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昨儿太赶了,今天修改下,不好意思啦……
明珠四下看看,只怕明天也弄不完,便点头应允,自己回了房,洗漱睡下,不知为何竟隐隐生出些兴奋,辗转翻了几个身才睡稳。睡得正香,突然身上一凉,似乎有人要将自己从被窝里拽出来,她伸手去抓被子,却猛地惊醒,一睁眼,正对着云楚浅笑望着自己的脸。
她尚有些迷糊,扫了一圈,见锦被早却被他掀在一边,当下心中又急又羞,还有些惊慌,仰头道:“你要干嘛?”这话有些底气不足。
“嘘!”云楚示意她噤声,轻声道:“该动身了。”明珠才意识到他们这是要逃跑了,柳眉一挑,惊道:“不是明晚么?”云楚答:“明晚是他们。”
明珠勉强应了一声,边要下床去屏风上找衣裳边道:“那也得容我先穿好衣服。”却只见他将自己笼在披风下,大步朝外去,不耐烦道:“穿什么衣裳,我就是你的衣裳,快走。”眼见到了门槛,索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飞快迈出门去。
“诶……浅樱,我去叫浅樱。”她挣扎了一下,想自己走,这样被别人看见太不成样子。他却将双臂收得更紧,足下运风一般,景物已是倏忽间几换:“浅樱早在那等着了,就你个懒猪,竟然还睡着了,不掀被子都弄不醒你。”
“书还没收完呢?”她面上微微一粉,咬下唇,顾左右而言他。“放心吧,黄扬会留在后面收的。”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门,那里早有十数人在等,青衫忙递上马缰,马儿皆摘了铜铃,配了罩口。
他踩蹬一跃而上,抬起右手一挥:“出发!”
一溜人先后出了后门沿着偏僻小路行走,道路虽崎岖,他却走得很稳。明珠好奇的问:“那黄总管不是被落在后面,会不会……”云楚将目光收回望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道:“你管的还真多,放心,你若是有一个法子能逃出来,他就有一万个法子,还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绕一圈。”
明珠撇撇嘴,不再说话,她衣衫单薄,只着了中衣中裙,却一点都不觉得凉,他像个火炉似的,虽然也只穿了一件春衫。两人贴的这样近,她不由红了脸,微微挪远了些。却被他收紧的臂膀勒了回来,低声训斥:“别闹,一会摔下去没人捡。”
她扁扁唇,不理会的转头望去,马儿正行走在一座窄小的木桥上,不由暗暗抚了抚胸脯,听他似乎嘲笑一声,索性背过脸不再搭理他。马儿越驰越快,溅起一朵朵尘花,那一角森绿的袍子一闪一闪,似乎是修罗与萧明在一前一后跟着。
后半夜最冷,她出来的快,连鞋子都没穿,风厉得像刀子,身上热,脚上却冰凉。他似乎终于想起来,俯身去够她的脚,在那玉白小脚上摸了摸,明珠顿时双靥飞红,十指紧扣住马鞍,却听他略带歉疚的声音传了过来:“忍一会,就要到了。”明珠点点头,低头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听他轻叱驭马,连连挥鞭,马儿又快了许多,不大会就将那许多人统统抛在脑后,原本漆黑如墨的天渐渐擦亮,晕开一股股淡淡的蓝,一阵风过,送来泥土与草木的清香,她凝着眉,却听一声长嘶,马儿驻了足,前足在地上刨了几下,他放了马缰,扭过头抬目望了会,见后头随着的人尚未追来。
便下了马,拾起她一对小脚踹入怀中,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傻傻道:“竟忘了你还有脚。”明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顺势踹了他一脚,嗔道:“废话,你没脚啊!”
他一个立身不稳,偏了偏身,马儿受了惊,似乎是察觉到主人受了欺侮,嘶鸣着要将明珠摔下去。
他按住鞍辔,好容易才稳住马儿,在它耳后颈上拍了拍,马儿才温驯的低下头,重新低头咀嚼路旁的青草,他笑着望向明珠,打趣道:“我们的脚是用来走路的,你这对是蹄子,才拿来踢人。”
她无奈笑笑,他怀中如滚碳,脚渐渐暖了起来,那一轮丽日也渐渐爬上山头,身后道路上隐隐传来疾缓不一的马蹄声,却是萧明率先追了上来,连连喘气,抱怨道:“教主,好歹体恤下属些,你也不想想您那坐骑什么脚力?”
云楚笑笑,放了她脚,扶她坐正,也跨上马鞍:“辛苦你了,正好天亮,你拿那信件去叫门。”
萧明应了,策马前去,远远传来几声高声谈话。不多会就传来马蹄声与沉重的城门开启的声响。见萧明近了,他才策马继续前行,马队沿着开启的城门进了城,明珠抬目瞧见那城楼上崭新的两个字,应天。
心中越发欢喜,终于到了,这一路可真累人,手本欲按回鞍上去,却搭在了他手背上,脸一红想收回来,却被他反手握住,环在她腰际,只单手控缰,马蹄儿踏在新铺的青石板路上清脆作响,她的心也是一般,跳个不停。
萧明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几人便到了丞相府门前,早有几人在那里迎候,居中一个体格健壮,眉目英朗,薄唇微抿着。身侧一位夫人,面容祥和。再后面又跟了几个人,见众人来到,一揖到底道:“朱某恭迎云教主。”云楚虚扶起他,客气道:“朱丞相不必多礼。”
朱元璋又寒暄数句,见他身侧一个女子披着件宽大的斗篷,不知是何关系,该如何安排。云楚却道:“麻烦朱夫人照顾一下”又道:“出来急了忘了穿鞋,烦劳给她找双……”没说完就被明珠狠狠掐了一把,不知怎地,竟住了口。
几个人怔了怔,马秀英也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瞧他们的模样,若是叫夫人,这人只怕还不是正经主,若是叫妹妹,又怕轻薄了,叫姐姐那就更不合适,想来想去道:“教主放心。”
只听一声笑道:“大哥大嫂,这就是我曾跟你们提过的,千杯不醉的六妹啊,把我跟五弟都放倒了。”明珠循声望去,原来汤和也站在人堆里,忍俊不禁道:“六妹,这是大哥大嫂,”说罢又指了指他身边一个面色白胖的颇像一尊佛样的汉子及他身边的女子,道:“这是你四哥四嫂。”
明珠忙上前一步,施礼道:“小妹拜见大哥大嫂,四哥四嫂。”朱元璋笑了一声来掩饰尴尬,又作势扶了一把:“快快请起,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又暗暗思忖该如何安排作息,是安排在一间呢?还是两间?云楚也是有苦难言,总不能说人家结拜妹子是自己的女婢,太瞧不起人,众人便都相视一笑,仿佛心照不宣一般。
马秀英上前拉了明珠手,语气和善的如同长姊:“早就听三弟五弟提起,你送的礼物我们也都很喜欢,”说吧又转向朱元璋,恭敬的询问:“大人,我初见六妹,想拉她说会话,便带六妹去我房里坐坐,可好?”
朱元璋正巴不得,笑吟吟的答道:“那需得问问六妹的意思。”明珠被他们搅得晕头转向,又倦的紧,转眸看了看云楚,见他正同朱元璋说话,索性应了,补觉要紧。
此刻婢子已拿来一双簇新绣鞋,给她换了,几个女眷连同她一径去了西院。朱元璋这才正容道:“云教主,赶了一夜路想必累了,朱某安排您去歇息吧。”
云楚点头,寒暄数句,两人并肩进了门。明珠与马夫人她们说了会闲话,大致说了些路上都好之类的。马秀英见她虽勉强撑着说话,眼皮却一直打架,哈欠连天,就体贴的请她去早先收拾的厢房下歇息,明珠连连点头。
马夫人又亲自伴她洗了脸,又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迈出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见她眉目清秀,肤色凝白,心中不禁轻叹,这样可爱干净个孩子,遇上云楚那般的人物,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明珠这一觉睡得极沉,想来也是真累了,况周围不冷不热正好,床褥也俱都绵软舒适,清洁干爽,也不必定时起来去练剑,便翻了个身去准备再躺会。突然觉得不对,枕头怎么这么硌人……她睁开眼,见自己正枕着云楚的手,一下子惊坐了起来,颤声道:“教主大人,你折磨我我也认了,只是以后能不能别在我睡觉的时候出现?”
云楚一脸无所谓的笑笑:“你当我想来么?实话告诉你吧,是你大嫂引我来的,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适,睡到晌午还未醒。”明珠望了望窗外,果然已是艳阳高照,抬头撩起一头散乱的黑发,露出腻白一张脸来,摆摆手道:“那偏劳了,现在请你出去下,我要换衣服。”
云楚站起来,方作势要走,却又改变了主意,一屁股在床沿坐下,像模像样道:“我看看你脚冻坏了么?”
明珠好不好奇,掩好被子,不知为何,仿佛做贼被捉现行一般,支吾道:“没事没事,大嫂昨儿个又是蜜又是蜡又是油又是脂的又擦又泡,它们好的不得了,就不牢您费心了。”云楚却作势要去掀被子,坚持言道:“不行,我得看看,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明珠干笑一下,他就是喜欢与自己作对是吧,索性扯了被子扔在一边,哼道:“行了,给你给你给你。”
说着脚上一使劲,踹向他气海穴,哪知他内力精纯深厚,这一偷袭不成,反被他丹田罡气反弹回来,呀!的一声朝后倒去,慌乱中扯了云楚的衣袖,被她扯住这么一拉,云楚也向前倾倒,两人叠在床上。
明珠脸儿通红,原本抬手去推他,却只抵在他肩头,臂上没了半分力气。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侧脸上,胸膛中一颗心砰砰狂乱的跳,似乎要冲出禁锢一般。
他左臂撑在褥上,身下的她轻轻颤抖,双唇殷红的仿佛要溢出血来,发间领口不断传来诱人的馨香,一次次冲击他坚不可摧的壁垒,那乌发,黑亮柔顺,千丝万缕,直要绕到他心窝里去。
只听嘤咛一声,搭在他肩上的纤指募得狂乱一抓,揪起他右肩衣衫,他的吻,一发不可收拾,修长的五指,伸入她乌黑的发丝之间,贴在她肩上的右臂,力道大的惊人,几乎要将她整个揉进胸膛里去。
只听门扇吱呀一声被推开去,却是徐达的夫人走了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六妹,二嫂来瞧你了,怎么还没醒?你昨儿说的紫薯粥……我……”
见床榻上乱作的一团,哎呀一声,手中拎的食盒险些脱手,忙侧过脸去,好歹交代了句:“哎呀,二嫂今儿个眼花,下午再来看你。”说罢扔下提盒,头也不回的小跑了出去。
这一下被人瞧了去,明珠更是有羞得体无完肤,怒瞪了他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原本伸到她腰上的手早已探入衣襟,此刻也停了下来,两人竟陷入僵局,只听云楚嗤笑一声,却只在她腰上捏了一把,振衣坐了起来,理着衣摆,漫不经心的说笑:“我竟把你养胖了。”
明珠缓带微褪,露出一小方朱红绣牡丹花样的抹胸,他这样一起,顿时冰凉一片,竟好像要凉到心里去一般,抱膝缩在床脚,紧咬着下唇不语。
他背影微微晃了一下,头也不回的站起身走了出去。竟有一行泪悄悄滑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收手?是他不想要……还是另有隐情?
背上一暖,却是马秀英拾了落在一旁的锦被,柔声劝解道:“好妹妹,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见她点一点头,才吩咐人端水来伺候梳洗。
那里小丫鬟早呈上清粥小菜,马夫人又端了那食盒里的粥出来,明珠接在手里,尝了尝,赞道:“二嫂有心了,这味道极好。”马秀英柔和一笑,不再言语,但看那提盒上镌着的牡丹富贵花蕊中一个浅浅的汤字,只是在心里默叹一声,这个三弟,瞧着性子浪荡不羁,谁又能懂他心事呢?可谁叫他看上的,是个万万惹不起的人物……想来,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刚吃罢饭,众人都搭伴儿来了,明珠已换了浅粉的芙蓉锦洒线绣的春衫,梳了抛家髻,她杏目灵动,配上颊边余发,平添两份婉约,一如雨后初荷。
徐达夫人啧啧叹道:“瞧咱们六妹,真真生的水灵,大嫂原本说这件春衫太过孩儿气,这下子倒是遇到正主了。”她原本是个疏朗性子,今儿晌午的事,这会子早抛在脑后去了。
马秀英也笑道:“可不是,”说着细细端详明珠片刻,冲常遇春夫人道:“五弟妹,你不说备了份礼物送给六妹的么?”
常遇春的内子蓝氏,出生将门,轮廓硬挺,此刻卸了腕上一串水晶香木串子,给明珠套在腕上,道:“妹子,常听你五哥说起,你千杯不醉,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檀香最能宁神,五嫂将这串子送你,盼你早结良缘。”
明珠面上微红,谢了一句,又拿出先前云楚备下的礼物,一一送了。众人便一同去花园看花,明珠暗暗瞧着,朱元璋几个妾侍与马夫人相处的倒还融洽,也略略与明珠说过几句,其中一个郭氏,说是郭子兴之女,听说自傲的紧,也对马秀英毕恭毕敬。心中好不佩服,暗想,白姐姐也没马秀英这般的气场,这般的不怒自威,真是天外有天。马秀英瞧着热闹,就挽留各位多呆一日,一同用了晚饭再去。
众妯娌间难得一聚,大事小情总似说不完,偶尔也提及自家男人在外头打仗的事,明珠在马秀英一边坐着,心中好奇,不时问上两句,眼见日头西沉,众人尚且说个不停。
这会子正说话,外面传来一声童音,“娘,孩儿来给您请安啦。”一屋人顿时安静下来,马秀英笑道:“快快进来吧。”
话音落,进来一个六七岁男孩,身着锦袍,人稍清瘦,眉眼温和,倒是更像马夫人多些,只是下半张脸像极朱元璋,明珠便笑问:“这就是侄子么?”
马秀英点点头,命朱标给屋内的长辈一一请安,明珠早将备下的金锁送给他,马夫人推辞两句,也不多说,就拉他在右边小杌子上坐下,那边乳娘又抱过一个两岁的孩儿,穿着小袄子,脚下是虎头鞋,头上戴着一顶虎头小帽,精神奕奕的,马秀英接过来抱着哄着。
明珠心中最爱孩子,马秀英便递给她抱,这下子可得意了明珠,眉眼之间净是笑意,那孩子原还只是哭,这下子倒是开口乐了。
徐达夫人笑着打趣:“小四最难伺候,平常最不亲人,不想倒跟妹子结了缘了。”这下明珠更得意了,可身上并未什么值钱物事了,仿佛真觉得和这孩子有了缘分似的,她素来不喜多带饰物,腕上一串珠子还是常遇春夫人蓝氏所赠,心一横,索性掏了那一片玉玦给他塞在小衣裳里,道:“小侄子这般可爱,就把这东西送给他吧。”
周德兴夫人眼尖,她家大人原是跟着主子做珠宝生意的,耳濡目染懂了一些,乍一看之下这玉玦及不上金锁昂贵,但是那玉色泽莹润,一看就是极好的东西,怕是还有些年岁,但也不去说穿,只在心里叹了两句。
马秀英无奈的摇摇头,道:“六妹,明日再陪小四玩吧,晚了,他该去睡了。”明珠这才不舍的交还了孩子,马秀英哄睡了,让乳母带回去。
徐达夫人见明珠一脸怅然,笑道:“六妹既这般喜爱孩子,何不早些生一个?”她心直口快,想到这便脱口说了出来。
明珠端着茶碗的手一抖,竟泼了一身,面上浮起一丝似凄惨似无奈又似埋怨,更多是无可奈何的神情,孩子么……
马夫人见她神情,心中暗暗琢磨着,拿帕子为她擦了一把,又叫小丫鬟引她下去换了衣裳。
她出了门,深深吸了几口空气,才缓过神来,闷头走着,走过角门时,随意的往那边院子看了一眼,见侍卫层层设岗,回廊之上,一个青衣小厮捧着茶盘神色匆忙的走着,面上浮起一丝笑,摇摇头不去多想。
那小厮折过回廊,便看见一所厅堂,门口两个戎装侍卫挺胸站着,见是书房侍候的王汉,便由他推门进屋。
屋内分上下坐着几个人,板壁前的两把福禄双全椅,左侧坐着云楚,右侧是朱元璋,左边那一溜椅子上是被朱元璋诩为萧何的李善长,接着是汤和。另一侧是羽扇纶巾的刘基,接着又是周德兴并两个亲信武将。
见王汉进来,众人谈话便住了半晌,朱元璋接过茶壶,吩咐王汉道:“你退下吧,不必过来伺候了。”王汉唯唯应诺,躬身出了门。朱元璋亲自执壶为云楚蓄满茶水,那边汤和已经接了过来,为这一屋人添茶。
朱元璋道:“教主请继续。”云楚端了茶盏,拿盖碗轻轻拨弄着两片漂着水面的茶叶,眼角只在王汉身上扫了一下,又恢复清明道:“察罕铁穆耳南下,刘福通总能抵挡一阵,丞相便可腾出手来收拾了陈友谅。”李善长道:“正是,陈友谅两弑其主,又草草登基,更令人忍无可忍的是他荒淫无道,早已人神共愤,丞相攻打他,十分合适。”
一旁淡笑不语的周德兴此时凝眉不语,心道:不错,如今张士诚新在东早已扎下根基,若是拿下陈友谅,方能和张士诚一较高下,启唇道:“张士诚新降,若是他也助元廷,那刘福通将要面对的,就不值察罕帖木儿一个强敌,若是……轻易败退?”他顿住了,不再说下去,环顾四周,等人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