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乎乎地在外头转悠了好长时间,总算是发现了一件事,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四面是崖壁,整个山谷是一个口袋的形状,我们正在口袋的最底下,虽说崖壁不是很高,但是直上直下,且昨夜下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崖壁的上头是大片的斜坡,若非有着一流的身手,恐怕一时之间是下不来的,即便下来了,这山谷中始终围绕着的薄雾,也难以看清我们。
总算这里自然条件不算太为恶劣,我很快找到了结着一层薄冰的泉水,我自己俯身喝了些水,把自己冻了个透心凉,四处乱翻才总算在一棵枯树下看见一截被蛀空了心的木头,整个木头块儿就是个天然的杯子。我将木块洗干净,勉强装了些水,端回了山洞。
刚进了山洞就听见李恪正在呻吟着。我连忙跑过去,只见他面色潮红,神志不清,口中胡乱说着什么
“为何不要我……母妃……”
没有时间细想,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一时间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发烧有时候不及时处理,是会致命的,虽说我和李恪没有什么深交,可是我事后想了想,就明白了他昨日滚下山坡之前吐血,绝对是因为帮我挡住了那些闪着银光的暗器。滚下了山坡又为了不让我受伤,给我做了垫子。就冲着这一点,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危险。
我动手将他沾满了血迹的衣服脱了下来,撕下了一块衣服的花边,沾着打来的泉水给他擦拭着身子,李恪看起来瘦不拉几,没想到身材是顶好的,一身肌肉皮肤丝毫没有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的味道,很有弹性,极有力量。他的胸口还有一块很有特点的红色印记。起初我以为是血迹,用湿布使劲擦了擦,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块胎记。
擦完了身子,我又给他灌了几口水,冰冷的水大概是起了些降温的作用,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脸色也正常了起来。我赶忙又将衣服和自己的外袍一股脑地盖在了他身上。一边抱着膝盖坐在一旁,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昨夜那个黑衣人在我摔下去的时候,似乎是喊了一声“小猫”,我没听错吧?难道他认识我?怎么可能呢?我在长安可没有认识的杀手啊。李恪又为何会跟这些黑衣人有约定呢?他的身世有什么问题么?
突然想到他刚才嘴里念的,为何不要我,母妃。我满脑子疑问,李恪的母妃不是正当圣宠的杨妃么?李恪也因此而备受唐太宗宠爱,怎么又说母妃不要他?难道李恪不是杨妃的亲生儿子?满脑子疑问转来转去,我有些烦躁不安,难道就要被饿死在这个山谷里头?
突然李恪哼了一声,醒转过来。我赶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他开了口,声音虽然有些无力,但依旧很平稳,仿佛昨夜梦中不安的那个人不是他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夜,天已经大亮了。”
他看着我,许久不说话,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你怎么了?摔下来跌到脑子?”
他无奈地抿抿嘴
“我需要几个时辰运功调息,你坚持一下,待我恢复一些,就设法带你出去。”
我点点头
“那我去找些吃的。”
刚要转身往山洞外走去,他又叫住我
“小猫!”
“恩?”
“你不怨我?”
“怨你什么?”
“若不是我将你带来,你如今不会跟我一起陷入险境。”
我很平静地回了他一句
“怪你也没有用啊。都已经这样了。你快运功吧,我去找些食物,不然不被冻死,也要被饿死。”
李恪点点头,盘膝坐下,不再动弹。我在山洞周围走了好大一圈,不是乱石就是枯木,几乎看不见什么活物。走了老半天,我饿得眼睛都有点花了,只好坐在一棵大树根上休息,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抓着。突然我的手指好像戳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这棵树底下长着些块状的东西。
“不会是地瓜,马铃薯什么的吧?应该不是啊,这些东西唐朝不还没有吗?”
我找来一根树枝,抠挖起来,不久便抠出了几块椭圆形的块状物,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我将这几个东西拿到水边清洗了一下,小心地咬了一口。不是地瓜,也不是土豆,但是很甜,水分也很多,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决了一个,总算没有那么饿了。我呆坐在水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发现自己依然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的中毒迹象,于是兴奋地回到原地,又挖出了几个块根,洗净抱回了山洞。
李恪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只是身上不停地冒出豆大的汗珠,我没敢打扰他,把吃的放在他身边,然后坐下看着他。
他不动不说话,闭上了眼睛,我心中一阵酸楚,这是茉莉的眉毛,茉莉的鼻子,茉莉的嘴……可他却不是茉莉,茉莉到底在哪儿……
我正如饥似渴地看着他的脸,谁料他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直视着我。我像是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人一把抓住一般,脸刷地滚烫起来
“额,那个……我只是担心你……伤势。”
他唇角微勾
“这样,真好。”
“好?”
我听得迷糊,哪样?哪里好?
“和你真正的单独共处。”
我听得更加迷糊,单独共处还有假的?而且,看李恪这神态,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李恪哈哈大笑起来
“小猫,你真是太有趣了。”
他突然凑过来,与我几乎脸贴着脸,我的呼吸一下子窒住了,憋得满脸通红。
“小猫儿,我的确看上你了。”
见我紧张,他也不再逗我,只是心情大好地坐回了原地,随意捡起一个块根,很优雅地吃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我刚才一紧张,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一边埋怨自己神经大条,一边很疑惑地抽抽鼻子,刚才我恢复呼吸的一瞬间,似乎又闻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香味。这味道……
李恪原本正笑着,见我古怪的举动,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眸
“怎么了么?”
我再吸了几口气,那香味消失得同来的时候一般突然,我只好有些沮丧地摇摇头,然后仔细想着这味道我在哪儿闻到过。李恪却不甘寂寞地拿手在我跟前晃了晃
“我渴了,你再给我打些水吧。”
我瞄了瞄他做出一副可怜的神情,又看看他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口,只得叹口气认命地拿过地上简陋的“杯子”出去装水。
刚打好水往山洞走去,远远地我突然看见几只什么小东西在山洞口绕来绕去,然后向上飞进了薄雾中。我快步走过去,已经看不见它们的踪迹了。难道是苍蝇,这可奇怪了,这山谷现在冰天雪地的,除了我和李恪两个倒霉鬼,连活物都不见一只,哪儿来的苍蝇。等等,唐朝有苍蝇吗?我没在这儿见过啊。
“小猫你怎么了?自从到了这儿,你就魂不守舍的,也不愿意与我说话,可还是怪我?”
李恪接过我给他的水,放在一旁问道。我坐到他对面,很是郑重地问
“你伤得很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