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来,两日就要凤凰会了,我应该要好好去琢磨一下我的琴技。跟“铜锣烧”好说歹说,他总算同意我半路下车去办事了。
我直奔茉莉家去。茉莉见了我,先是从怀中掏出一只竹杯子。然后再纸上写道
“上回你把它落在马车上了,陆送过来给我,以后记得放好。”
我虽微微诧异,陆秋为何不直接给我,不过随即就被铺天盖地的不好意思给淹没了,天啊,茉莉第一次送我礼物,还是自己做的那么细致的东西,我居然丢三落四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茉莉见我头也抬不起来,轻轻笑笑,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带着我坐到琴边,教我弹曲子。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茉莉今日教我的,竟然是那日我唱的《茉莉花》。他稍稍改编了些许,音符变得更为丰满了。我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茉莉带着宠溺的笑,一直看我唱歌。
我并不是个风花雪月的女孩,但是此时我真的有一种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琴瑟相合,歌曲相协的感觉,我觉得眼眶有点酸酸的,看着茉莉淡然俊秀的面容,嗅着他身上好闻的竹香,我突然有些迷茫了,这一缕幽香还有一副容颜,让我突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眷恋。我第一次怀疑地问自己,如果有机会,我能放得下这样一朵让我心心念念的茉莉,干脆利落地回到现代么?
我忍着激动,有些气息不稳地问
“茉莉,到时候凤凰会,我唱这一曲,可好?”
茉莉看着我,半晌,第一次张开口,用唇形对我说了两个字。我却听懂了,他说,甚好。我低头,有一丝迷乱,茉莉的牙齿好白,好整齐,齿白唇红,吹气如兰,原来不只是美女会这样。茉莉也会……
这日下午,茉莉房中一片温馨之感。《茉莉花》的曲调不断响起,萦绕着……沉浸在幸福中的我,却不知道院子外头对面街道上站了两个人。
绿衣女子双拳紧握,全身紧绷,一旁娃娃脸的男子见状
“翠竹,莫要伤她。不然我定不饶你。”
绿衣女子沉静下来,很不屑地扬起头
“你如今做的事情,有何资格出此言。”
娃娃脸的男子有些不自在,望着室内
“我不懂你的话。”
绿衣女子冷哼
“我却懂你的心思,你看她的眼神,并不是那样。但凡是爱过人的,都能明白。你小心些,别忘了后面的那些尾巴。”
娃娃脸男子再不说话,只是沉默着,一阵风吹过,院中的翠竹摇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与乐音相合,甚是美妙。风过,刚才站着两人的地方一片空荡,刚才的对话仿佛只是幻觉般不见踪影……
直到傍晚,夕阳金色的油彩打入了室内,晕出一片片光圈,直到陆秋略带疲惫的脸出现在屋子里,唤我,我才惊觉自己已经不间断地弹了好几个时辰的曲子。茉莉还是温和地笑着看我,没有一丝不耐。我心中的一点欣喜仿佛是放了发酵粉的面团,不断膨胀着。
陆秋似乎没有注意我们俩的互动,也没有解释这两日失踪的去向。只是跟我说他去了趟店铺,因为小花受伤,他已经派人在那儿看着店了,等小花伤好了再回店里去照应。听说我搬到郡守府住着,他点点头
“你在那里更为妥当些。我近段时间有事要办,无暇照顾你。”
他看看茉莉,茉莉低着头,收拾着琴谱。陆秋拉起我,出了屋子。我见他难得地沉默着,忍不住问
“你这两日来找过茉莉?”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
“什么?”
我拿出怀中的竹杯子
“你既然有时间来找茉莉,干嘛不直接给我啊?这是茉莉送给我的,你还给他,他一定以为我对待他的东西很随便。”
陆秋皱着眉盯着我手中的竹杯子。没有回应。我倒也没有认真责怪他的意思。
“哎呀,别不开心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
陆秋突然抢过我的竹杯子,一边伸手到杯子里面摸索,一边仔细看着竹杯子的外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我道
“你……喜欢上莫离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不是那么明显吧?陆秋这种神经大条,很长时间不见我一次的人都发现了?那茉莉……陆秋看着红着脸的我。捏着竹杯子的手用了用力。
“莫要爱他。”
啊?我一下抬头,看着陆秋,这反应我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茉莉不是他的朋友吗?难道是因为茉莉口不能言?陆秋只说了四个字,便将竹杯子还给我,然后岔开了话题
“对了,郡守的公子对你不一般啊,听闻你出了事,便找到我,让我同意你去郡首府小住。那公子冷是冷了些。为人倒也是不错的。”
我撇撇嘴
“我们只不过是朋友而已。你可别乱想啊。”
“我明日要出去一趟,顺便带着小花和天宝到店铺去,以后就让她们在那儿看着店吧,这两日出了事店铺都没有好好打理。嘿嘿,也能顺便让你们好好独处……”
陆秋冲我做了个暧昧的笑脸,极其欠打。我白他一眼。转头看着马车外的景色。右手捏着小竹杯,摩挲着。渐渐地我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我抓起小竹杯看了看,发现上一次被我抠下来的那一片竹子皮,竟然完好无缺地在上面呆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茉莉看见小竹杯上的图案被我弄花了,又给我做了一个?他也太细心了,那一小片竹皮,不是仔细端详,根本就发现不了。丝毫不影响什么啊。我想起累他又辛苦了一次,心中有些微疼。
回到郡首府,没见到“铜锣烧”,一个侍女给我和陆秋安排了客房。我收拾停当,将小竹杯放在了枕头旁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在梦里见到茉莉呢。我正自顾自开心着。门口传来了“铜锣烧”的声音
“小猫,晚饭准备好了,一起去用吧。”
我开了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铜锣烧”摇头
“我一直在府里。只是呆在了爹的书房中,一直在看江湖册。”
“可有什么发现?”
“确实有。”
这一下将我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快说说,什么发现?”
“江湖册中确实有记载一种秘术,乃是从天竺传入中土,原本是佛教用于超度亡灵的。但是据记载曾经有人改进了这种秘术,利用魔音来控制亡灵,后来还成立了一个魔教组织,操纵死人为非作歹。最后被江湖中人围剿,此后二十多年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过。”
控制亡灵?这也太猛了吧,我顿时想起了生化危机里面那些死而不死的东西,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泛起。胃里一阵翻腾,干呕起来。
“铜锣烧”吓了一跳,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你没事吧?怎么了?”
“哎呀!原来如此!”
突然一声震天大吼,吓得我急急回头,差点把脖子给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