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啊!都死了啊!整整十个人只有我活了下来啊!只有我!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从白浩那里回来之后,陆与月便心情沉重,听了他的陈述,她便更加肯定,云水涧死亡漂流和学校之事绝对逃脱不了干系,只是这样的代价是否重了些,两年前,十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被践踏。
——“我真后悔啊,如果我再坚持一些,和那些女生一样反对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浑浊的泪淌过他凹凸不平的脸颊,可是他却浑然不觉。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有没有什么线索?”陆与月轻叹,看着他递过来的照片上那已经染血的容颜,那充满朝气的笑容好像都变得格外讽刺。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站在陆家门前,陆与月还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她的姓而让那原本守口如瓶的顽固开口。陆露、陆露,听起来就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呢,她轻轻敲门。这里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农村,她一路行来,最后竟然只能借牛车代步,好不容易找到白浩说的这家,已然是下午二时了。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和蔼而行动迟缓的老媪,眯着眼看了她半天,才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陆与月搬出招牌笑容,怕老年人听不清楚,靠近了些说道,“我是陆露的朋友陆与月。”
老媪半天才明白过来,那浑浊的眼中竟是瞬间充满了泪花,“啊,是陆露的朋友啊,进来吧。”
进了房子,陆与月只用眼睛一扫,便大概了解了这个屋子,她之前就了解了陆家的一切,白浩说陆露父母早在她高中的时候就离异了,有了各自的家庭,虽然每个月都会寄钱给她,却极少关心她和她的生活,她和一生待在农村的奶奶相依为命,上了大学之后经常都要请人送东西回去报平安。在出事之前,她还说要回去看望她奶奶,没想到这一去就魂断西天,不得不叫人唏嘘。
陆与月心念,这个白浩一定是喜欢她的吧,只是恐怕他还没来得及表白,只是他也没有想到那云水涧竟然就是陆露的葬身之地。
“来,喝茶。”陆与月连忙拉住忙东忙西的老婆婆,“不用了,我在这里坐坐就好,其实我是受人所托而来看望您的。”
老婆婆闻言,盯住她半晌,直到她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别过头去,“是那个叫做白浩的孩子吧。”
陆与月奇道,“婆婆你认识他?”按白浩的话看来应该是还没有来过这里啊。
“算是,也算不是吧。”她好像想到什么,招呼陆与月吃酥糖,便蹒跚地转回房中取了样东西出来。
那模样分明是一副手机,款式老旧,也有些掉漆了。“婆婆,这是?”
她似乎没有听到陆与月的话,自顾自地说,“这是我孙女给我买的,她每天都通过这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和我聊天……”
陆与月听出些端倪了,不由激动地拉住婆婆的手,“婆婆,那两年前她失踪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
是的,失踪。那十条活生生的生命的消失就仅仅以这个字带过,因为找不到尸首,所以只能用这样公式化的语言。倒不失为给人一个渺茫的希望,毕竟,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太苦了。
“呵呵,你不要骗我了,露露,露露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她满是皱纹的手忽然用力,抓得陆与月生疼,可是她没有推开,闻言,她闭上了眼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的声音仿若呢喃,让陆与月一阵心痛如刀绞,陆露的情况和她太过相似,让她有种错落之感。
婆婆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招呼她坐下,便将陆露生前留在人世的最后一样东西交给了她,那是陆露唱的一首歌,只听了开始,她便明白婆婆为什么那么肯定她已经死了。那般绝望的声音,好像被逼着跳临死之前的舞蹈。
是几年前的影视金曲,叫什么来着?她忘记了,反正回去用电脑查一下就好了,只是想到还要再听几遍这首歌曲,她就感到不寒而栗。而最后那声“白浩,再见”便是婆婆为何会知道白浩的存在的缘故。
告别了婆婆,好不容易在天黑之前赶回宿舍,朱俊和白远已经在门口等了,她将战利品拿在手上晃了晃,从现在开始更加艰难的工作才真正开始。
听完一遍歌曲,众人都是一阵冷汗,是朱俊先开的口,她的嘴巴已经完全惨白,“我知道这是什么歌,不要查了……”她虚弱地看了一眼白远,二人肯定地道,“是《浪漫樱花》,只是她唱得太……”
“太阴森。”陆与月道出朱俊想说而想不到的形容,她沉默半晌,才扯唇一笑,“你说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要唱一首这样的歌,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气氛……除非她想通过这首歌告诉我们什么一些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朱俊愣愣问道。
“比如……”她看了一眼白远,抿唇笑,“比如她是喜欢白浩的,也就是你哥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她不会特地留这么一首歌给他。”
陆与月看着白远的脸,不由想起那照片上那张笑脸来,没想到这两兄弟竟是如此相似,可是这相似的脸庞却有完全不同的人生际遇。白浩曾经也是如此英俊的男子,只是在一夕之间就变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
她再次播放了一遍那叫人毛骨悚然的歌曲,然后将心中的另外的猜测道出,“还有一点就是她知道白浩能够活下来,至于为什么她会那么肯定白浩会活下来,我就不清楚了。”
白远离开了,朱俊在她的上铺翻滚了半天,然后又探下头来道,“月,你睡着了吗?”
“还没。”她取下耳机,“吵到你了吗?”
朱俊看到她手中的东西,不由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天啊,你还在听,开灯吧,这么黑漆漆的一个人听,你不怕我都替你感到害怕!”
陆与月没有回应,她在设法将自己融入陆露的感情中,她有一种感觉,陆露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想留给后人提示,以解开这个惊天秘密!等明日她将这个刻录几份,给方以豪他们送去,再登门向白浩谢过,想来,他抱着莫名的愧疚活了两年,像他这样的人,总是喜欢将责任往自己身上堆,因此活得格外累,希望收到这个他能够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