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柔听到儿子说约了林玥,第一反应就是高兴,贼高兴,抑制不住的高兴。那个木头一样的儿子,不,木头敲敲还有声,她那个儿子敲了都没有声音,好吧,那个比木头还不如的儿子终于和女孩子主动约会了。
可是等到梁秋柔冷静下来,才觉得不太对劲。那个是她儿子啊,有多木讷她不是不知道,她儿子怎么可能真的跟人家姑娘主动约会呢?
莫非儿子察觉自己准备了一大沓相亲照片,所以才硬说自己约了人?不会啊,她隐藏地很好,不会被儿子发现啊!
梁秋柔捉摸不透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自己在家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儿子刚刚说约了谁?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好像是林玥,林玥?就是她老同学的女儿嘛!
“喂?您好,我想找下方琳。”梁秋柔把家里翻个底朝天才终于从电话柜子里找到那张小小的纸片,上面记着林玥母亲方琳的电话。
“我就是,哪位啊?”刚和女婿王志仁挂下电话,准备去买菜做晚饭的方琳,走到门口听到电话响,又跑了回来接电话。
“方子,我是梁秋柔,柔柔啊!”梁秋柔不自觉得声音甜美起来,生怕对方想不起来还要提一下自己当年的昵称。
“柔柔啊!怎么了?”方琳一听梁秋柔说自己是柔柔,就忍不住笑,想当初梁秋柔就是个柔情似蜜的女子,让人掉进去化不开,没想到多年来她一直如此。
梁秋柔知道方琳还记得自己,于是忍不住聊起天。从过去青春年华到情窦初开再到谈婚论嫁,一直说到现在为儿女操够心。之前为两个人的孩子牵线时,明明已经把这些说了个够,可没想到当女人年纪大了,话就可以重复说无数遍了。
“哎哟,都快六点了,我要赶紧下去买菜了,我女儿一会就下班了。”方琳和梁秋柔正说得开心,一撇眼看见墙上的钟表时针快要走到六点位置,一声惊呼。
“哎——你别着急挂啊!”梁秋柔这才恍然自己今天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进行,连忙出声阻止。
可是扭捏了半天,直到方琳再一次提醒她要去买菜了,梁秋柔才吞吞吐吐说:“那个,你家林玥今天回来吃饭?”
“她几乎每晚都回来陪我吃饭啊!哎,都这么大人了,你说她也不找个对象谈谈,老是陪我这个老婆子作甚?”方琳一想到女儿的终身大事没有定下,心里就揪成一团。
“那个哎,我听我儿子说,他今晚约了你女儿吃饭。”为了确定儿子是不是故意搪塞不回来,她豁出去了,一定要问个清楚。
“嗯?没听说啊!”方琳摇摇头,但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你等我打电话问问哈!”
梁秋柔一听先是心里一沉,莫非叶子浩这个混蛋臭小子骗了自己?后又转念一想,或许这两个小孩想给家长一个惊喜呢?于是很痛快地挂了电话,坐在客厅沙发等待方琳的电话。
方琳还没来得及给女儿打电话,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是林玥打来的。
“妈,您和谁聊天那么长时间啊?电话我都快打爆了!”林玥撒娇着说,她打了快两个小时,家里一直占线,她差点以为家里被人剪了电话线。
“哎哟,你亲爱的妈妈我还不能私人一下下吗?”方琳笑了笑,调侃着说:“怎么?咱林家小女儿这个点打电话是要订餐吗?”
“啊,对,妈,我是想告诉您,今晚我不能陪您吃饭了。我和朋友约好了,一会就出去吃饭,您自己吃吧!要是没胃口,就等我回来给您带宵夜!”林玥一直不想找男朋友,有个原因是因为母亲自从失去姐姐后,胃口一直不好,她要陪着她看着她,她才会正常吃饭。
“和谁啊?”方琳一听女儿要出去吃饭,心里先是一乐,估摸刚刚梁秋柔也是这心态,后来有一想万一是女性朋友怎么办,于是追问了一句。
“您猜啊?”林玥调皮地回答。
“叶子浩!”方琳快要忍不住了,直接就脱口而出,说完又怕女儿起疑心。毕竟两个孩子谈恋爱,家长跟着掺和不太好。“我也就猜猜哈!”
“是是是,我妈妈是谁呀!那绝对知子莫若母啦!”林玥并没多想,反倒大方地承认。本来她和叶子浩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只不过相过一次亲而已,她心里这么想着。
母女两个调侃了一会,方琳便迫不及待地挂电话,她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梁秋柔。那边梁秋柔早就等得不耐烦,这不,方琳电话刚放好准备拿起拨号,梁秋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怎么样?怎么样?”梁秋柔连客套都懒得客套了,直奔主题。
“你呀!还是那么沉不住气!”方琳虽然嘴上这么说着梁秋柔,但其实她们都是一样的沉不住气。
“哎呀,说啦!我家那小子是不是和你闺女去吃饭了啊?”梁秋柔撒起了娇,现在没什么比她儿子的爱情更重要。
“是啦!是啦!我女儿亲口说的哟,准没错啦!”方琳一边笑着一边安慰梁秋柔。
于是两个母亲就着儿女出门约会这个话题,一直谈啊谈啊,谈到两人恋爱发展、结婚生子,再到两人百年归老他们的子孙如何如何,谈得是不亦乐乎。
叶子浩和林玥一前一后到了“彼岸”咖啡厅,恰巧两个人坐在第一次相亲的包间里。今天林玥穿着米色休闲裤,白色荷叶边衬衣,衣服剪裁得体,正好能显示林玥的身形。
“不好意思,第一次正式约你出来就是为了公事。”点完菜后,叶子浩有点紧张,以至于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别扭,听得林玥一阵脸红,他也不好意思尴尬的笑笑。
“那个,听你姐夫说——”叶子浩不知道怎么打开话题,于是想起王志仁那个家伙,便想借着这层关系说下去。
“是王志仁,不是我姐夫。”林玥脸色一变,说话都冷冰冰。这让叶子浩始料未及,他以为王志仁说他们关系不好,只是不常来往,可林玥这副冷冰冰的态度,就好像他们是敌对者。
“他不是和你姐姐结婚了吗?”叶子浩一向对女孩子不识趣,比如该说得不说,不该问得瞎问。
“是,但是我姐姐已经死了,是被他逼死得!”林玥双手握紧桌边,指关节有些发白。
“不能这么说吧?”叶子浩仔细回忆了一下,貌似王志仁只是年轻时候加班成瘾有些忽略了妻子,但不至于用“逼死”这个字眼吧?
“叶子浩,你懂不懂什么是爱?”林玥抿得双唇发白,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爱她不是养着她随便丢一口粮食,而是要用心去呵护。你懂不懂?”
如果换做平时的林玥,她会双拳握紧之后再慢慢松开,继而选择沉默,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但是一旦涉及到姐姐,她就满心伤痛,痛到无法自拔无法控制。
“对不起,我不太懂耶,我没谈过恋爱,真的不太清楚。”叶子浩有些抱歉,他试图站起来拍拍林玥的肩膀,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却被她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看来,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林玥脸色通红看样被叶子浩气得不轻,可当事人叶子浩却真是不知道怎么惹到林玥了。
叶子浩还没反应过来,林玥就气鼓鼓拿着包拉开包间门,险些撞到站在门口送菜的服务生。看着满桌菜肴,叶子浩没有追出去,而是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一般坐下。女人心海底针,好难理解,估摸这辈子他都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