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修？”
雪口中的这些名词，对杜小四来说太过陌生。
雪慢条斯理地给杜小四讲解着：
“我们修真者的修练法门有很多种，在这千千万万的修炼法门里，符修不过是最为普通的一种。他们符修一脉，最擅长的就是画符念咒，只要有点道行，就可以做最基础的傀儡符。而这种傀儡符招出来的傀儡，只能当做洒扫杂役之用。你看到的那个什么端茶小童，还有歌舞仙姬就属于这个档次。若厉害一点的符修，他们做出来的符咒，就能够呼风唤雨，甚至是招下九天雷霆也不稀奇。不过，要是拿来蒙骗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会画画傀儡符，也就差不多了。”
他今天虽然善心大发，突然给杜小四耐心地讲解了起来，但每每说到最后，总是要捎带着讽刺上一两句，让杜小四听了心里很不爽快。
杜小四虽然生气，但眼前，除了这个一脸欠揍的少年能帮他解除疑惑外，他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去请教询问了，只得忍气吞声，小心说道：
“既然他的确是个求仙问道的人，不是什么江湖骗子，那他来我铁血会，又是为了什么？而，雪……雪道长你又是为什么跟着老夫？难道，我们铁血会当中，有什么能让你们这些修仙者看得上眼的宝贝么？”
他‘雪、雪’地说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才好，后来索性叫他‘道长’，想来总不会有错。
雪极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冷笑着说道：“小爷才不是那些什么鬼道士，我是个妖修，你要是自恃是什么正人君子，就叫我一声‘妖孽’，那样小爷还听着自在些。至于我跟着你的原因么……”
他说着，微微皱起了眉，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想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要从你们身上找答案，也许，这就是‘宿业’吧。”
“宿业？”杜小四似懂非懂。他听明白的，是雪好像有求于自己；但听不明白的，是自己身上怎么会有他想得到的答案。
而至于，雪说什么妖魔鬼怪，杜小四原本对是非善恶就看得极为通透。他心知，所谓妖鬼，未必就是不好的，而那些所谓的正派，则又有许多人是道貌岸然，所以并不在意。
雪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并没有像一般的凡夫俗子一样，一听到‘妖魔鬼怪’几个字就大惊小怪，心中很是欣赏，便乐得和他多说，又解释道：“宿业也就是你们人间常说的因果。那日我刚刚渡完大劫，身受重伤，是你把我从山上捡回来的，这就是我们两个的‘因’。”
杜小四听他如此说，心中突有所动，眼珠子一转，问道：“所以，你要报答我？”
雪微笑摇头，给两人都倒上了茶，又说道：“你虽然救过我，但当日即使你不出手，我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我们之间的‘业’，并不深厚。”
杜小四有些失望，一副既然如此，你还跟着我做什么的样子，道：“那你一直跟着老夫又是为了什么？”
雪微微叹了口气，内视了一眼，看了看那个始终都舒舒服服地在自己丹田里睡觉，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小白狐狸，摇头说道：
“你以为，小爷愿意在这没有一点灵气的鬼地方呆着么，要不是不得已，我早就走人了。只是，我修行上有一个障碍，和你、还有你们这件事情有关，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自己也很困惑。”
杜小四看到雪那好像古井一样深邃无波的眼睛突然一亮，出现了一抹妖异的血红，随即又渐渐黯淡，脸上浮现了一丝无计可施的苦笑。他心中忽生一计，想到：如果可以把眼前这个修仙者拉到自己这边，那老夫的胜算又会多上几分。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善解人意，做出一副和善长者的模样，关心地问道：“如果说的这个‘宿业’没有解决，那会怎么样？”
雪此时心中因为牵绊着这件事而无法去找寻火女，正烦闷不已。而杜小四在他眼里，根本一点威胁都没有。所以杜小四这一问，他想都不想，捋了捋耳旁的黑发，叹息着说道：“如果真是如此，我恐怕就只能停留在现在这个境界了，诶……”
杜小四听了，又惺惺作态地装出了一副非常理解的模样，同情地看着雪，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那这个碧穷上人，他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才留在我铁血会，而且还是呆了整整两年都没有离开？”
雪两肩一耸，道:“我怎么知道，我自己都还搞不清楚缘故，更何况他。”然而他嘴上虽然说不关心，但心里却想：我的这件事情，说不定他也有份。
杜小四满脸愁容，摊手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你们都是法力通天的人，我们这些凡人，怎么和你们斗？那铁血会，不是摆明了要完蛋了！”
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会，凡我修真之人，一般不插手凡间的事情，如果伤了人命，就是犯了大忌。他即使有什么图谋，也不大可能会伤害你们铁血会的人。”
听他这么一说，杜小四似乎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想起了铁血会的死对头黑龙帮，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虽然碧穷上人自己不能出手，但他和黑龙帮的帮主郑宪桐貌似有着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他们两人联起手来，那事情就又要两说了。
想到这里，杜小四沉重地叹了口气，一脸忧色，说道：“诶，有这么一个人做对手，老夫还怎么查，这不是稍微动一下就被他知道了吗？”
雪淡淡一笑，说：“虽然凭他的修为，可以完全感知到你们的动向。但是，这需要消耗一定的法力。他在人间呆了至少两年，法力消耗恐怕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了。我猜，他应该不大会轻易地动用。所以只要你们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就不能察觉你们的气息。这个倒不用太担心。”
“可是，我若要查，必定绕不开他，总是会碰上的，我又不是修真者，这一对上，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我如果栽了倒没什么，可这件事情，那不是查不下去了么……”杜小四一边口中念叨，一边拿眼睛偷偷地瞟着雪。
雪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小四贼眉鼠眼的目光里传递过来的信息，心里大骂：
该死的杜小四，竟然吃定了我不能袖手旁观，你这是在逼小爷出手！哎呀呀，人果然不能太过仁慈啊，我好心好意地把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他反而就有恃无恐，想以此作为要挟，逼我就范。怪不得他还假仁假义地问我，万一‘宿业’不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怎么这么蠢？还以为他关心我呢！好你个卑鄙的杜小四！居然是在套我的话，我竟然没有想到！~难道，小爷堂堂一个元婴期的修士，竟然要给一个凡人去做打手？天理何在啊！~
他心中纠结，看着故做踌躇，吃吃艾艾的杜小四，把他的十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个遍。可是骂够了以后，却又不得不对他妥协，郁闷地说道：“得了，你别装了，我可以帮你去追查这个碧穷上人，但仅此而已，其他的事情，你休想让我出手。”
“这是自然，雪公子能出手帮忙，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敢奢求其它的呢。”一见雪终于答应了，杜小四连忙接口，深怕他会反悔似的。
雪这时候的表情，就像是不小心吃了一只小强一样难看。
杜小四看到这个让他吃尽了暗鳖的少年终于被自己给阴了一次，心中那个爽快劲就别提了。
他一张黄脸上笑靥似花，得意洋洋地说道：“既然这么定了，那老夫就先回去了，雪公子也早点休息吧。”然后就转身而去，他走的时候，还故意悠哉悠哉，慢慢腾腾，显得极为惬意的样子。
雪瞪着一双桃花美目，恨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俊雅白皙的瓜子脸上，因为心情不爽而变得有些扭曲。过了一会，他又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难道，他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