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蒙雨细如丝,漫山的雪装渐渐地融化,枯萎的柳树上开满了新嫩的绿芽。转眼间,已是花开三月,春意盎然。破旧的木杆上拄起一道灯火,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取代了清泠的月光。
这夜的雨,下了大约三刻,煮好的茶渐凉渐冷,那白发少年捧着白壶,目光眺向远方。
细雨由远及近,密密麻麻,急骤的落在树梢上,打湿了枝叶,发出啪啪的水滴声。雨是越下越急,人此刻也是心乱如麻。
自从他来到墨竹的山屋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光,这一个月里他与老疯子闲聊了很多事情,也从而熟络了不少,他已经不再管老者叫前辈了,而是叫做老疯子,老疯子似乎也喜欢这个称呼,因此没有反驳。
接下来的日子,苏隐认真的向他讨教了很多以前不懂的事情,然而对于陆老的事情,老疯子一概不提,也不答,似乎讳莫如深,但是对于一些修炼悟道的事情,老疯子所言所闻,都可以当他的师傅了,听老疯子讲述的道法,他也从中领悟到了许多。
老疯子也提议让苏隐前往中原十三宗求学悟道,那些是大门派,可不比益州这小门派,苏隐只是答应,不过此事还要和聂不语说,聂不语是一个很阔达的师傅,必然能答应他。
可是,本来如此平静的日子,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就在今早天一亮,墨竹便去集市买酒,直到现在仍是未归,老疯子已是去找,本来苏隐也想同往,只是老疯子特意叮嘱他,在家中等候墨竹,苏隐只好煮好了茶,希望墨竹和老疯子可以早点回来。
其实,苏隐也明白,此事多多少少可能与他也有干系,自从抢走了太白后,紫云观的几人在解决了那沉宫女子时,若是没有发现那仙器,定是会将矛头指向他,凭借着紫心的深不可测,足以在几天内找到他的下落,之所以迟迟未来,怕是忌惮老疯子的修为。
若真是如此,即便墨竹被紫云观的人掳走,他们也不敢动墨竹,不过,此时他们将老疯子引开,怕是另有目的吧。
狂躁不安的雨,淅淅沥沥,荡过远处的山峦。苏隐盘膝端坐屋檐下,目光锐利的盯着远方,轻声自语道:“这夜的雨,不知暗藏了多少杀机……”
苏隐暗暗的想着,却忍不住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嘴角落下,苏隐却将剑眉一皱,伸手拭去了嘴角的鲜血,自嘲的笑了笑。每逢雨夜时分,体内的怪病总会发作一次,看来陆老给他的灵药,药效已是大不如从前。
“噗通”门外传来一声重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叫嚣声,凌乱无章的脚步踏过门槛,嚷嚷着苏隐的名字,苏隐心道一声来得好,将手中的白壶放下,起身一瞧,来者十数人,皆穿着青色的道服,看着道服的样子,苏隐不由皱眉,这些人穿着的是仙剑门的道服,其上绘着的青色仙剑足以证明此点,苏隐见是如此,面有讶色,但还是迎上去,笑道:“敢问几位大哥,找在下所为何事。”
“你就是苏隐?”为首少年持剑而立,仰着下巴看着他。
苏隐扫了此人一眼,见他修为不过入天之境第五,剩余几人也都是入天之境的修仙者,他脸上不由笑了笑,道:“正是在下。”
“好,苏隐,你倒是坦诚,那个叫墨竹的小娘们现在在我们手里,识趣的话,跟我走,如若不然,那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可就,嘿嘿……”为首少年一阵淫笑。
“嘭!”毫无征兆的一声脆响,为首少年的脑袋炸开了血花,碎骨脑浆四处迸溅,却没有半点沾在白发少年的身上,不过周围几人都惊呆了,一张张脸也染上了鲜血。
惊呼声从人群中传出,苏隐冷冷的看着他们,本来他就对仙剑门的弟子瞧不上眼,当初在黑林古坟中,东城长老带着一行弟子便来偷袭,如今这些人胆敢掳走墨竹,已是触了他的大忌,故此,他出手没留一点余地。
“若是你们敢动小竹一根手指的话,我苏隐就算死,也要踏平你们仙剑门!”
“好狂妄的小子!”二声长啸响彻天地,夜雨中二道刺眼的金光从天际一亮,转瞬间便落在了苏隐身前,淡淡的对着身后的十几人说道:“你们回去吧,这小子不是你们能应付的。”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苏隐方是看向说话之人,只见他长发乌黑,面容俊俏,尽一时间分不出是男是女,一身短袖薄衫,头戴冲天帽,环胸捧着一柄贴满褶旧黄符的古怪剑匣。而这剑匣好似乌黑色的木块似地,但是匣内的暗藏的仙剑,霎时却发出阵阵龙吟声。
此刻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苏隐,嘴角含着笑意,“苏兄,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苏隐目光渐寒,冷笑道:“你们可不是来找我的吧,只怕是为仙剑。”
“然也,不过不止仙剑,还要找你。你以为你做事天衣无缝?当年杀我派东城长老时,错就错在留下长老的尸体,我等找到尸体后,将他的血液取出,从而利用三清决找到了你的气息,不过,我还真未想到,你一直以来藏在冰原谷中。可惜了,今日你交不交出仙剑,仙剑门都不会放过你!”
见他如此言语,苏隐沉声道:“凡人无辜,你们把墨竹放了。”
“哼,你自己的命都还没了,还有心思顾忌别人?”长发少年身侧一人嗤笑道。
苏隐看向说话者,只见此人浓眉大眼,面色枯黄,头发随意用黑布一裹,一身浅黄色的纹金长袍,宽绣中隐隐有青光闪烁,好似袖中暗藏利器一般。苏隐看着二人,皱眉道:“二位莫不成也是仙剑门的人?”
“是有如何?”
苏隐心下不解,难道那湖下仙剑的事情闹的满城皆知?似乎看出了苏隐的疑问,那长发少年幽幽一笑,“前些日子,紫心兄还让我们二人小心你点,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小子,拔剑吧。”
“紫心?”苏隐仔细的念着紫心的名字,又看了看身前二人,顿时一脸的惊愕,瞠目道:“紫心是仙剑门的人?”
“看来你还不傻。”黄脸少年大笑道。
“你们为何告诉我?”苏隐脸色阴沉。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二人身上骤然涌出一股杀气,漫天的雨花在空中凝滞了半刻,方才轻轻落下,苏隐想不到对方杀气如此之重,只觉被二只饥饿的野狼盯上了一般。
看着二人,苏隐冷冷的笑道:“看来得知我有仙剑的人,并不多,这位兄台说的对,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不论如何,今日得知仙剑在我手中的人会少了二位了。”
“大言不惭!”黄脸少年怒骂道。
“苏兄,不必逞口舌之快,拔剑吧。”长发少年神色淡然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