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缓缓的道:“你莫要打他的主意,你与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司马蓉不满意的说道:“为什么别的女子就可以嫁给他,而我却不行呢?”
皇后摇摇头眼前浮现出永辉殿中那个沉着冷静,眼神澄静的女子。若论姿色,蓉儿似乎更艳丽些,像盛开的牡丹,能让人动心。而黎貉身边的顾曼倾更像是一朵开于山谷的小花,自然恬静,雅丽如仙,让人不知不觉的心动。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会可能留在黎貉那样男子的身旁。
皇后温和的说道:“顾曼倾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可即便如此,哪一步不是小心周旋呢?面对这样的女子,黎貉尚且可能没有以真心相待,更何况是你呢?”
“母后,你是说黎貉与她不是真心相爱吗?这么说,我还有希望了?”司马蓉从皇后的话里找到了对自己最为有用的信息,喜上眉梢。
皇后正襟危坐,道:“蓉儿,从现在开始,你就陪伴在我身旁,寸步不离,知道吗?”
“母后!女儿这一生是认定他了。如果不能得偿所愿,女儿宁愿终身不嫁!”
皇后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蓉儿长得太像自己了。她漂亮,好胜,执拗,虚荣。遗传的力量是多么的匪夷所思。但是自己没有办法看着蓉儿走入和自己一样的死胡同而不自知。
对于自己过去的种种,皇后很少跟人提起。即使是在面对蓉儿,她也只字不提。
有的事情不身临其境又怎会懂呢?
十七年前,她也是一个纯白如花的闺中女子。把少女的梦想毫无保留的寄托在从小青梅竹马的温健的身上。曾经天真的相信,阳光下携手飞奔的少男少女会永远在一起。
却没想到,在一次皇家宴会后,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司马翔,为了依仗父亲的权势执意要娶自己。
为爱私奔,却被父亲追回。
而她的温健也在那晚失足落崖。
在命运面前,人总是无能为力的。
而她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再被别人掌握。
渐渐的变得偏执阴狠虚荣,变得不再像自己了。不知道自己的双手染上了多少无辜的血液。
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发现唯一温暖自己的竟是年少的回忆。繁华过后,虚度的只有十几年的岁月。
她的温健活不过来了,而自己曾经炙热的心也死在了十七年前。他在世界上的停留太过短暂。
如果可以,她宁愿两人不曾相遇,不曾相爱。如此便不会天人永隔。
青春走了永远不会再来一遍,人死了也永远不会复活。
她并不期待蓉儿可以理解这些,就好像一个健康的人总是说“健康很重要”,其实还不是一样的挥霍健康,永远不会了解病榻上满溢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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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冥晃晃酒壶里所剩不多的酒水,一口气喝了个空,随意的扔了酒壶。继续躺在挂满雪花的歪脖子树上。眼睛是闭着的,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什么也没想。两脚随着身体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不过,按黎冥的火爆脾气,谁敢在这一刻打扰他的清净,那他的结局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当然,只除了一个人。
听到动静,黎冥无奈的皱了皱眉头,却并不好奇,继续闭目养神,道:“你再不现身,我可真会想你的。不过你来晚了,酒都被我喝光了。”
“北国皇帝对我们已经没有戒心了。明天便是司马绝的下葬之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黎貉。
夜色中,黎冥笑得一脸灿烂:“哦?北国皇帝这么快就不追究司马绝一事了吗?看来老弟你这一箭没白挨啊!”
黎貉眉头微蹙,目光如炬。其实对于那晚突如其来的行刺,还有很对地方他还没有想通。幕后之人先是利用黎国皇宫特有的七里香毒害司马绝并嫁祸给曼倾,再在北国皇宫中对自己展开追杀以嫁祸给北国皇帝。如果他们的本意是使两国生隙,只要毒害司马绝就可以了,为什么又安排这场刺杀呢?
“可是据我观察,这几天北国皇帝好像并不是很伤心。”黎冥一个转身,从树上跳下来,继续道:“关于司马绝的死。”
黎貉淡淡的说道:“帝王的心中从来都只有皇权,又怎会有亲情?”
忌辰这天,黑云压城,狂风肆虐。
在北国禁卫统领的带领下,黎貉等人来到北国的皇家寺院法化寺。
远远望去,法化寺正殿内文武百官分立两旁。高位之上,北国皇帝身着龙袍,五官似刀刻般棱角分明,目光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是专属于帝王的威仪。身旁正是一脸祥和的皇后娘娘。
曼倾深吸一口气,敛了思绪,与黎貉一同缓缓走入法化寺的正殿。
“拜见皇上。”
皇上微笑着,不冷不热的说道:“免礼。”
一旁的小顺子看见人都到齐了,小心的请示到:“皇上,仪式可以开始了吗?”
北国皇上挥了挥手,并未说话。
一身素衣的司马蓉自始至终一直盯着曼倾,脸色变了好几变,道:“你是我皇兄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吧?”
曼倾蹙眉,不禁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当时看到司马绝七窍流血痛苦难耐,情急之下自己确实扶过他。曼倾轻轻点头,并没有否认。
司马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走到皇上面前,盈盈说道:“父皇,按照我国的习俗,为使皇室亡灵得到安息,与之最后接触的人都要以血祭祀,而且还要撑着油纸伞绕皇宫走一遍。与皇兄最后接触的人正是黎国二皇子的夫人。”说到这儿,司马蓉为难的看了一下高高在上的父皇,已是声泪俱下:“还请父皇成全皇兄的在天之灵。”
北国皇帝沉默了片刻,看着不远处淡淡而立的顾曼倾,一字一句说道:“二皇子夫人,你可愿意为绝儿做最后一件事?”
虽然是寻问的语气,此情此景,却容不得曼倾有第二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