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事不遂人愿,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头的嘈杂声反而愈发大了,吵得柳直根本无法入睡,他不耐烦的握住了腰间长剑,真忍不住想将外头那些家伙一个个都砍了。
“喀拉!”
掩紧的房门忽而轰然大开,一个手中持剑的高挑身子撞了进来,混身染血,呼吸急促,一步步朝后退着。
紧随其后进入房间的,是三个身形高大健硕的男子,各自扛着寒光闪烁的兵刃,神情轻松,信步而来。
“嘿嘿,小娘皮,挺厉害的嘛,竟然能在我手上撑这么多招,这天瞻城,你可是头一个。”为首的扛刀男言语中满是自得,眉头一扬,道:“怎么样,都这时候了,你不会还要负隅顽抗吧?配合一点,让咱兄弟三人爽到了,包管你以后吃香喝辣,日子舒坦。”
被逼得不住后退的女人身躯一颤,冷冷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做梦!”
“不识抬举!”扛刀男子面色一沉,提刀欺上,顺势一挥,一时刀光片片,寒芒四起。
女人竭力抵抗,无奈已是油尽灯枯,勉强撑了几个回合,虎口终是一颤,手中长剑脱手飞落。
扛刀男子一喜,大手前探,猛的扯下一大片衣襟,女人雪白的肌肤顿时显露在外,如凝脂暖玉,极为炫目。
“好香啊!”
扛刀男将扯下的衣襟放在鼻尖深深嗅了嗅,淫笑着赞叹。
女人捂住胸前丰满,贝齿紧咬,双目中不见泪光,反倒射出一丝滔天恨意。
“今日就算一死,也不能被这三个禽兽污了清白。”想罢,身子向旁一个跃冲,就要从窗口扎出去。
“大哥,她要寻死!”一人惊声怒喝,这座阁楼有七层,他们所处的正是最高的第七层,从这般高的地方跃下,何况还是重伤之躯,定是非死即残。
扛刀男面色大变,想要动作已是来不及了,他未曾料到这女子竟如斯刚烈,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委曲求全。
窗户破裂,整个身子已有大半露在呼啸的夜风中,女人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临至。
突然,身子一顿,脚踝似乎被一只手稳稳抓住了,再睁开眼时,竟意外的发现自己回到了阁楼内,赫然抬头,她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披斗篷的男子。
柳直伸了一个懒腰,晃晃脑袋,而后淡淡看了三名惊诧无比的男子一眼,就似在看三只弱小的蚂蚁一般,用漠然的语气道:“这个女人我要了,你们走吧,我今天不想杀人。”
扛刀男子看着完全裹在斗篷内的柳直,神色间惊疑不定,他也听过关于“暗影神弓”的传说,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强大存在正是一席灰色斗篷,只是他还不敢确定,面前这人手上并没有一张巨大的长弓,兴许并不是那人。
“兄台,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这年头,为一个女人搭上性命,不值当!”一个模样颇为斯文的男子朝柳直温和一笑,不急不缓的劝说着。
柳直眉头微蹙,大手已然握上剑柄,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恣意迫出:“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再不走,我的剑可要饮血了!”
“兄台稍安勿躁,此事尚有回旋余地……”斯文男子急忙抬手,方才的试探中,他已经确定柳直不会什么善茬,不然不会有底气放出这般狠话,但他却也不惧,门外还有二十多个刀口舔血的弟兄,还真不信了,他一人双手,难道还能胜得了所有人不成。
下意识地朝扛刀男子望去,斯文男子知道,当下战或不战,全凭大哥一念之间。
“二哥,跟他啰嗦什么,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砍了就是。”说话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光头男,手中握着一柄分量十足的狼牙棒,斜眼俯视着柳直,神情中尽是不屑。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柳直实力不凡,救女人时那令人惊艳的纵身一跃,光头自叹弗如,但说柳直能胜得了自己兄弟三人,光头却也不信,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究竟有些什么资本,敢如此猖狂跋扈!
柳直眼角闪过一丝冷芒,已是动了杀念,指尖一扣,长剑刚要出鞘……
“且慢!”扛刀男子忽而大喝一声。
柳直蹙着浓眉看着他,不知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得罪之处,请多包涵!”出人意料的,扛刀男子一拱手,朝后退了两步,招呼身边二人道:“二弟三弟,我们走!”
出了房门,光头男强压着心中的憋闷,疑惑道:“大哥,那小子孤身一人,咱们怕他作甚?”
扛刀男子沉吟一会,沉声道:“你不明白,那人气息内敛,身法如电,明知我们房外还有这么多兄弟仍旧如此沉稳,自是有大手段。况且,他的装扮很像最近那个风头无俩的人,若真是他,今日我们都得栽在这儿。”
斯文男子愣了愣,脱口而出道:“大哥,你是说‘暗影神弓’?”
光头男身子一颤,想起传闻中那在十数头赤犬妖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的家伙,额头冷汗不由涔涔而下,轻声道:“灰色斗篷,巨型长弓,巨型长弓?大哥,可那人手上并没有长弓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扛刀男子苦笑道:“若真是那人,你觉得我们二十几个,够他塞牙缝的吗?他最多的时候可是独自杀了七头赤犬妖!”
光头男闭嘴不言,心中不觉泛起一股深深地惊悸。
……
顾影怜现在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明明是劫后余生,却没有半点欣喜,从大变开始就一直追随自己的家仆今日终是死绝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自己就真是孑然一身了,再没有任何亲人,没有任何牵挂,仅余的,是无边无际的仇恨。
她恨那些杀死父亲的人,恨撕碎了母亲与兄长的嗜血犬妖,恨刚才那二十几个暴徒,更恨无能的自己。
二十年来,她从没感到如此沮丧过,亲人危急却无能为力的痛楚,像是一根根锋利的针一样,将她原本坚强无比的内心刺得千疮百孔。
她甚至在茫然着,为什么自己要活下来?为什么不死掉一了百了?
现在这个世界,活着,未必就要好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