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徐徐升起。
鲜卑大营中人头攒动,不多时,无数鲜卑骑兵从鲜卑大营中鱼贯而出,往北方疾奔而去,其中有不少骑兵护着粮草辎重,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撤退了。
在鲜卑大军尽数退走之后,魏国探马进入鲜卑大营勘察,没有发现鲜卑人埋伏在内,也没有发现粮草辎重等物资。可以这样说鲜卑大营除了连绵数十里的帐篷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他们马上飞奔回城,向冉闵禀告去了。
冉闵听罢,凝神苦思起来。燕狗大张旗鼓倾国来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就全军撤退了。慕容恪这是要搞那一出?难道燕狗出了内乱呢?嗯,朕到底要不要引军追击呢?
想了一会,冉闵决定不了,遂让侍卫请文臣武将前来商议。
不多时,众文臣武将纷纷来到冉闵皇帐,山呼行礼之后,分职位高低于两旁的座位上坐下。
冉闵待众文臣武将坐好之后,开口道:“相信诸卿也知道了燕狗全军撤退的事,朕想尽起大军追击。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不可!”
冉闵话音方落,大将张温锵然离座,拱手道:“慕容恪历来诡计多端,这一次大撤退只怕也是他设的计谋。若是我军惘然追之,必会遭到大败!”
“陛下,万万不可追击啊!”
张温话音方落,皇帐内的众文臣武将也纷纷出列,跪地高呼。
“你们胆子太小了!”
冉闵笑道:“燕狗虽有十七八万,然朕视之为土鸡瓦狗也!”
“陛下,万万不可追击啊!”
皇帐内的众文臣武将再次高呼,意欲阻止冉闵追击燕军。
“诸卿不必多言,朕决定引二千铁骑追击!”
听到群臣再三阻止,冉闵反而坚定了追击燕军的想法。说完,也不再理众文臣武将,前往军营点了二千铁骑,往城外奔去。
“这陛下!”
张逐夷有些头痛的拍拍额头,害怕冉闵会出意外,也带着六百余铁骑跟在冉闵身后。
冉闵带着二千铁骑直接杀入鲜卑大营,从帐篷间的道路奔过,一路上横冲直撞,别说出鲜卑人,就是苍蝇也没见多个。
“冉闵狗贼!”
待冉闵引军快要奔出鲜卑大营之时,忽然一道炸雷般的暴喝声传来,他扭头一看,只见燕将慕容翰与五千鲜卑骑兵静静地立在帐篷边的空地上。
冉闵见到慕容翰只有五千骑兵,无所畏惧地调转马头,冲了过去,至近处,冷笑道:“慕容翰,你以为你用五千骑兵就可以把朕击败吗?那样的话你也太天真了!”
“冉闵狗贼你不要太得意!”
慕容翰横铁枪遥指冉闵,振声道:“今天,就算我慕容翰击败不了你,等大将军击败了高句丽也会来将你击败!”
冉闵闻言,脸色一喜,向慕容翰询问道:“慕容恪去攻打高句丽了?”
“闲话少说!冉闵狗贼受死吧!”
慕容翰见冉闵上当,也不多言,铁枪撩天、引天长啸,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腹,无所畏惧地向冉闵冲去,五千连环战马紧随其后。
“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在此时!”
冉闵左手挥舞着两刃矛,右手挥舞着钩戟,炸雷般的怒吼,“兄弟们,随朕杀燕狗!”说完,一马当先,气势汹汹地冲向鲜卑骑兵。
“杀燕狗!”
二千魏军铁骑亦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大刀,如影随行般跟在冉闵身后。
“挡我者死!”
冉闵冲入鲜卑阵中,两刃矛、钩戟上下左右翻飞,顿时十数个鲜卑骑兵便已死在他的手下,不过让奇怪的是周围的鲜卑骑兵好像不害怕自己了,因为以前他每一次冲击鲜卑的大阵,鲜卑士兵都会逃开的。这一次,他并没有见到鲜卑骑兵逃走,仔细一看,才明白,原来鲜卑骑兵被铁链连在一起了。
“燕狗就是蠢猪,把士兵连在一起,那不是就是任朕屠戮了吗?”
把战马连起来包围敌人的战术在兵书上闻所未闻,冉闵自然也没有见过,所以他无所畏惧地抖擞精神继续冲阵。
“连环战马计!”
刚刚赶到战场的张逐夷见到鲜卑的骑兵大惊失色,忙下令全军冲锋,自己则向冉闵的方向冲去。
“杀杀杀……”
忽然,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传来,无数的鲜卑骑兵鱼贯般冲入鲜卑大营,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般向魏军包围了过去。
“我草!”
张逐夷闻到喊杀声,回头一看,只见无数的鲜卑骑兵冲锋而来,怒喝一声,向鲜卑骑兵冲了过去。至近处,环刀狠狠地劈在一个鲜卑骑兵的木盾上,厚重的木盾顿时四分五裂。
“呃!”
鲜卑骑盾手双手被震得爆裂了数道口子,还未来得及惨呼,冰冷的环刀便如毒蛇般割断了他的喉咙,一股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激.射而出,染红了苍凉的大地。
张逐夷一柄龙雀大环刀上下翻飞,舞得全身密不透风,胆敢近身的鲜卑骑兵纷纷死于环刀之下,所到之处,鲜卑骑兵如波分浪般远远避开张逐夷。
“恶魔,受死!”
一个年轻的鲜卑骑兵见自己的同伴不敢靠近张逐夷,十分不屑同伴的勇气,向张逐夷怒吼一声,挥舞马叉,毫无畏惧地策马冲向张逐夷。
“挡我者死!”
张逐夷见到年轻的鲜卑骑兵向自己冲来,仰首长啸一声,锋利地龙雀大环刀闪着点点寒芒划破空气,劈向年轻的鲜卑骑兵。倏忽之间,龙雀大环刀便从年轻的鲜卑骑兵腰际横斩而过,锐利的刀锋轻而易举地剖开了年轻鲜卑骑兵身上黑色的牛皮甲,继而将年轻鲜卑骑兵拦腰斩断,鲜血夹杂着青色的肠子流了一地都是。如此血腥的场面,直把周围也想冲上来的鲜卑骑兵吓得远离而去。
倏忽之间,张逐夷已收刀,拍马转身寻找冉闵而去。
“冉闵狗贼,下地狱吧!”
慕容翰见冉闵战了许久,认为冉闵也该力竭了,怒吼一声,挥动长枪策马冲向冉闵。
“嗷!”
冉闵闻声回首一看,只见慕容翰向自己冲来,乌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大喝一声,双腿狠狠地一挟马腹,胯下的朱龙骏马昂首长嘶一声、奋起四蹄,快如闪电般冲向慕容翰。
“晃!”
倏忽之间,两马便已相错而过,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冉闵的勾戟已经狠狠地斩在了慕容翰的铁枪上,有璀璨的火星激溅四射,慕容翰手中的铁枪竟承受不了勾戟之上浑厚的力量,霎时从中弯曲,锋利的戟刃从慕容翰的脸庞落下,将慕容翰吓得脸色惨白。
“咴律律!”
慕容翰胯下的战马奋力往前奔跑数步,终于力竭不支、昂首悲鸣一声颓然倒地,将慕容翰从马背上恶狠狠地掀了下来。
“吼!”
慕容翰刚刚翻身爬起,惊闻一道炸雷般的怒吼在背后响起,霍然回首只见冉闵已经纵马杀回,勾戟之上带着耀眼的寒芒当头劈落,慕容翰再欲躲避已是来不及了。
“啊!”
慕容翰耻而后勇,仰首狂嚎一声,奋力将铁枪折叠在一起,横过头顶,竟是不闪不避、意欲再次硬架冉闵这势大力沉的一劈。
“晃!”
一道凌厉到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中,慕容翰架住了冉闵势大力沉的一击,不过他的双手已经被震得爆裂了,有血从中哗哗地流淌而出,滴落在地上。
“噗!”
冉闵再次挥动手中的勾戟,以狂风骤雨之势轰然劈下,这一次,慕容翰再也挡不住,手中的铁枪飞了出去,而他整个人,则被沉重的勾戟劈成一团肉泥。
“冉闵狗贼,果然勇武!”
站在战斗边缘高台上观看的慕容恪见到冉闵的风采,也不由赞叹一声,随即他目露杀机,沉声大喝:“杀死冉闵者赏金百两,封护国公!生擒冉闵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浑厚的声音几欲盖过了战场上的撕斗声,清晰地传入鲜卑骑兵的耳中。
“杀杀杀!”
鲜卑骑兵闻到慕容恪的话,犹如嗅到了血腥味的狼群般,挥动锋利的武器,无所畏惧地冲向冉闵。
冉闵虽然勇武,也挡不住如此之多的鲜卑骑兵,更何况还有那些被铁链锁住的连环战马。没多久,他就被鲜卑骑兵团团围住了,就连想要救出冉闵的张逐夷也被围在了里面,他们两人即使再有天生的神力也无法应付杀不完的鲜卑骑兵。
战斗从早晨一直杀到中午,冉闵和张逐夷的精力终于枯竭,他们的骑兵也越杀越少,而鲜卑骑兵的却越围越多。
张逐夷连连劈死数个近身而来的鲜卑骑兵,朝冉闵喊道:“陛下,臣掩护你突围!”
“有劳驱寇了!”
冉闵朝张逐夷点点头,大喝一声,挥舞着勾戟和两刃矛向燕军的薄弱处冲去。
在拼死突围的张逐夷和魏国骑兵的掩护之下,冉闵连杀三百余鲜卑骑兵,终于杀出包围圈,但那匹和他一样勇猛的朱龙战马却因过度疲劳而倒下了。
没了马匹的冉闵根本就走不了,很快又被鲜卑骑兵团团围住了。
张逐夷劈飞数个鲜卑骑兵,来到冉闵面前,翻身跳下马,叫道:“陛下,请上马,臣护送你突围!”
“朕,走不了了!”
冉闵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鲜卑骑兵,苦心地摇摇头。说完,奋身又劈死了数个近身而来的鲜卑骑兵,把勾戟刺入泥土之中,猛喘了几口气,有些虚弱道:“驱寇,还是你走吧!”
“不,陛下!”
张逐夷泪流满面,苦苦地劝道:“陛下,您还是突围吧!魏国不能没有您,天下汉人也不能没有您!”
“驱寇,朕,累了,走不动了!”
冉闵说完,强撑着一口气一戟扫飞数个鲜卑骑兵,用勾戟撑地,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噗!”
有鲜卑骑兵见到冉闵力竭,欣喜若狂,拍马一刀劈向冉闵,冉闵此时意识都几乎快模糊了,累得实在是闪避不动了,被鲜卑骑兵一刀劈中后腰,翻倒在地,鲜血如泉般喷涌而出。
“陛下!”
张逐夷劈死数个鲜卑骑兵之后,霍然转头,见到冉闵受伤倒地,悲痛欲绝,挥舞着环刀向冉闵冲去。
“吼!”
忽然,翻倒在地的冉闵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仅剩的勾戟疯狂地劈向鲜卑骑兵。然而,已经力竭的他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就和同样力竭的张逐夷被鲜卑骑兵给捆绑住了。他们手下的骑兵仍然在机械地和敌人拼命,意欲救出他们两人,不过那些骑兵一直杀到最后一人,也没能救出冉闵和张逐夷……
捉了魏国皇帝冉闵和魏国车骑将军张逐夷,鲜卑士兵们异常兴奋,很有一种以牙还牙的感觉,因为他们之前曾经被冉闵和张逐夷杀得十分之狼狈。
亲自擒住冉闵以及张逐夷的鲜卑士兵拖着冉闵和张逐夷怀着领赏的兴奋心情来到慕容恪面前,兴高采烈地道:“禀报大将军,我们捉了冉闵狗贼和张恶魔!”
“好好好!”
慕容恪看着环眼怒睁的冉闵又看看死气沉沉的张逐夷,只觉得之前所受的耻辱都烟消云散了,连道了几声好,命部将把冉闵和张逐夷装入囚车中,带领十七万大军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