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在锁魂岩前,陆与月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耳边仿佛还回旋着阿娇的笑声,虫子的话语,只是这一切如今都只能在梦中出现了。
“这里?”方以豪停在一处,没有回头,虽是问题心中却也有了九成的把握,只是这次更不好对付,即使隔着厚厚的土,他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股带着邪气的力量。
陆与月点头,移开了脚步。
随着苏江新的示意,工程队浩浩荡荡的开始挖土。
由于这次是在谷底,这里的土质又过于粘腻,只能在一开始的时候用挖土机,之后就只能靠人力下去挖了。幸好他们提前做好了工作,一大早就来到这里,不然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完工。
糖果也随行,陆与月在阴凉的地方坐着,身边站着两个警察和一个不像要保护她反而更像是要吃了她的道士。
看到那张死尸脸,陆与月有些想念邪了。而想到邪……为什么石鼓山上也会有那种蒲公英呢?这说明了什么?
陆与月轻笑,也许她不该这么好奇的,如果从一开始她就不曾踏入这个圈子,或许现在她还能悠闲地旁观,而如今……
她不由看向糖果,她到现在还好好的,是因为那个人不忍,还是另有用途?还有她呢?那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利用她来达成什么目的?亦或是,她还能活多久?
不管怎样,就算要死,也要先找到其他的平衡者,这是她欠秦天朗的。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呢?苦难的不是找到平衡者这件事,而是找到一个能力觉醒的平衡者,可是直到现在,谁也不清楚让平衡者觉醒的条件是什么,就算真的知道了,要达到那样的条件恐怕也不容易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并不知道工地那边出了情况。
下放到一半的工人正扶着粗糙的土壁,敏感地觉察到不对劲。
“诶,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在震动啊。”
“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
话音刚落,大地就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两边的泥土被震落,两个大男人吓得抱在了一起,“妈呀!”
最可怕的是,不仅是地震而已,随着大地的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地底逸了出来……
“咦?那是什么?”其中一个男的首先发现了,他的视线越过同伴望向一处,忽然身体一震,全身发起抖来,好像被什么勒住了一样,脸色慢慢显出青黑之色,眼睛开始泛白。
“嘿,你怎么了……喂,别开玩笑啊。”
他一手抓着男人的肩膀,摇晃着,一手探向男子的鼻唇间。
“死了……”好像回应他的声音般,空气中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许许多多的笑声夹杂在一起。童稚的妖媚的苍老的,但无一例外都带着邪恶的张力。
而在他的视线里,大团大团的黑色雾气在向他靠近,还像在试探一般。
冷汗滑下他的额头,他暗暗后悔,莫非今日就要葬身于此?!
不经意间,他感觉到胸前的东西,眉间不由闪现出一丝希望,急急忙忙掏出来将菩萨造型的玉佩抓在手心里,玉佩带着奇异的高温,微微发着光,他心上一喜,将玉佩仔细捏紧了,高举着,这才猛地回头。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空气中干干净净的,他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空气里有什么奇怪的响动,什么东西飘在他脸上,他用手一抹,什么也没有,他没想这么多,正要出声呼救,眼中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睁大了眼眶,看着手中的玉佩,一点一滴化为粉末……
脚上忽然一重,他低下头,方才已经没了生息的同伴竟然仰起头,嘴边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扬起,黄白的牙齿趁着青黑的脸色,随着他张口一笑,一团黑气对着他直直喷涌而来!
他最后只听到一阵诡异的鬼魅般的笑声。
嘻嘻,要开始了哦——
同时,地面之上。
几乎在黑气溢上之时,方以豪就发觉了不对劲,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退后!”
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夹着好几个小木桩,他用红线在一个小木桩上绕了几圈,而后连着将其他的木桩捆住,伸手一抛,木桩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自动钉入脚下的土地,将红线顺着坑围成一圈。
在旁边施工的工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只觉得气氛诡异异常,愣是不敢上前问话。在场的几个道士的感觉虽然没有方以豪那么敏锐,但也不敢轻忽,随身掏出身上的符纸分给工人。
苏江新看到,那些原本软软躺在地上的红线竟然紧绷起来,随后好像有什么看不到的力量向外推挤,红线岌岌可危。
方以豪眉头一皱,又从怀里夹出一张符纸,随着他口吐咒语,手上轻晃,符纸迅速燃烧起来,他正要把它扔进土坑之时,包工头模样的粗犷男子抓住了他的手,“不行!我的兄弟还在下面!”
正僵持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坑里爬了出来。
工头一看,高兴得就要走上前去。
方以豪觉得不安,想要上前阻止,就见两个人一下子将红线扯断。一瞬间,众人仿佛看见了许多黑影从坑里窜出,只听见几声闷哼声响起,几个壮汉已经倒在地上。
在这个时候,从坑底爬出的其中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子,竟然一反常态,双手掐住块头壮硕的工头,将他举在了半空中。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当场扭断脖子,像抹布一样被丢弃到一边。
方以豪浑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势,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又是一把金色的小针,随着他极快的出手,空中来不及逃散的黑影怪叫了几声,消失了。
有几个眼尖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向他靠拢。
“空尘!”
听到方以豪的叫唤,被称为空尘的斯文道士立刻掉头准备,将那些尚且没有被附身的人圈了起来,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看上去十分害怕的男子,在他转身的刹那,脸上出现了诡异的笑容。
对于这种诡异事件,警察也束手无策,尽管他们极力想要维持秩序,却是徒然。
这时候,有一个男人尖叫着跳上了推土车,“我不要死在这里,我才不要死在这种鬼地方!”
推土机一动,四周的叫骂声响起,“操!你个二流子!”骂着骂着,有几个忍不住就向那个人跑去,几个人甚至动作灵活地爬上了推土机。
局势越来越混乱,就在这时,几个与方才完全不同的强大黑气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几个方向袭去!
众人只听得一声痛呼,最靠近推土机的座位上的一个人,被方才还一脸害怕的男子以锤子残忍地敲在头上,瞬间鲜血淋漓。
再一次!
这一次敲击之后,那人终于不再出声,从机身上直直落地,脑袋甚至变了形。摔在地上后,脑浆和血液混着泥土,死得好不凄惨。
座位上的男子抬起头来,瞪得滚圆的眼睛竟流出血泪,“不要,不要靠近我!”明明是哭音,其中却夹杂着刺耳的笑声,那样扭曲的表情让他的脸愈加恐怖。
我不想杀人啊,我不想啊——
来吧,年轻的血液,甜蜜温热的新鲜血液——
就在这时,空尘被人从身后偷袭,他回过头来却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同门师弟,只是那张青涩的脸上已是青紫,眼睛暴突,满是血丝。
同样自相残杀的情况也在被认定是安全区的地方发生了。
一声利器破开皮肉的声音响起,大家回头一看,却见一个男子手上握着的刀正结结实实没入另外一个人的胸膛,顿时,尖叫声起,纷纷四处逃窜。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还能冷静下来想对策的方以豪,他看到一片混乱的现场,忽然想起不远地方的陆与月。
正要往那边赶去救人的时候,几个人拖住了他。
他抓了一把金针往空中一抛,随即五指一张夹住,随后将细如毛发的金针扎入那些已经失去神智的人的头上,他的动作极快,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一路扎了五六个人,只见那些人头上冒出一股黑气,随即软软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还是有更多的人向陆与月的方向跑去,他心中一紧,也是在此时,隐隐有些明白这些邪气的真正目标。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朝那个方向而去,他手动不停,却渐渐觉得力不从心…高大的身影趔趄了一下,停在原地,一手捂住前额,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有一个人靠近他,他一抬手就要攻击,却是苏江新。
“你怎么了?”苏江新担忧地看着他。
方以豪的眼睛已经闭上,即使他的表情异常隐忍,那惨白的脸色分明告诉了苏江新这不容乐观的形式。
“陆与月有危险!”他话才一说完,眼睛涣散,倒在地上。
苏江新迟疑着,这时又来了两个家伙,他轻嗤,轻松制服一个,也不知道是符纸发挥了作用,还是他本身阳火过旺盛,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黑气敢靠近他。
刚解决完一个,他想起还有另一个家伙,不由心惊地往方以豪的方向看去。
一个古怪的画面映入他的眼帘,那个被邪气附身的人在方以豪一尺之外的地方,被一片蓝黑的光亮挡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那光亮像一个罩将方以豪护于其中。
那人尝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办法,转而攻击苏江新。
苏江新暗碎了一句,几下将这个摆平,看方以豪虽然一动不动倒是安然无恙,一甩头向陆与月所在的方向跑去。
大地开始摇晃之时,陆与月便感觉非常难受,她眼尖地看到方以豪那边的情形,便知道今日之事绝不会善了,便拖着糖果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而现在,她们站在谷边一个只有她知道的通道。
可惜手不能提的糖果哪有可能顺藤逃生,她只好另外寻了一个地方,将她藏起。
做好这些,已经有疯狂的人向这里奔来,仔细一看那人手上竟然拿着一把斧头!
陆与月吓得魂不附体,那股强大的恶意让她浑身颤栗,她顺着青藤向上爬,只是就在她攀爬的时候,男人已经追了上来,动作相比她自然更加敏捷,没有几下就抓住了她的裤管,邪恶狂妄地仰天长笑了一阵,就开始将她往下拉!
那笑声令她不寒而栗,而那兴奋的像看着垂死挣扎的礼物一般的眼神更叫她心神俱颤。
她奋力地向上爬着,却还是抵不过那可怕的力气,又被生生拉下好一段。
因为摩擦,陆与月的手已经开始出血,不知道是不是血的关系,他的眼神更加兴奋了,好像要吃了她一般。
她以身体为掩护,想摸出红月与之一拼搏的时候,却因为摇晃,原本已经脱力的手一颤,红月自手中脱落。
陆与月心道,完了。
就在这时,苏江新赶到了,他几下子推开了几个人,冲到了青藤下,捡起掉落的红月,却只能吃力地扎向拉住陆与月之人的脚板,心里很是惊讶,这把刀怎么会这么重?!
被扎痛的人恼怒地就滑下身来,和苏江新斗在了一块。
陆与月刚想深吸一口气,却听苏江新大喊一声,“你的刀,接着!”
她忙不迭地探身去接,青藤险险地摇晃着,让她心惊肉跳。
就在这时,一个更叫她心惊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