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清早,陆与月就出了学校。据说就在昨天她得知论坛真相的时候,学校又死了一个。照这样下去,这个学校迟早要完蛋的。
陆与月叹气,霞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你能感觉到吗?它的心脏在跳动,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在吸食人的精血。”
她想到警方提出的要求,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吗?看来回头得找到苏江新好好问清楚才是。
陆与月想到这里,决定先把玉佩还给秦天朗,看这个玉佩的色泽就是不菲之物,放在她手上,还真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好像走过头了。陆与月往回走,却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跳跃了一下,隐蔽了。
陆与月揉了揉眼睛,错觉?
她装作捡东西,然后回头继续向前走,一边装模作样地摸出红月,微微拨开了黑布,左右移动了几下,终于捕捉到那抹红色,那种艳丽的颜色让她一下子想起柳毓。
哼,还真是阴魂不散。
虽然她不想承认,不过她真的被跟踪了,而且跟踪她的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她虽然功夫不错,但是她的目光太明显,那种探究带着好奇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嘿,伙计,咱们得变装一下。”陆与月摸着刀身,嘴角露出调皮的笑容。
柳毓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见陆与月像个人没事一样继续往前走,拐进了一家小小的影像店,小店只有一个出口,她决定还是不要太靠近了,暴露了行踪。
陆与月在架子后观察了一会儿,目光在小店里一转。
此时小店里只有三个客人,包括她一个,还有另外两个是一对小情侣,他们正在一边拿着一张光盘窃窃私语。
陆与月一瞄,哟西,是周董的。
她心疼地摸了摸钱包,最后一咬牙抽出两张毛主席,向他们走去……
小店的门开了。
柳毓睁了眼,是一对小情侣,男生还戴着可笑的鸭舌帽,她垂了眼不予置评,打定了主意要守株待兔。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等,就扑了空。
陆与月和小女生告别后,一路狂奔着找到了秦天朗给的地址。
“有钱人啊。”陆与月穿着宽松的滑板裤,上身是五颜六色的T恤,头上还戴着那顶可笑的帽子。
秦天朗的母亲刚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他的男同学,却见陆与月帽子一摘,甜甜地笑起来。
“伯母您好,请问天朗君在吗?”她用流利的日语问好。
尽管年纪已介四十,但是保养良好的女子还是风韵犹存,她一愣,终于想起来要将陆与月让进屋里。
“要喝普洱茶么?还是鲜榨水果汁?”
“不用麻烦了,我把东西还给天朗就走。”
陆与月很好奇为什么没有看见秦天朗,但是到人家家里做客总不能太随意。
秦母的眼睛闪过一抹光,随后笑道,“你把东西交给我吧,其实是我发信息给你的。”
陆与月一愣,望向她,这个女人好像不像初次见面时候那么和善了,尽管她依然彬彬有礼,她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厌恶。她是在什么时候惹了她么?奇怪。
她摸了摸脖子,将玉佩解下,递给她,“那就麻烦你了。”
算了,人家不欢迎的话,还是赶紧走吧,她正打算起身离开,秦母却叫住了她。
“陆小姐,你很忙吗,如果不是很赶的话,我有些私人的话想和你说……”
陆与月隐隐觉得不妙,她最害怕这种隐性强迫了,但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长,她还是勉强笑笑,“我很闲,很闲……”
她有所感觉,秦母要告诉自己的话,一定和秦天朗有关,但是却不知道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秦母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名门闺秀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优雅无比,她浅浅地喝了口茶,执着玉佩道,“你猜这物什值多少?”
陆与月有些郁闷,像那圆形白玉看去,这玉在住院以及后来的那阵子一直在精神上支持着她,被她无数次抚摸过,但是她从来没有猜测过它价值几何,她低低地回了一句:“这可能要好几千吧。”
秦母嗤笑,“上古神器暖日到了你口中竟然还不如人间的破玩意。”
陆与月愣愣地抬起头,再次看向玉佩,“暖日,上古神器?”秦天朗借给她的东西竟然是她闻所未闻的上古神器!
见她一脸惊诧,秦母似乎还嫌药力不够猛似的道:“这暖玉是随着他一起降生的的,人人都因此说他是神的使者,是人间的救世主,说这玉有多大的通天本领,可是我却知道,是这玉不仅害了他,也害了……他的命也是靠这玉延续的,在我的眼中,这玉不过是维持他的命的物什罢了。”
陆与月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掀起如何的惊涛骇浪!
秦母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冰锥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他是神的使者。
他是人间的救世主。
那玉是用来延续他的命的。
一下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拥有那样不可思议的力量,也明白了为什么鬼物都近不了他的身,顷刻间,他总是病态的苍白着的脸庞无比清晰地显现在她的脑海。
“这么说来……他竟是用自己续命的东西来帮我吗?”
秦母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悲哀。
“这孩子总是这样,看上去温和好相处,但是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样的宿命的话,他,他……诶……你可知道,没了暖日的庇佑,他的身体有多弱?”
这句话像是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不,你不会懂得的。”秦母的话锋一转,犀利的眼睛望向陆与月,“他竟然在把力量都给了你之后,还把唯一的保命物都交给了你!!”
陆与月忽然有种想夺门而走的冲动,她感觉到接下来秦母的话可能会让她后悔一生。
秦母看着她,大大的美眸中慢慢涌起了泪意,“如果你回过头的话,只要你回过一次头的话,事情都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可是你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秦母摇着头,好像想把眼泪逼下,泪水却顺着她姣好的容颜流下,“他就倒在了地上,没有人注意到,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经过那个晚上转化成了肺炎,几乎丧命!而更糟糕的事情,失去力量的他,呆在那种被孤魂野鬼的阴气渗透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右手颤抖地指向陆与月,“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你知道了吗?他回不了头了!!”
“他的身份暴露将引起三界的争夺,他的未来他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他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被你毁了!
陆与月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在她的厉声指责下竟是讪讪不能言。
她毁了秦天朗……
秦母自觉过于激动了,到最后还是客客气气地将陆与月送走,之后还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低声下气地恳求她不要再接近秦天朗。
陆与月只是点头,关于秦天朗的事情对于她的冲击太大,就算没有秦母的特意嘱托,她也不会再出现在秦天朗的眼里了。
因为精神恍惚,这次她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秦宅之后,柳毓从一边走了出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满脸泪痕的秦母若有所思。
秦母正要关门,却见当初救了秦天朗的女子走了进来。
“阿姨,请问神裔在吗?”他们称秦天朗为神裔,完全和当初他们看到他的态度不一样。
秦母看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殷勤了许多,“多谢你们的帮助,他已经好多了,你要找他吗?我上楼看看他醒了没有。”
柳毓看着她上楼的背影,不禁回想起初次见面时候秦天朗说过的话——
“因为他们明白,这世间能让我死的只有我一个。”
没错,在他的元神复苏之后,这世间能杀害他的确实只有他自己了。毕竟是神的使者,谁能敌得过?也许除了大师兄能够勉强一战,剩下的就是那个人了……可是到目前为止,那个人毕竟没有出现,难道是传说出错了么?
旁观者不总是和平衡者一道出现的么?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天朗竟然已经站在她身边了,她后知后觉地就要跪下行礼。
“现在怎么这么多礼数了,一开始不是挺直接的么?”
柳毓听到这话脸蛋微微泛红,因为从小因为灵媒的天赋,她不太会做人,但是因为在师门大家都容忍着她,反倒使她养成了劣根性,而对于一般人她也不屑于去掩饰什么,如今遇到这种情况,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秦天朗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闪现出笑意,那笑意越来越大,“逗你呢,怎么当真了啊。”
明明是被耍了,明明该生气的,她却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笑一样,他的笑总是那么温暖,让人如受神的恩宠,让她恍惚不已。
这次好像还多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柳毓不由得按住胸口,这种有些难以呼吸的感觉,也是神在惩罚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