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都下过了,之后就开始有方法完全相同的任务。
苏玛丽突然觉得这些人其实很恶劣。之前还说什么“因为我们不需要他的生命”,现在看来不过是对接下来的任务的一次提前演练。
啊啊,反正做法是完全相同的,并不多承担什么风险,反正之前都做得挺好,之后也肯定没问题。是啊,所以说,接下来就来杀人吧,
可是……他们会让自己回家。
可是……他们可以相信吗?
训练之中,涂斐突然停了下来,要苏玛丽休息。
“你注意力不集中。”
“啊,抱歉。”苏玛丽开始担心接下来会受到什么责罚,但对方只是深深地看着苏玛丽,说:
“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
“别让我问第二次。”
苏玛丽听到这句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看了看涂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一点都不想杀人。为什么要我来做?”
“因为你不做也会有别人去做,那些人必须杀,否则就会死更多的人。——喂,我可听说你是个相当无情的人啊?”
“……谁造的谣?!”
涂斐摊手:“渐启说你面对那些景象都可以完全不在意的继续吃东西呢。”
“是见怪不怪。但……你可以管它叫软弱,我可以无视别人杀人,但我自己……做不到。”
“玛丽。”
“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就可以轻易的悄无声息的毫无损失的取走他们的性命,而如果你不做,也许就会牺牲掉其他的战友。”
“可是……”
“你难道不觉得,那些战友,可以说是你害死的?”
玛丽说不出话了。涂斐这家伙虽说很粗线条,但还是轻易地抓住了玛丽的弱点。
“好好想想,那些人如果不死,如果我们不去做,他们就会害死更多的无辜的人;而如果你不出手,让其他人做,就会损失我们的战友。现在,”涂斐的身体微微前倾,与苏玛丽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人有些不舒服,“告诉我,你愿意做吗?”
“……哪里还有选择。”略带抱怨的语气,苏玛丽扭头,但土匪已经知道苏玛丽默认了。
“还有,我敢保证,我们是守信的。你可以不相信翩紫那个骗子,但是至少宛梓……好吧他也不怎么可信,至少我是可信的。”
涂斐带着微笑继续说:“当一切结束之后,你会回家。就算他们不打算履行承诺,我也会让他们履行的。而且,相信我,你在做的事是对的。你杀了一个人,但你救了很多很多人。”
苏玛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
说到底,是否被说服并不重要,只是给自己一个理由罢了。
在苏玛丽都快忘记有这么个人的时候,筝太被送进来了。
那少年几乎什么都不会,但他的笑容能够安抚人心。这就够了。苏玛丽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筝太比自己还要有用。
那眼神太清澈了,苏玛丽上一次见到这样干净的眼神还是在自家楼下喂流浪猫的时候。这孩子,究竟是怎样长大的?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保护才能在这样的……
苏玛丽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文真的学的很差劲,她完全无法找到任何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少年。
而这个几乎什么都不会的少年一点都不想吃闲饭,于是宛梓把他安排到了翩紫的身边。
光是眼神与笑容就已经有如此的力量,如果能再加上语言呢?
苏玛丽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形容这个少年的词:治愈。
不知怎的,虽然是安排在了翩紫的身边,但筝太反而是先和苏玛丽混熟了。每天听着这个少年用清清爽爽的嗓音喊着自己“玛丽姐姐”的感觉相当舒适,但渐启似乎比以前有些别扭了。
大概有些明白宛梓的用意了,人们对太干净的事物很难起戒心。不过,等他学会了翩紫那些半真半假的话,那些骗人、套话的技巧,他还能这么干净吗?
罢了,这不是自己该在意的事。
偶尔有空闲的时候涂斐也会给苏玛丽放假。对周围熟悉了之后苏玛丽有时会在休息时间到镇子上转。
其实往北方走一点就是王都,但苏玛丽下意识的不愿靠近那里。大概是宅人本能性的不远往人多的地方去?谁知道。
夏末正是吃莲蓬的季节,土匪放了假,苏玛丽拿着几枚零用钱跑到镇上买莲蓬吃。傍晚,苏玛丽一个人坐在开满荷花的湖边,手里一大捧莲蓬,轻轻一抠,一拉,白白的椭球形的莲子落在手里,放到嘴里味道是清清甜甜的,让人的舌头怎样都停不住。
结果没想到竟遇上了熟人。
“喂,简语~”
“……”对方扭头,远远地看了苏玛丽一眼,似乎没想理她。
“别那么冷淡嘛。”苏玛丽笑笑,手里一只莲蓬便一下子到了那个紫眸少女的手里。“尝尝看,季节刚好,可甜了。”
谁知少女竟直接把莲蓬扔了回来。“我从不吃别人给的食物。”
“……你明明喝了我好几顿肉末粥。”
少女无语。
“我不会害你啦,偶尔也坐下来边赏花边吃零食,放松一下嘛?”
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坐在了苏玛丽的旁边。
啊,真不容易。苏玛丽心里碎碎念着,但脸上没表现出来,又把刚刚那只莲蓬递给了少女。
“味道不错。”少女总算尝了一个,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让苏玛丽不知道她到底只是客气还是真觉得味道不错。不过,她似乎也不是会为了客气而赞扬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的人吧?
“说起来……你究竟是为什么和宰相结梁子啊?”
少女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咦你这样就是直接承认了哦。”看看对方的表情,苏玛丽老老实实继续说,“呃,因为那天追杀你的是宰相的人嘛,而且我见过你好几次在宰相府踩点……”
“你怎么知道那时是宰相的人?”
“关于我的能力。”
少女没有继续说,只是冷冷地看着苏玛丽。
“要不然这样,咱一人说一点?这样很公平吧?”
“很危险。我们谁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对啊,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就是各讲一个故事呗。”
少女看着苏玛丽,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