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雪下得依旧很大。道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路两旁的树也因落上了雪花,而显得臃肿了起来。间或有一两只早起寻找食物的小鸟落在树上,晃动了树枝,震得积雪扑簌簌地直往下落,又惊得小鸟扑楞着翅膀,转瞬间飞得无踪无影。
这样的一个早晨,就连一个因为受到惊吓,而很久难以入睡的女生,也瑟缩在被窝里,逐渐进入了梦乡——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寒冷风雪里,一个暖暖的被窝?这种天气,大清早还没有躺在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的人,他的人生一定非常悲惨吧?这样的人,还真是值得同情啊。
“跑起来跑起来,就这种速度,我走得都比你快!”杨曼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半截木棍,看似轻轻地抽在白石的背上。
白石浑身一震,跑动的速度明显得快了一些。也许是因为麻木了的缘故,白石本来准备发出的一声惨叫,到了嘴边,却成了呼呼的喘气声。
昨天晚上,可谓是神奇的一夜。白石先是被一个电话叫到河边的凉亭,然后自己又被洛英转让给杨曼做徒弟,关键是,这个洛英,竟然不是洛英。她是一个鬼!
回忆了一下经过,白石总算是想明白了:洛英姐用金色短箫跟自己做了一个实验,然后传了自己气经;而她又没有时间监督自己修炼,就找了被她凝练鬼体之气的野河女鬼来指导自己,反正两人,不,一人一鬼的修炼地隔得不远,也算是邻居;难怪这“洛英”,一直穿着一身黑衣,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据杨曼说,洛英已经很久没在学校出现了。有可能,洛英早就离开沙市了。“总之,她是不可能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杨曼很确定地说。
“为什么?那她去哪里了?”白石觉得这个杨曼也太神通广大了点:知道自己在野河边凉亭修炼,知道河边出现的“洛英”是女鬼,似乎还知道洛英姐的事。
白石却不知道,杨曼原本就是为他而来。至于野河边修炼、女鬼什么的,就完全是误打误撞了。这还要归功于他的三哥张锋,铁齿钢牙的小疯子——谁叫他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多年不见的这个,自己命中的大煞星?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我知道,你现在哪都不能去。”杨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洋洋得意地说:“大学生春运会,你将代表学校参加一万米长跑项目。忘了告诉你,我是学生会体育社的社长。”
“大学生?春运?不去不去。”白石连连摇头。
“不去也行,反正这也是为了方便我训练你才去办的。又忘了告诉你,学校校长是我的晚辈,他会很乐意帮我处理一些事情的。”杨曼仍然是笑眯眯的,那笑容却让白石心惊肉跳起来。
“那个,还有什么事是你忘了告诉我的?”白石小心翼翼地问。
“还有就是,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杨曼突然一改人畜无害的样子,恶狠狠地说:“你以为占我便宜的事,就这么算了?!”
于是,在小树林边的林**上,白石很悲催地一遍一遍跑着步,就这样跑了半夜。其间,杨曼更是无数次地用手里的木棍抽打着他的后背,痛得他惨叫不已。
至于他那高亢嘹亮的惨嚎,是否打扰了别人的正常睡眠,影响了某个女生起夜去洗手间什么的,就不是他能关心的了。
嗓子渐渐发不出来犹如鬼哭的嚎叫,后背的痛感越来越不明显,跑动的双腿慢慢变得沉重,白石的一切动作都在麻木而机械地进行着……
“好了,停下来吧。”杨曼随手丢掉木棍,拉住白石。这倒不是杨曼不忍心再折磨白石,天已经大亮了。要是再不停下来撤退的话,一会就该有麻烦了。
不为别的,就这条干干净净的林**,一对比别的地方路面的厚厚积雪,就很让人奇怪了。随着白石的来回跑动,雪花未落地就已融化,地面又哪来的积雪?
更何况,入门式已经完成了。
杨曼不疯,自然不会虐人虐己。哪里会真因为被占了便宜,就逼着人跑半夜的步?白石不停的跑动,再加上自己刻意的抽打,其实正是炼体宗的入门式。
入门式本不须如此费时费力,白石的情况特殊啊:修炼了纯炼气的气经,却只会打通气脉引气入体,导致了他的身体成了一个储气罐。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即使白石的身体条件很好,最终也只会像冲多了气的轮胎一样,逃不开爆胎的命运。这也许就是洛英所说的注意安全的原因吧?
只是,明知道会很危险,洛英为何要让他修炼这种存在明显漏洞的功法呢?
杨曼懒得考虑,把这些情况告诉白石,也只是希望在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后,白石能老老实实地配合自己。这么痛苦的入门式,那都是为了帮你,为了救你!要不然,你就等着以后爆胎吧!
白石这才完全接受了,自己成为杨曼徒弟的命运。别人辛苦一夜,却是为了帮自己,更何况入门式自己也过了——用杨曼的话说,想不干,那就是背叛师门。
“馒头姐,咱们的门派在哪?叫什么啊?”白石浑身绵软无力,被杨曼拽着胳膊往前挪动着。
杨曼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西方。”然后她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对,是这边没错,西方。”
“极乐世界?”说到西方,白石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群和尚的光辉形象;第二个念头就是,以后杨曼若是回门派,可以简称“归西”。
“说什么呢!”杨曼握着白石胳膊的手一用力,疼得白石一咧嘴。瞪了白石一眼后,杨曼眼神迷离地说:“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大风起时,漫天的黄沙就像愤怒的情人,想要吞噬一切;风停后,沙海又如一位恬静的少女,她有柔波似的心胸。就在那少女心胸之间——你一双贼眼往哪看呢?——心胸之间,耸立着一座高塔!塔顶宽大平坦,塔底小巧玲珑,就像一根锥子,深深地嵌进地里。那就是,昊天塔!那就是我们的家,昊天塔……”
“像根锥子?嵌进地里?那模样,还叫塔吗?”白石小声嘀咕着,不敢打扰杨曼诗意大发。
“怎么样?是个美丽的地方吧?还有这词儿,我们昊天塔最厉害的人写的,很有诗意吧?”杨曼一说起这些,就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白石轻轻推开杨曼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点点头:“好美丽,好厉害。一片大沙漠,一刮风沙子就能把人埋了;风停了好点,不过要小心沙陷。沙漠中间,就是我们门派所在地,一座名叫昊天塔,却像个锥子一样的建筑……”
杨曼瞪了白石一眼,却出乎白石意料之外的没有发作,只是情绪低落地说了句:“在我心里,那里的一切,总是美的。”
说完,她也不去看白石,径直往前走去。
白石拖着枯木一样的双腿,紧走两步追上杨曼,讪讪地说:“生气了?”
“我没那么小气。”杨曼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馒头,自顾自地小口吃着。
“那我也没吃早饭,你怎么不给我一个馒头?”白石跑了一夜,肚子里空的不能再空;此刻看到馒头,几乎就要动手去抢了。
“这是我的口粮,一顿两个。你要吃早饭,那边就是食堂。”杨曼吃得秀气,两个馒头吃出了大家闺秀的感觉,引得白石更觉饥肠辘辘。
“我不管,我要吃馒头……”白石耍赖般将手伸在杨曼眼前。
“拿去拿去。”杨曼似乎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馒头。白石伸手一把抢过,塞进嘴里——
咯嘣。
“唔,我的牙……”白石看着手里的馒头和杨曼正吃着的一般无二,欲哭无泪:“馒头姐,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这是馒头还是石头啊?我差点连门牙都被咯掉……”
杨曼劈手把那个石头般的“馒头”夺下,重又揣回口袋。她继续头也不抬地啃着馒头,不屑地说:“你这算得了什么?想当初,曾经有个铁齿钢牙的家伙,还被我的馒头咯掉了三颗牙呢。”
哪个家伙比我还倒霉?白石捂着嘴,心里得到了一点安慰的同时,又开始同情起那个更可怜的倒霉蛋来。
他却不知道,那个更加倒霉的家伙,正躺在他宿舍的下铺,眯着还未消肿的熊猫眼,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老四这个可怜的家伙,昨晚惨叫了一夜,做三哥的,这心里,唉……
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白石落后杨曼两步,边走边想入非非。这时,杨曼却猛地停了下来,回身拦住他,匆忙地说:“前面有人找你,我先走。记住,下午五点后,来学校体训室。别忘了!”说完,杨曼便急匆匆地跨过花圃,踩着草坪上厚厚的积雪,极为快速地遁逃了。
说是逃跑也不算夸张,看她腰身扭动得极为难看,中途竟然还险些滑倒——这也算是能打赢女鬼的功夫高手?难道我又上了贼船吗?
白石以手加额,不禁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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