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地间一片寂静,一轮血红色的弯月镶在天边,不时有黑压压的乌云从其中飘过,把似弯刀的月牙给遮掩住。
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蠡吾关照得一片昏黄,就在城门处十个守关士卒昏昏欲睡之际,街巷转弯处忽然走出了三千个浑身黑甲的魏兵,守关士卒幡然惊醒,踏前上前,异口同声道:“小的参见胡偏将!”
原来领着三千个身着黑甲魏兵的是胡睦的小儿子兼副将胡超,轻蔑地看了守关士卒一眼,傲气十足道:“免礼,对了,你们谁也不准把我带军出关的消息告诉我父亲,要不然本将军要他好看,明白了吗?”
“小的明白!”
十个守关士卒轰然应诺,随即把关门打开,让胡超出去。
“娘的!”一个守关士卒看着身着黑甲魏兵远去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液,咒骂道:“老子拼死拼活七八年才当上一个小小的什长,胡超这个方才弱冠未立过寸功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却当上了偏将军……”
“嘘!”另外一个守关士卒拉住了守关什长,劝道:“什长,你小声点,这话要是传到胡超的耳中就惨了!”
守关什长火气来了,碰的关上城门,愤然道:“他胡超听到了又怎么样?他要不是靠着他老子的余萌,他能当得上偏将军……”
“什长,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又怎么样?就算是胡超的老子我也不怕他……”
“车骑将军来了!”
“什么?”
“你看,车骑将军!”
守关什长顺着守关士卒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车骑将军张逐夷带着王朗、王超、张军以及百来个铁甲骑兵正在向关门走来,忙带着九个部下快步迎了上去。至近处,单膝跪下,恭敬地参拜:“小的参见车骑将军!”
张逐夷摆摆手,和颜悦色道:““兄弟们无需多礼!我要出关,兄弟们帮忙把关门打开!”
“车骑将军太客气了!”
守关什长受宠若惊,带着九个守关士卒去把沉重的关门拉开,接着列成两队,目送张逐夷带着百来个铁甲骑兵走出关外。
百来个铁甲骑兵于大道上飞驰,裹棉布的马蹄踏在地面上,响起一阵阵沉闷的低鸣声,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就发现不了这种声音。
张逐夷纵马奔驰间,忽然见到前方隐隐约约有人影在闪动,忙下令全军戒备,小心翼翼地赶了上去,在路上一岔道之时,终于追上了前方的人马,细作一看,原来这是自己人,却不知统领是谁,这三更半夜领兵出关有何图?
徒然,前方的人马停了下来,在一阵号令声中,这帮人马分成两排,一个年轻人带着数十人从中走出,正是先前从蠡吾关出来的胡超。
胡超也看见了张逐夷,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愤声道:“反贼张逐夷,你跟踪我意欲何为?莫非你想害我性命乎?”
“大胆!”张逐夷还未说话,王朗便纵马而出,铁枪遥指胡超,疾言厉色道:“胡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车骑将军!哈,看我王朗取你狗命!”说完,纵马正欲奔出,坐下的战马却是纹丝不动,扭头一看,只见张逐夷一手扯住了马尾。
张逐夷见王朗望回头,淡淡道:“王朗,不得乱来!退下!”
“是!”
王朗不甘心地退回张逐夷身后,怒睁环眼,凌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胡超。
“胡超!”
张逐夷看向胡超,以警告的语气淡淡道:“这一次,本将军看在你老子的份上就原谅你!若是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污蔑本将军谋反,别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好大的口气嘛!”
胡超不屑一顾,冷言道:“反贼张逐夷,反贼张逐夷,叫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啊!动手啊?没卵蛋的家伙,就算借你张逐夷十大豹胆也不想对本将军动手!”
“你……吼啊!”
张逐夷气得几乎快要爆炸,心中只想马上将那似苍蝇一样讨厌的胡超劈于马下,虎吼一声,纵马飞奔,鲜艳的环刀在淡光的照射之下闪出一大片冰冷的红芒,宛若流星般划过沉寂的大地,快如闪电般向胡超疾驰而去。
徒然,纵马飞奔的张逐夷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铁甲步兵的身后。
正当胡超以为张逐夷半途胆怯之时,忽然听到身后阵阵喊杀声响起,惊回首,只见自己的人马已经乱成一团,透过人群间的缝隙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一些披着燕国皮甲的鲜卑人……
“燕狗!”
胡超幡然惊醒,顿咬钢牙:“张逐夷狗贼,待本将军杀光了燕狗再来和你算账!”说完,转身向鲜卑人冲杀过去,口中同时大叫:“将士们,杀燕狗……”
“我草!”
看着半途遇到的鲜卑人,张逐夷忍不住暴了句粗口,本来他打算先去燕军大营查探一番,再决定明晚是不是偷袭燕军大营……谁知现在……没有办法,现在只好把这些鲜卑人解决了,至于胡超那个小杂种……
“嗷哈!”
看着身处前方手下人如同斩瓜切菜般肆意砍杀着魏军士兵,慕舆根胸中升起了一团炙热的战意,眼中凶芒暴盛,仰天长嚎一声,全身上下冒出了一股强烈的嗜杀之气,沉声暴喝:“慕舆罕,你带着你的部下看住那些卑贱的高丽棒子!如有逃脱半个,定斩不饶!”
“遵命!”慕舆罕轰然应诺。
“天狼神的子孙们,随我翦碎魏人的狗头!”
慕舆根抡起大铁棒,轰然暴喝,带着数十个铁甲侍卫,气势汹汹地冲向魏军士兵。
“碰碰碰!”
慕舆根一马当先,冲入魏军阵中,大铁棒如同车轮般飞快的转动,棒影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哀声连连……一招抡死了数个魏军士兵,慕舆根更显兴奋,眼中的嗜杀之意更盛上几分,更加卖力地挥舞手中的大铁棒,大铁棒之下无人敢挡其一招。
“我草!”
张逐夷方见慕舆根一棒砸死数个魏军士兵,又见慕舆根舞动大铁棒朝自己当头砸下,咒骂一声,猛的一拉马缰,勉强错开半个身位。
“呼!”
倏忽之间,大铁棒挟带着强劲的血杀之气,擦着张逐夷的右臂而下,凌厉的劲风直接就撕裂了张逐夷的手甲,刮得张逐夷的右臂一阵生痛,手中紧握着的龙雀大环刀也险些脱手而出。
“碰!”
慕舆根见张逐夷避过了自己的一击,不由暗暗称奇,不过手中的大铁棒却没有停留,看似轻轻地一个横扫,便把数个魏军士兵给砸成肉泥,趋势依然不减,碰的砸飞了路旁的一棵水桶般粗细的松树,松树连根拔起之后,地底出现了一个深及六尺的泥坑。
“老子我草草草!”
张逐夷刚好往松树那边闪去,遂不及防之下险些跌落了泥坑中,还好追随在他身边的王超见机快,适时地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跌落泥坑。不过,张逐夷虽然没有跌下去,坐下的战马却是掉下了泥坑中,奋力挣扎也起不来。
“砰砰砰!”
徒然,张逐夷闻到背后数道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也知刚才那个勇猛不下于自己的鲜卑人杀了过来,愤愤地咒骂一声,从腰间取出一支标枪往后便扔,也不看结果,与王超迅速离开此地。
“英勇的儿郎们!随我本将军杀燕狗……”
胡超看到慕舆根肆意砍杀自己的部下,气得不可言喻,大叫一声,铁枪撩天,纵骑如飞,快如迅电般冲向慕舆根,至近处,铁枪如灵蛇般迅速出击。
“嗯!”
慕舆根见到铁枪之上挟带着浑厚磅礴的力量,不敢小窥,使出全身气力抡动大铁棒,气势汹汹地砸向疾刺而来的铁枪。
“碰!”
倏忽之间,大铁棒便砸已狠狠地在了铁枪之上,引发了一道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狂暴的力量将两人坐下的战马震得悲鸣不已,连连倒退数十步。
“该死的!”
胡超见慕舆根接下自己全力一击居然毫发无伤,而自己已是受了内伤,自知这是遇到对手了,恨恨地咒骂一声,整个人徒然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挟带着摧毁万物气势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慕舆根。
“可恶!”
慕舆根见胡超如迅电般飞射而来,倒吸了口冷气,脸色也变得沉重了起来,重重地一跺脚,直将地底震出了一个大坑,粗壮的身躯借着反震之力腾空而起,扬起大铁棒,气势汹汹地砸向胡超。
“碰!”
顷刻间,大铁棒便已撞上了疾刺而来的铁枪,一道凌厉到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天地,几乎盖过了现场各种嘈杂声。
这招过后,慕舆根与胡超各自倒飞数十步,再看向对方的眼神已是一片凛然。相互对视一会,两人各自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再次死战在一起。
张逐夷与王超左冲右突,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与王朗、张军等人回合在一起。
“车骑将军小心!”徒然,一道惊呼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