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的努力没有白费。
伸宏旅行社的举动立刻引起了整个台湾的轰动,各大报纸连续不断的采访加重了伸宏在旅行业的砝码。甚至有官方人员找上门来,提出可以给伸宏一定的协助。
伸宏旅行社的生意空前的好。
接线生抱怨手不够用,耳朵不够使。只要走进办公室,电话的铃声就从来没停过。以前总有客人抱怨接线生的态度不好,现在似乎所有的客人都开始喜欢接线生了。就算是接线生抱怨几句,客人们反过来会安慰接线生几句了,总是说:“没关系,我就说几句,不会打扰您太久的,您就辛苦一下吧。”
导游连休假的时间也没有了,好像一夜之间,所有台湾人都需要出游了一般。整个台湾像处于盛大的节日里,见面的问候语变成了:“你给伸宏打过电话了吗?”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
“总裁,最近人员严重不够用的了,是否需要招聘新的员工?”刘特助请示。
“当然了,这个不必问了。”柳俊贤在信河离开之后,第一次开心的笑了起来。
“想不到简单的真爱小姐,也能干出这不简单的事来。”这是柳俊贤第一次赞美真爱。或许直到今天,他才肯接受何真爱有成为柳家少奶奶的资格吧?因为周雪琴的事,柳俊贤深刻的悟到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跟男人成功的比例是严重成正比的。
因此,他一直希望信河能娶高茵茵。并因为这样的原因,柳俊贤一直很看重高茵茵。在他的心里,信河喜欢真爱不过是一时的冲动,毕竟他接触过的人太少了,接触过的女人就更少。等到他真的开始接手柳家产业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明白,有高茵茵那样的女人在自己身边,对一个男人是多么的重要。
高茵茵处理事情非常果断,而且态度总是很沉稳、冷静。这是柳俊贤喜欢她的地方。以前沈芸还在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不过,沈芸缺少高茵茵的霸气。她从来不会主动去判断一件事,或者做出一个决定,她总是会询问柳俊贤:“这样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父辈的教育不同。沈长存一直关照沈芸要照顾到别人的情绪,尤其是男人的情绪。这一点刚好与争强好胜的柳俊贤配合的天衣无缝。两个人好像就是专门为对方而存在的。
高茵茵过于霸气。柳俊贤早就看出这一点。在处理事情的态度上,高茵茵有着自己绝对的手段和方法。不过,这也很好,正是信河所缺少的。将来有一天,即使信河不能独挡一面,成为柳家真正的接班人,高茵茵会成为绝对的当家人。
因此,在许多事情上,柳俊贤实际上是把高茵茵当成接班人一样来培养的。
高茵茵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对柳俊贤始终很尊重,高茵茵也确实很敬重柳俊贤,佩服他的魄力。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他生下信河这样无能的儿子,高茵茵很有可能成为柳家的少奶奶。哪怕信河只是个纨绔子弟,高茵茵也会考虑一下的--纨绔子弟至少也有纨绔子弟的骄傲。
信河不是,虽然坐拥上亿家产,是台湾排名的富二代,他的表现却令人很失望:总是那样害怕、畏缩,仿佛那些东西都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一样。
高茵茵无法接受这样的男人。
一个男人无论失去什么,都不可以失去自信。就像陈维杰,即使父亲的生意一败涂地,他仍然有他的骄傲,俯视一切的骄傲。
爱一个人有很多种,一个人身上的某种特点,在不同的人身上,往往会得到截然不同的态度。
真爱就是因为信河的不自信而情不自禁的热爱他,愿意照顾他。
在高茵茵眼里,信河却是一文不值。
真爱虽然想照顾他,但命运往往最喜欢捉弄人,尤其是对于那些善良的人。
真爱和信河的面前,横着一条深不可测的天河。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天河,即使牛郎织女,也会有麻雀替他们每年搭一座天桥,有一次相聚的机会。
真爱和信河连那样的机会也不会有的。他们永远不可能拥有那样的关系。
陈维杰的强烈攻势慢慢的使真爱恢复了平静,她开始相信命运,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她仍然喜欢着陈维杰。不同的是,陈维杰也爱上了她。
我只是喜欢维杰哥哥。真爱常常一个人在想。从前以为那就是爱,其实不是,只是一个小女孩的崇拜而已。对信河,是一种说不清的爱怜、喜欢,愿意互相厮守。
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爱情。真爱这样对自己说,反正都是爱。
真爱默默的接受了陈维杰。
这样,对大家都好。真爱想,如果信河知道了这件事,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很快从美国回来吧?一个人突然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都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还不如回来呢。
真爱相信信河并不是去读书的,只是为了逃避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真爱愈加的对陈维杰好。尤其当有人在场的时候,她表现的更是热情:“哥,我好渴,倒杯水可以吗?”
陈维杰完全配合她的演出需要,立刻非常殷勤的倒水给她。
“真爱,你来一下。”柳俊贤不能接受这样的状况,毕竟真爱是柳家未过门的媳妇,举行过正式的订亲仪式的,怎么能公开跟别的男人有这样过蜜的形为呢?
“真爱,你跟信河出了什么问题吗?”柳俊贤严厉的问。
“你为什么不问柳大少爷呢?”真爱生气的说。因为周雪琴的事,真爱开始讨厌柳俊贤。如果不是他当年抛弃周雪琴,何守诚怎么会遇上她呢?
“真爱!"柳俊贤觉得何真爱的态度有些过分,"你知道信河是很少跟我交流的,我不管你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你现在还是我们柳家未过门的媳妇,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形为!”
“我的行为至少要比你的行为高尚的多!"真爱并不理会柳俊贤的态度,"你想知道为什么也行,你叫柳家大少爷回来,问一问自然就明白了。至于我,是否还可以当你们柳家的少奶奶,很抱歉,我可没这个福气!”
真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居然把柳俊贤丢在那里发愣。
“她真是这样说的?"沈芸吃惊的问,"无论如何,真爱也不应该是那样的孩子,她很善良,而且是那样关心我们家信河。信河昏迷的半年里,她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信河,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是不是信河做了对不住真爱的地方?”
柳俊贤听了,认真的想了想:“也许是这样,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可疑。信河走的那天很突然,而且说走就走,不但没有给真爱一个交待,就连我们,他也没说过什么话。”
“那么该怎么办呢?"沈芸说,"信河就这样一走了之,真爱公开跟别的男人约会。这成什么体统呢?总不成让信河回来解释清楚吧?”
“如果他想解释清楚,自然会解释。就算我们现在飞去美国,他也未必肯跟我们说什么。”知子莫如父,柳俊贤明白儿子的态度。
“我跟真爱谈谈吧。”沈芸商量。
“也好,真爱跟你还真有话说呢,她也一直很喜欢你,不如有时间,你约她一起谈谈。”柳俊贤同意。
“最好可以在家里。"沈芸提议,"在外面谈论这些事情,似乎不太好,万一真爱冲动起来,对柳家的影响不好。”
柳俊贤点了点头:“约好了时间,我会回避一下的。”
沈芸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她和俊贤之间,总是能够这样默契,这样相互理解。如果不是因为信河,她这一生,该有多么的幸福啊。
“我不想去。"真爱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沈芸的邀请,"如果你想知道什么的话,就去问你老公,问信河。”
“真爱。"沈芸拉着她的手,"不管因为什么,我们总归一起度过了一段母女一样的生活,在我心里,仍然是当你女儿一样的,就算是有什么委屈,难道不可以跟我说吗?”
沈芸的话打动了真爱。
“先上车再说吧,在这里哭的稀里哗啦的,难免被人家嘲笑,有什么委屈里的事,到家里去说,想哭就在家里哭个痛快。”沈芸一面说着,一面打开车门,把真爱拉上了车。
“要喝点什么吗?”沈芸站在冰箱前,看着真爱。
“有酒吗?”真爱说。
“有。”
沈芸取出一瓶红葡萄酒,替真爱倒了一杯。
真爱一仰脖,全喝下去了。
“真爱,慢慢喝。”
真爱仿佛没听到,抓起瓶子来,对着瓶口,咚咚的喝下去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柳俊贤回到家里,看到沈芸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走过去问她。
沈芸指了指楼上,摇了摇头:“喝多了,一句话也不肯说,哭累了,睡着了。”
“真是的。"柳俊贤不满的说,"有什么事情总该说出来大家才好解决嘛。两个人都这么闷着,叫别人怎么做呢?怎么就没有一个懂事的孩子呢?”
真爱在柳俊贤面前刚刚树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倒塌了。
“如果是这样,不如就这样算了。"柳俊贤说,"无论如何,我还是喜欢茵茵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沈芸叹了一口气,"信河不回来,难道你这做公公的休了她?”
这倒真是一道难题。
信河虽然说把真爱留下,不肯带她一起去美国,却也没有说要放弃。
“信河好像从来也没打电话回来。”柳俊贤说。
“在家的时候就从来不说话,现在在外面,怎么会主动打电话来呢?”沈芸说。
“我还是打电话问一下。"柳俊贤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胡闹下去,"至少我们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沈芸不置可否。
“信河吗?"柳俊贤打通了电话,"我是爸爸。”
“爸。”信河简单的叫了一声,咳嗽了两下。
“你生病了吗?”柳俊贤听到信河的声音不太正常。
“没什么,有点感冒。”
“要不要回家来休息几天?”柳俊贤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不用了,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会好。"信河果然在逃避什么,"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就算是真爱跟别人约会你也毫不在乎吗?”柳俊贤终于忍耐不住,脱口而出。
“啪",那边电话好像摔了一下,然后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信河,信河!”柳俊贤冲着话筒喊了半天,得到的只是忙音。
“这下好了。"柳俊贤气呼呼挂上电话,说,"一个坚决不回家,一个坚决不开口。柳家未过门的媳妇公开跟别的男人调情,真是好极了!这真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新闻!”
第二天,真爱起了床,饭也没吃,逃也似的跑掉了,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真是,我也吃不下了!"柳俊贤气的把碗摔下,"难道我还是这个家的家长吗?”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饭吃了,事情总会有解决的一天。"沈芸劝解,"如果连你也这样,事情会更麻烦的。”
“少爷回来了。"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少爷回家了。”
柳俊贤还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信河已经拖着行李,一副愤怒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
“少爷先洗把脸吧。"陈妈看到信河回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不停的忙前忙后。信河离开的这几天,陈妈真是担心,又怕他吃不好,又怕他睡不香,总是嘟囔:"不该让少爷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真要出去,也总得有个人照应。”
沈芸和柳俊贤都明白她这是话里有话,想跟过去照应少爷。
信河毕竟是大人了,再说,他这是去读书,既然自己喜欢这样,也应该给他一个磨练的机会,再说,美国那边也有朋友可以帮忙照料,不会有什么大事。
因此,尽管陈妈不停的发牢骚,柳俊贤也知道她是真心疼信河,终究没有派她过去。
“少爷先坐下来吃饭吧。”陈妈寸步不离的跟在信河身边。
信河一声没吭,既没跟谁打招呼,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把行李丢给陈妈,要过车钥匙,直接走了出去。
“刚才是信河吧?”柳俊贤看着沈芸,想要求证一下。
“是。”
“都反了是不?”柳俊贤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把碗摔在地上,幸亏被沈芸拉住。
“消消气,消消气。"沈芸劝解他,"既然孩子想自己解决问题,就先让他们自己解决一下,或许那样会更好。”
“只会越来越糟!”柳俊贤绝对不相信信河能自己把这件事解决好。
“走!”信河进了公司,抓住真爱就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真爱不想理睬他。
信河不再是那个信河。
他好像突然间从哪里得到了无数的力量,居然拦腰把真爱抱了起来,扛到车上。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真爱不停的挣扎着,拼命的捶打着信河。
信河把真爱带到海边。
“我很困,想好好睡一觉。”信河说完,把车停了下来,头枕在真爱的腿上,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臭小子,你怎么能这样呢?”真爱想搬开他,看到他睡得很香,居然下不了手。
“难道你回来,只是想这样睡一觉吗?"真爱看着他的脸,落下了眼泪,"只是想这样吗?”
信河睡的很是香甜,昨天接到柳俊贤的电话之后,他就直奔飞机场。
直到天黑下来,信河还在沉睡。看样子很久没有睡过似的。
“难道想就这样一直睡着吗?"真爱的怒气渐渐的消了下来,"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的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信河突然醒了,抓住了真爱的手,"不要相信命运,好吗?”
“怎么可能呢?"真爱叹了口气,"她可是你的亲妈。”
“我不管这些,"信河抓紧了她,"不要离开我,真爱,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抛下我,好吗?真爱。”
“信河。"真爱抱着信河的头,放声痛哭起来,"我也不想放手,但是,她是你的亲妈啊!我们怎么能够改变这个现实呢?”
“不,她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信河突然暴怒起来。
“她是死了。”真爱看着他。
“啊?”信河本来只是愤怒中的咒语,完全想不到周雪琴已经真的死了。
“我不信,你是骗我的。"信河绝望的叫着,"你一定是骗我的!”
当信河跟着真爱出现在周雪琴墓碑前的时候,信河终于看到了那个拥有卡通表的人。那就是他的母亲,十几年前,无法抓住他手的女人。墓碑上的照片,是那样的平和,好像看透了人生,看透了生活。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什么抱怨了。
“这是信由。"何守诚带着信由来给周雪琴扫墓,看到真爱和信河,一时无话可说,指着信由对信河说,"这个就是信由。”
信河没来由的躲了开去,根本不想看信由一眼。
信由很奇怪的看了看那个陌生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每个人都有喜欢任何人的理由,每个人也都有选择爱任何一个人的权利,但决定权仍然还掌握在命运手中,它只给你爱与被爱的权利,决不给你选择幸福的权利。
如果人人都是那么幸福,那么还会有谁向我祈祷呢?这是上帝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