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的一切
我叫吴明，一个公司的普通职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平淡似水，没有起伏，没有风浪。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听说这一切是姐姐为我争取到得，在别人眼中也许是羡慕的，却在我心中什么都不是，这一切无法稳定我自己的情绪。虽然我爱我的老姐。我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怀疑生活的真实度。我记不起以前的一切，记忆对于自己好像是一种奢望。我常常入睡的时候，头脑中会莫名的闪现出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片段，无法去衔接，我常常去拼凑，用画笔去把它画下来，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画面是跳跃的，模糊的。我问过老姐。可是她什么也没告诉我。
今天还是一样，我又失眠了。因为在睡眠中头脑中闪现了一副画面—一张苍白的脸，漆黑深邃的眼眸，张开火红妖异的嘴唇，露出长长，锋利的獠牙猛的想我扑来，画面一黑，再次出现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破烂的风衣，站在山坡上，做着一个超人的招牌动作，说道：“I‘msuperman!“……
我用热水泡了杯咖啡，放在桌子上，持着铅笔开始描起刚才梦中的画面。这已经是我的一个习惯了。在不断地练习当中我的做画水平已经逐渐的提高。铅笔在白纸上擦出吱嚓的声音。像是长长的指甲在划着玻璃，在周围一片寂静当中，这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忽然一阵风从脖子后直直的吹了过来，吹的我汗毛直竖，我分明记得，睡前自己把窗户关好的。现在怎么会起风呢？我没有回头，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我知道了是谁在作怪。我撅起了嘴角，笑道：“不要闹好么？我亲爱的艾弗尔。”
“你怎么不害怕啊！”一个不满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你以为我这么胆小么？而且你这装神弄鬼的技术也太差了。”我转过身看着一脸失望的艾弗尔。艾弗尔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帅哥。也是我的室友，和我在一个公司上班。
“我技术差？解释下，MYdear！”阴阳怪气的中国话，再加上那一句亲热的称呼，让我大翻白眼。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吓到我，“我跟你说下吧，你见过鬼会吹着有口气的风么？而且还有微热的感觉？”
“哦！下次我装的像点。嘎嘎！”艾弗尔走到桌子前，拿起我还没画完的图，问道：“你又做梦了？让我看看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啊，吸血鬼！这次你梦到了吸血鬼？我的上帝，是不是这样啊！”说着不知道他从哪掏出一副假牙戴在嘴上，伸过头来，长长的獠牙配上他那副面容还真有五六分相像。
我瞳孔突然放大，脑子很涨，迅速一记手刀朝艾弗尔脖子上砍去，只是在最后时刻收了力道，改为一巴掌甩了过去，几乎是用吼得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丫的，给老子刷完牙再和老子说话，你那是厕所啊！”
艾弗尔摸着头，悻悻的跑到洗漱间去了，嘟囔道：“不就是吃了两块臭豆腐么，睡觉前刷过牙了，怎么还臭啊？”
我拿起那张未完成的吸血鬼的画，又加上艾弗尔刚才那一幕，我疑惑了，自己方才怎么会像艾弗尔下手，他可是自己的好友，而且这动作似乎是自己的本能一般熟悉。幸好自己收手了，不然……想到这，我不禁有点后怕，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洗手间传来艾弗尔的抱怨声：“老大，你下手能不能轻点！”
我看着自己的手，无措的不知道该放向哪里。
艾弗尔刷牙的速度还真快，他笑呵呵的跑了过来:“dear，我用的是你的牙膏哦！”
我回过神来，笑骂道：“吝啬鬼。”
艾弗尔连连摇头，笑道：“你喝的咖啡是我的，这叫等价交换。不过……”
看着他的坏笑，我突然想起公司最近的同事珍妮老是抱怨咖啡怎么总是喝的太快。我用手指指着他，他丝毫也不感到羞愧，笑着也指着我，同时道：“哦，哦——无耻！”
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
公司是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眼前的这座大厦的九楼是我每天必须到达的目的地。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和艾弗尔各自提着一份早餐急匆匆的挤进了本来已经快要饱和的电梯。惹来了不少抱怨声。我尴尬的笑了笑。艾弗尔指了指手腕，我的手腕上的手表做工非常的精细，纯白色的金属，而且里面的不仅能显示出时间，还有个八卦一样的司南。有点像古时候看风水用的那个家伙。我低头看了看，给艾弗尔一个放心的眼神，八点二十五，上去肯定不会迟到。
艾弗尔咧开嘴笑了起来，看着他我不由又想起昨晚脑海中的那个吸血鬼的画面，一阵寒颤。
我和艾弗尔成为电梯里最不受欢迎的人了，早餐的味道灌满了整个空间。从电梯出去的人向逃命似的。在第五楼的时候电梯停下了，进来了一个男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刚毅的面庞加上健壮的体型，让人也眼前一亮，他肩膀很宽，穿着西装给人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势。
男人朝我笑了笑，走在我面前转过身去，面对着电梯。他比我高出了半个头，留给我的背影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旁边艾弗尔有点欢呼雀跃的道：“嗨，珍妮，早，我们还真有缘。”
珍妮笑着点了点头，“早！”眼光看了下我，算是打过招呼了。她站在了方才那男子旁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脸上竟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艾弗尔有点吃味的表现，向我比了个口型，“臭男人。死婊子。”
我笑而不语，作为室友的我当然知道，艾弗尔喜欢珍妮。
男人这时反过头来，一脸平静道：“兄弟，有事么？”从眼睛中流露出来戏谑的眼神，显然他早已经发现了。
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人我应该是认识的，不然为什么如此亲近，如此的熟悉。那眼神在我脑海中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我心里那平静的湖面顿时像刮起了一阵飓风，变得波涛汹涌了起来。也许他是我现在在世界中唯一能找到真实感觉的一个人。我浑身颤抖了。呼气变得有点急促。我声音似乎变的沙哑了起来：“你是谁？”
男人惊讶的看着我，戏谑消失了，问道：“你没事吧？先生？”
艾弗尔也觉察到我的异常，连忙在旁边抓着我的手。周围人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可是我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男人，眼中只有他一个人，心中只有一个问题，声音依旧嘶哑：“你是谁？”
男人脸色变的凝重了起来。珍妮胆子小，被我的样子吓到，躲在男人的背后，不敢看我。那男子嘴中道：“宝贝，不用怕，有我在呢！”说着，挺了挺高大的身子，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我点点头，这时的我已经没那么激动了。可是男人接下来的那句话让我重新回到了颤抖之中，只听他装着嗓子道：“I‘msuperman!”
周围人一阵爆笑，与我的反应截然相反。珍妮也从男人背后跑了出来，“你真幽默！”说着献给了男人一个吻。
没有一个人再去注意我。
第二章：珍妮之死（上）
我被艾弗尔扶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上，去帮我到了一杯热咖啡，回来的时候裤袋里鼓鼓的。我知道这小子又拿公司的公共财产了。他将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我手里，说道：“你没事吧？我一直认为有事的应该是我，你看珍妮……OH！我不想说了，你知道心碎的感觉是什么样子么？”他将一条凳子拖到我旁边坐下，接着苦恼的说道：“这时候安慰，照顾的对象应该是我，明白么？我的DEAR!“
我明白他是在关心我，只是有点受不了他的聒噪。“你该坐回自己的位置工作了！时间到了。”我拧起眉头，打开了电脑。艾弗尔起身，问道：“你真没事。”
“I‘msuperman!“我低声复述着。
艾弗尔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但他就这么怔怔地看着我，直到脸色有些变了。我知道他想起了。艾弗尔迅速打开我的文件夹，从里面找出了一张画，模糊的身影，立在月色之下，周围一片阴森的氛围笼罩着，旁边的标注：“I‘msuperman!“
那画面中的男子塑造的体型和今早上捡到的那人还有几分神似，他瞪大了眼睛看我：“你是先知？”
我摇了摇头，沉思不语。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清楚的看到脑海中的那张脸。
艾弗尔拍打着自己额头，笑道：“这肯定是巧合，难道他会是你这画中跳出来的不成？”
“他给我很熟悉的感觉！”我抬头看着艾弗尔。“你明白我的。”
面对我尖锐的目光，他用舌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嘴里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好像是说“我的上帝”。他重新坐在我面前：“你想要我怎么做？难道他是你脑中的怪物不成？”
“我也不清楚，很简单，去问下珍妮，他是谁？在这栋楼哪里上班？”我想到如果知道他的名字，也许能想起什么。
艾弗尔见我提起珍妮，气愤道：“我才不去见那婊子。”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笑道。
他犹豫了片刻：“好吧，我帮你。不过不代表我想知道。”
“明白！”我低头准备喝口咖啡。
艾弗尔匆匆起来，一把把刚冲的咖啡抢了过去，“你不喝加了糖的咖啡的。我去拿给珍妮。”说着自己先喝了口，然后将嘴巴擦净，邪笑着朝着珍妮所处的前台走了过去。
“无耻！”笑骂艾弗尔的时候，心中却充满了感动，在这里真是多了艾弗尔这个朋友，自己才能有些乐趣吧。
过了几分钟，艾弗尔一边诅咒着，一边趁着脸走了回来。
“这么快？”我期待着他能带给我答案。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一无所获。
“那婊子不理我！操！**！”艾弗尔咒骂着。还学着珍妮的样子，说道：“不要打扰我，我需要工作。我需要生活。”
我拍拍艾弗尔的肩膀，虽然他一直搞怪，不过这次是真的看出他生气了。“算了，没事的。”
……
中午出去吃午饭的时候，经过前台，奇怪的是每次都比一般人先消失的珍妮，却此时对着电脑，投入的敲击着键盘。确实认真了起来，不过前台有什么工作会比这位大小姐吃饭重要呢。好奇心驱使我凑向她的电脑，可是还没靠近，珍妮丝毫没有人情味的说道：“不要打搅我！我要工作。”口气生硬的像是一块没被打磨的金属。
我一愣，没想到吃了闭门羹。艾弗尔从后面拍了我一下，“不要理她，走吧！”说完埋头率先走了出去。
“是不是要帮这位珍妮小姐带份午餐，毕竟是同事，而且看样子她真的是在工作。”我追上艾弗尔，问道。
艾弗尔没好气的道：“她没时间的，你没见她桌前的那咖啡还没喝么？”
我暗自发笑，难怪艾弗尔像吃了火药一样的。“你观察力不差嘛！”在我的取笑下，艾弗尔脸色更加难看。
电梯门关上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好，非常高兴又见面了。”
我吃惊的反过身，分明是上午那个和珍妮在一起的男人。艾弗尔没怀好意的道：“非常倒霉又见面吧！”
我不好意思伸出手去，“你好，吴明。”
那男人大度的笑道：“你好，李撼。”双手握了下，分明感觉到对方的手指上有着厚厚茧，对方肯定是个勤于锻炼的人，不过到起茧子的程度的话，似乎并不正常。不过自己的双手似乎并不比对方好到哪里去。李撼和我眼底都闪过一丝疑惑。
“我以前当过兵！”我解释道。其实这个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撼肩膀耸了耸，“以前家里比较穷。所以锻炼了一手茧子。”
我们一起沉默了下来，电梯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艾弗尔一个人把脸转到另外一边，用屁股对着李撼。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李撼似乎在我的注视下有点不自在。他道：“吴明你这朋友也太小气了。”
对于艾弗尔，我颇感无可奈何。艾弗尔转过身来，骂道：“臭小子，你说谁呢！小心我把你嘴巴封起来。”
李撼丝毫不在意艾弗尔的威胁，笑道：“还能说谁啊？不就一个女人么，要么我离她远点。”
“你最好离珍妮远点。她可是我的！”艾弗尔反应了过来：“老大你说，离我珍妮会远点？”
李撼无比悲痛的道，“既然你这么爱她，我就把她让给你把！希望你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当然这悲痛谁都看的出来是假的。
艾弗尔立马三百六十度转变，“艾弗尔，李撼大哥好！非常高兴认识你。”
李撼哈哈大笑。从他微张的衣领处，我发现了一个清晰的牙印。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艾弗尔保重身体了。我暗自好笑，李撼这人也是不正经的人。
李撼和艾弗尔两人冰释前嫌，艾弗尔拉着李撼说要请他吃饭。
正和我意，我正好问下他是否有我一样不寻常的症状。我们寻了一家湘菜馆。李撼是一个好色的人，这点我十分的肯定，刚进餐馆就和服务小姐调笑了起来。
我假装咳嗽了起来，“李撼，我想问下你最近睡眠好么？”
李撼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非常棒。”回答完，继续用火热的目光射向那来往的青春女服务小姐。等到服务小姐看过来的时候，他会恰到时机露出迷人的微笑。
艾弗尔一阵膜拜，“好射之徒。”
我敲了敲桌子，“你相不相信，这世界有鬼？”
李撼好奇的看着我，“兄弟，你确定你今天没有发烧？”
“我确定自己没有。”我尽量保持平和的口气，我知道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没有人能相信。我抚慰自己的心绪，组织下语言，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说的一切，不过我觉得你很熟悉。我想我们以前肯定是认识的。而且是朋友，或者说是兄弟。你见过吸血鬼么？变形兽？你想想，好好想想。我经常梦到我和一些人在一起，然后……这些人中好像有，有你。甚至我昨晚画出了你，恰巧你说的那句……”我喝了口水，强自镇定吐出后面的话：“I‘msuperman”
我沉默了，周边的话语，和餐馆的音乐在我耳边都消失了。我双手合十，支手肘称在桌面上，像一个等待审判的人一样的彷徨。而李撼就是那个审判长一般。
只见李撼缓缓地端起了一杯白开水，眼睛里充满的沉思。“吸血鬼？变形兽?我有点映像，也许我真的忘记了。吸血鬼，长着长长獠牙的吸血鬼？以人血为生的生物？”
我眼睛越来越亮，“对，就是那种生物。”
艾弗尔指着他，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是真的？”
一股无法形容的喜悦流向我的心间，可是此时李撼突然喷出一口水，捂着肚子，狂笑不止。“你是看小说看多了吧！”
满脸是李撼喷出的水，此时我知道李撼刚才是演戏，他根本就相信我所说的。我没有去抹脸上的潮湿，也许这样会让自己保持清醒吧，自己一直做的梦，原来是可笑的存在。不是真实，为什么而我却感觉那么深刻？我心在这一刻从山顶摔了下来。这个世界没有人相信自己。
李撼发现了我的反常，艾弗尔递给我一卷纸，向着李撼解释道：“吴明经常做梦，而且他总是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属于他的世界。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昨晚他梦到你，我可以证明，等吃完饭，回公司我把他的画给你把。”
李撼没有在笑，不过依旧不相信我所说的。我沉闷的吃完这一顿饭。
回到公司，珍妮依旧在埋头工作，桌前的咖啡，没有动。灯光从天花板泄下，照着珍妮的头顶，却照不到她的脸，艾弗尔给珍妮带了外卖，送过去，珍妮始终没有抬头，看艾弗尔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果子吃。我的手表上的司南却不是指向北边，而是指向了前台的珍妮。可惜没谁发现。
李撼好奇地拿走了那张画。我在背面给他留下了我的联系号码，我还是抱有着希望。纵然我知道这微乎其微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