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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双双往人群里一扫,不着痕迹的往沈府后院里跑。这会沈府长廊角门无不站着小仆丫鬟。沈木瑶一身正红嫁衣,走走停停间,衣摆上的牡丹花像飞出一般,正中的花蕊由金丝绣成,越发使本就富贵至极的牡丹花娇艳欲滴,侧下的蝴蝶翅膀艳丽,因着沈木瑶的移步越发显得振翅欲飞。暮双双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细目有一眼没一眼的看向沈木瑶。
白芷抿嘴一笑,举杯将手中青水饮尽。抬眼看向假山一角,越过假山,正正对着的便是百里奚的厢房。
鞭炮声响,炸起无数细碎红纸。暮双双远远站在花轿后头,朝着门前的贺年默默给了个阴笑。贺年浑然不觉,朝着沈大人拱手作揖;“岳父大人放心,贺年此身绝不辜负木瑶。贺年必定用一生去照顾娘子。”
语毕,贺年朝着沈大人又是一礼。沈大人眼眸微闪,单手抚上贺年肩膀,轻轻一拍。贺年只觉的肩上一动,侧目一看。沈大人正捻起贺年肩上的细碎红纸,在自己肩上微弹。贺年一时间有些恍惚,只听得耳边沈大人细语:“我会看着你的。”
贺年一震,心里忽起羡慕之心,再抬眼,沈大人正端着架子笑的一派亲和。贺年又说了几句,方才翻身上马。
礼乐起,暮双双这才知道沈大人这人出手绝对阔绰,不然这群喜官不会像现在这般拼了命的吹。她这离了百来步子的人都需要捂着耳朵,那坐在花轿里的沈木瑶还有身边的媒婆陪嫁丫鬟岂不是更遭罪?暮双双眯眼,只见这一路上,所经之处那叫一个干干净净,就连路边茶馆客栈也没有人伸出头来。暮双双恍然大悟,感情沈大人还用这招开路啊!
眼看着送嫁队伍已然走了一半,暮双双抬眼望天。这天气也算是给沈木瑶贺年面子,晴朗有风,比起前几日来说,不知道凉快了多少。暮双双从袖口里掏出一纸,这纸张叠成方块状。暮双双小心翼翼的展开,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后,方才收回袖中。抬足起步,周身带风,暮双双转眼便至前头小巷,四下看了一眼,方才隐身捏决。
一行人一路吹打,正吹的起兴。媒婆噙着笑意,回头看了眼花轿,扭着小腰往前迈步。微风徐徐,吹起红色衣角,沈木瑶坐在花轿里昏昏欲睡。她从寅时就被人拉起,这一早上便被人折腾来折腾去,顶上凤冠压得她的头越发向下脖颈弯成一个弧度,着实让她难受。举凡其他女子都欣喜期待的出嫁之日,沈木瑶除了累之外,却没法像其他人一般感到欢喜。
巷边小道,树叶晃动。路上送嫁之人正觉得着风吹的舒心,心底稍许的焦躁更是由此消失的无影无终。再想到沈大人出手大方,这脚下越发轻快了。暮双双咬牙,头上沁出密密的汗来,在大家感概夏风舒爽之时,却份外让人感到奇怪。耳边风声越来越大,可头上却依旧是艳阳高照。贺年抬眼望天,心里嘀咕:果真是钦天监给出的日子,难得在这时日京城里有这大风。
花轿轿帘被吹起一角,隐隐露出里边新娘的大红裙角。沈木瑶正觉得轿里没此前那般烦闷,轿身却猛然一歪,顶上凤冠当即掉了半头,冠上珠钗划出半弧,“啪”的一声打在沈木瑶脸颊上。
还不待沈木瑶问话,贺年立时转过头来,此前的礼乐这会子早吹的七零八落。哪里还分的出来起承转合、宫商角徵羽?沈木瑶只觉周身再三晃悠,头上珠钗更是叮叮作响。沈木瑶吃痛一手护脸,一手牢牢抓着轿身,企图稳住身子。耳边传来各色声调,沈木瑶听得恍惚,却猛然被一声巨响惊了起来。
原来花轿落地了。
沈木瑶眨眨眼,想要出轿去看。头上喜帕却挡住眼前视线,沈木瑶心里不耐,刚想抬手去揭。就听得轿边上媒婆份外不稳的声音:“小姐,你可千万别出来。这下花轿可只能在姑爷府上,半路下轿不吉啊!”
沈木瑶一愣,放下手来,嘴上却急忙问道:“媒婆,这到底怎么回事?”
媒婆慌忙用帕子遮脸,含糊道:“小姐,这会子风大,你忍忍就好。没事、没——”
话没说完,媒婆只觉一物体飞进喉咙,嗓子份外难受,几番咳嗽下,一张圆脸面红耳赤。
贺年两眉揪的死紧,嘴角紧紧抿着一条直线。刚才他还道这风吹的让人份外舒心,却没想到这风越吹越大,渐渐的竟然能刮起路边小摊来。京城本就多风尘,被大风这么一吹,更是吹起无数土尘。迷得的不由眯上眼睛,哪里还能看上路?贺年当即下马往后看,正巧看到抬脚的人眯眼向前,花轿更是被抬的晃晃悠悠,看的贺年心里七上八下,慌忙招呼人停下轿来。可送嫁队伍这会子正是吵闹之际,沈木瑶嫁妆太多,隔着长长的队伍哪里还能听到贺年的声音?也是抬轿之人心思透亮,眼见着上不路了,马上将花轿停了下来。
贺年这才松了口气,脑里渐渐清明起来。这样的天气,别说送嫁了,就是一般行走也不见走的安全。贺年心里着急,连忙跑向花轿。
“木瑶,你在轿里可好?”
贺年想要揭开轿帘,眼角却猛然扫到媒婆,当即缩回了手,急忙忙问道。
沈木瑶听得真切,连忙问道:“没事,倒是外边怎么了?”
贺年举手抬袖看了眼周边,嘴角逸出一抹无奈:“外边风倒是大,若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难免会耽误时辰。”
沈木瑶一听,刚想说话。只听一声惊呼,轿帘被掀起大半,头上喜帕被风吹起,暮双双飞身落在轿子前,刚想拦腰抱住沈木瑶,却在风尘中听得某人一喊。
暮双双下意识的回头,白芷正指着远处一抹蓝色朝着暮双双示意:“他来了。”
暮双双手脚一顿,蓝色越加清晰,仔细一看,脸上五官份外熟悉。暮双双一喜,这正好,免得咱出手还要费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