或多或少的流出点焦虑。
暮双双望天,虽说咱不是特别聪慧的人,可在这时候,是雷打不动的执行青阳子的命令,死活要拐着了空往婚嫁上跑。
暮双双蹭了蹭,想要蹭到了空边上挨着身坐下。哪知道了空身子一缩,毫不留情的朝着旁边一移,深深离了暮双双大半个屁股远。
暮双双不解,又往前蹭。这会好了,了空本就心烦意乱,被暮双双这么一弄,佛家的戒骄戒躁直接给丢进黄河,插腰起身怒视暮双双。
暮双双不由讪讪,低头一瞧当即明白过来:这可不,咱这会要胸没胸要啥没啥的,咱还因着保守起见,在胸前缠了几层的厚麻布,小师父这会能看出咱一个女鬼身份都是怪事了,干嘛不躲着咱?
暮双双心里清楚,立时一跃三尺高,蹦到几尺开外。
刚刚站定,暮双双舔了舔稍显干涩的嘴唇才要说话,就听得背后一阵高呼:“贫道见过小师父。”
暮双双愣愣,这才发觉了空站在原地,两眼恍惚身形微僵,额上更是有斗大的汗珠频频落下。暮双双回头,但见三丈开外的树桩上,不知道何时起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长,两眼来回在暮双双和了空之间打转。
暮双双下意识的背脊一凉,越发觉得眼前的老道长来者不善。细目一闭,细细想来,立时惊起一身冷汗。
暮双双刚刚明白过来,了空已然慌忙朝着老道长行礼:“贫尼了空见过观主。”这声音颤颤,吐字说话间带着止不住的害怕。暮双双随想上前提醒两句,可暗扫观主一眼,实在没胆子往前再行一步。
观主笑,对了空的行礼极不接受也不拒绝。不过说话也算爽快,开门见山便提出了要求:“了空小师父,青阳子出自白云观,助人为乐修行积德是他的责任,但贫道却也从没想过让他娶妻生子。青阳子自幼上山,虽说是在家弟子,可贫道却是以真心相对,更有甚者想在日后将白云观交由青阳子。可是了空小师父,贫道的徒弟修道已然五十载,五十年来虽说不上是严守道规,也甚少有错。此次青阳子犯错,贫道原是不该管,可若是明知没有结果,贫道也不能坐视不理。了空小师父虽说不是道家之人,这佛家的慈悲之心却也是有的,若是换了小师父你,可能理解?”
了空一愣,观主的话她所说有大半不懂,可这意思却也是把握住了。了空沉吟片刻,想起青阳子期期艾艾的眼睛,嘴上嗫嚅半响方道:“小僧在雁荡山下受观主招抚——”
话没说完,暮双双险些站立不住,两眼直瞪老观主:丫丫个呸,这一见面就想挑拨人心,让咱干不成事!顾不及多想,暮双双的嘴一时便像没了把门的一般:“观主您这说就不对了,青阳子既然是在家道长,不管是多少年,都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若是青阳子起了娶妻的心思,道长你以为道行高就能挡住了?还是你以为旁人不再了青阳子就不会娶妻了?观主你说的不对,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夫,可也没有强加干涉弟子嫁娶的事。”
了空一听,登时脸色大半。再看老观主,脸色早就沉了下来,提着浮尘就朝着暮双双走。暮双双这才意识到不对,吓得两股战战,脸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观主的脸色越加青黑,在触及暮双双的躲闪眼神中,步子更是越来越大。
暮双双连连后退了几步,嘴里嚷嚷:“观、观主,咱这是胡乱说的呢!咱这一向说话不经脑子,不信你问百里大人问白芷,问谁都可以……”
暮双双越退越后,了空一看,也顾不得多少,当即挡在暮双双面前:“观主,双双施主不过今日才到雁荡山,贫尼和青阳子之间的事情,双双施主根本就不知内情,观主,您就当她在胡言乱语,她实在没有质疑观主您的意思!”
观主脚下猛然一停,扫了眼暮双双,冷哼:“难道了空小师父就有质疑贫道的意思?你年少目浅,贫道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也不管你们是如何看待贫道,但是贫道说了,青阳子这辈子绝不可能娶妻,小师父你待在雁荡山也有些日子了,若是无事,还请尽早离去!”
“观主——”
“老头儿!”
一声短促一声哽咽,暮双双抬眼一看,当即心下一松,长舒口气,两腿一跃,立时躲在白芷背后。
白芷笑,凤目含着点点厉色,语气带笑:“老头儿,小爷这就不知道了,小爷就找你下盘棋,老头儿你还能下到这里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这里的风景好还是空气好,老头儿的腿可丝毫不差当年。”
观主朝着白芷微微颔首,眼珠却时时刻刻盯着了空,“贫道多日没下山,山下来了新邻居也不知道。跟白公子下棋,心下一松,忽然想到此事,便也就来了。哪知道来了以后,遇上的却也不止新邻居一个人。”
观主扫了眼暮双双,暮双双当即一哆嗦,这观主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冷厉了。暮双双不由贴近白芷,别过脸来。
白芷笑,“老头儿,我们何必半斤八两的唱戏,我们各自心知肚明。老头儿,小爷在这问你一句,你总说天有天道,举凡天数又如何是人能定论的?小爷我瞧着你却不是这么做的,小爷自然知道老头儿你的心思,可老头儿你也要记得,她此刻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青阳子躲了那么多年都碰上了,老头儿,你又能挡多久?”
观主缓缓抬手,拂尘一动,闷声道:“白公子,换的一日是一日,保的一日也是一日。亡羊补牢,贫道从来也不觉的为时已晚。”
白芷一听,自知观主绝不会轻易让青阳子迎娶了空,心下却也颇为无奈。想了又想,白芷沉声问道:“观主可曾问过青阳子,他是否愿意观主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