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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烟酒

虽然当下阳光普照,然而人心隔着肚皮,在这种非常时期,每个人的同情心似乎都跟气温一样持续下降……看着卖鸭子的一家三口往小广场方向缓缓离去的背影,宁晓蕊注意到几个人的嘴角似乎动了动,但最终也没说出声来。

眼看那一家三口走的没了影儿,大家伙没啥精神地要陆续离开的时候,小区业主委员会会长刘俊芝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床棉被——看样子她刚才是返回家拿被去了。

莫名地,大多人松了口气,纷纷上前给刘俊芝指路,有个性子急的,似乎是住后排小高层楼的某老太,干脆拉着刘俊芝,带她直接往小广场那边去。

宁妈长出一口气,然后拉了拉宁晓蕊的胳膊,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不过,她走的方向不是回家的……显然,她也想跟过去看看。

宁晓蕊虽然跟着放松了心情,但并没有继续看结果的心思,可既然宁妈想去看看,也没啥不行的。她们娘俩下楼也没多长时间,外面阳光又这么好,这样多走些步也是锻炼身体。

等宁家娘俩来到小区后门的公园广场,才发现这里熙熙攘攘,相当热闹。来往的人流看着居然比她们上次来时多了几倍有余,不管是摆摊的,还是来逛摊的人,数目都超过了她们的想象。行在其间,不说是摩肩接踵,可也要注意点走路,不小心就要撞到人。

宁晓蕊和宁妈大概找了一圈,虽然没及时赶到双方交易现场,但她们跟刘俊芝走个碰头,发现她手里没了棉被,轻松地拎着鸭子往回走,显然一切很顺利。

宁妈放下心,跟刘俊芝打个招呼之后,觉得不必马上就回去,于是就跟宁晓蕊在这块儿顺势逛了起来。

如今这个小市场里八CD是外地人,其中有不少一看就是举家开车跑过来的,摆的摊子后靠就是车的后备箱。

甚至有些人把车当房子,两侧的车窗都用衣物之类的严实地蒙上,偶尔从车前经过,打眼一瞅,车里面大多挤得满登登乱糟糟的。

即使有私家车,可沦到这摆摊的又有几个不是老百姓?尽管摆的东西看似五花八门,实际上实用的并不多,各种小电器手机相机电器金石首饰最为常见,每个摊上大都放个硬纸板,上面写着换粮食换棉被一类的字样。

守摊的基本都是男人,他们或站或蹲,个个冻得缩脖端腔,脸色铁青胡子拉碴,没精打采但还是眼含期待的注视着每个过路的人……只可惜逛得人不少,停下脚步有意问话的却少之又少。

宁家娘俩就属于只看不问的人。尽管她们来之前就没有交换东西的打算,可这么一路看下来,实在越看越心惊也越是心悸。

这,这仿佛电视剧里的诸如乱世百姓逃难情景,竟然成了现实一般活生生在眼前上演……尤其看到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拉着路人苦苦要求换点奶粉之后,宁妈紧紧拉着宁晓蕊的胳膊,不自觉的越来越使力,脚步也越来越快。

自觉帮不了人的宁晓蕊也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她们还是尽早打道回府来得安心些。娘俩快步走到广场的另一出口处,发现有位高个男子穿着军大衣,鼻头通红站在那儿,不时跺跺脚,他身后不远处停着辆奥迪A4。

男子的身材高大,体格也挺壮实,胳膊下似乎夹着是两条烟。而在他旁边,有三个男子围着他说话,对那两条烟指指点点的。其中有个稍微矮点的,还主动把手里的袋子打开给男子看,男子不停的摇头,看来是没谈拢。

“不行,我这两条黄金叶呢,至少换……”

换烟?与这帮人错身而过,宁晓蕊心中一动,脚下没停。

往家走的路上,她琢磨着刚才那一幕。貌似烟这东西在这世道,还是挺有市场的。

宁晓蕊对烟算是比较了解的,因为“家传渊博”,宁爸实在是个老烟枪。他十几岁在工厂当学徒就开始抽烟,瘾头是越抽越大,最严重时甚至要一天两包烟。由于之前对烟的认知比较懵懂,宁妈和宁晓蕊长期熏在宁爸的二手烟里一身烟味而不自觉。

直到两千年开始,吸烟的害处深入普及到了市民阶层,一时间大家都认识到烟不是好东西,再加上宁爸在这时候身体也出现越来越多的毛病,随着高血压、糖尿病的陆续确诊,宁妈宁晓蕊一致要求宁爸必须戒烟戒酒。

病到临头,宁爸也识时务。酒倒是比较好说,宁爸这人喜欢收藏酒多过于喝;戒烟却是个老大难,烟瘾太大的他,只能逐渐控制减量。这样直到发生意外,宁爸还要差不多一天抽一包,可见其烟瘾的顽强。

不仅宁爸如此,尽管大家都知道抽烟有害健康,但中国的烟民还是着实不少。宁晓蕊之前在没私家车天天做公交上班的时候,发现很多时候,就等车的那一会儿时间,旁边还总有人点跟烟抽,走路也时常看到边走边抽的,而且女人抽烟的也不少见,足以说明烟民的庞大。

所以宁晓蕊在得知末世到来后收集物资时就考虑要存点烟。对此宁妈反对来着,毕竟她们娘俩都不抽,买烟没用。

还是宁晓蕊说服了宁妈,虽然她们不抽,但烟草也算是一种硬通货,尤其末世的时候,有稳定舒缓情绪作用的烟草不愁没人要。

虽然貌似比不上粮食实惠,但想想一旦求人办事,塞盒烟多方便?烟盒轻巧也好藏身……就这样,宁晓蕊说服了宁妈,囤了不少烟,当然没买贵的,没必要,就买了些百八十块钱一条的中低档烟就足够了。现在看来,这个准备行动并不算失策。

烟酒不分家……除了烟,宁晓蕊手里也存了不少酒,但酒是现成的没用钱买。因为宁爸这人好酒,这些年他连收藏带喝的两不耽误。由于他这爱好历史悠久,熟人都知道,所以不少求他办事的都爱送他两瓶酒,到逢年过节更是应接不暇。

家里特意为他打了一面墙的玻璃酒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名酒,除此之外,厨房的几个大拉格柜里也全装的酒,北边平台上还堆放有十来箱衡水老白干,那都是某年春节前某老客户没钱还债,不好意思又没啥东西可送,知道宁爸好喝一口,干脆把别人给他抵账的十多箱衡水老白干拉了过来……

这些箱衡水老白干都是粮食酿造,不过度数67度有点太高,再说宁爸只是爱喝这一口,实际他酒量不大,这么多箱,他根本喝不了。正好到春节,宁爸家、宁大伯家,还有宁晓蕊两个姑姑家,四家人长期习惯要到宁爷爷家过年。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至少十多年吧,从三十、初一到十五,宁家人都是这样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过春节,而全家人过年的各种年货基本都是宁爸宁妈准备的。

在三十之前,一并年货都拿过去宁爷爷那里,除了早就准备好的在过节饭桌喝的好酒茅台,宁爸也顺手带了这两箱酒,反正这么多箱呢,等节后有空,给宁晓蕊的大伯、大姑父、小姑夫每家各送两箱慢慢喝吧。可谁想到,这样的两箱酒放在那,被大伯家的大堂哥宁鹏宇瞅到后,直接给嫌弃了,话里话外的说这酒档次低,拿不上台面。

宁爸也是暴脾气,寻思你这做小辈的有啥资格说这话,当下就拉了脸说,看不上就别喝!老子这些年还没喝过一口你拿的酒呢。

这一句大实话却捅了马蜂窝,护儿子的大娘不干了,跟宁爸蹦高的吵吵,宁爷爷和大伯父都装聋作哑憋着不出声,两个姑姑软绵绵的两边劝,大堂姐宁晓萍跟她妈一样对着宁爸大吵……这一场架,弄得宁爸宁妈很心塞,大过年的不欢而散……

后来宁爸出事成植物人,除了大伯每月都过来一次探望一眼,大伯家其他人从没露过面,宁晓蕊跟宁妈就更心冷了,想不到亲戚走这么近、对他们付出了那么多,自家出这么大的事却一点靠不上,可见为人实在不可交……至于这次末世来临的消息,宁晓蕊也就给大伯打过电话告知一声——爱信不信吧。

汗……貌似思维发散得太远了……一直走到单元楼下,宁妈拿钥匙开大门时,宁晓蕊才拉回了思绪。总之,觉得自己的准备还是比较英明充分的,给自己点个赞。

进家门时看了看表,快中午十二点了,这一趟的运动量足够了,而且感觉也不那么冷,嗯,还是有阳光好啊!真希望这样的好日子多过几天,就像有句话说的——给点阳光,人就灿烂。

然而宁晓蕊这看似美好的愿望真实现的时候,随之带来的却是人类不能承受之重。

12月3日下午14时24分,地处北半球中国的东北S市,艳阳高照,与此同时,一场全球性的陨石雨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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