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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曹勋的醒悟

“曹大人,你护着陛下先走,我来拦住他们。”金兵逐渐逼近时,护卫在马车旁的一名精壮汉子,脸上带着一丝决然看了曹勋一眼后,郑重的说道。

“刘将军还请珍重,我必定会保护陛下的,下次咱们再见面时,定当把酒言欢。”曹勋看着这名昔日的同僚,脸色悲戚之色一闪而过,抱拳行了一礼。曹勋知道,想要拦住金兵必定会十死无生...

“不怕死的跟我来。”姓刘的将军当即大喝一声,紧勒手中的马缰止住胯下骏马的奔跑,返身挡在金兵的道路上。护卫在马车四周的几人,也纷纷停了下来,站在刘将军的身边。

刘将军看着远处狂奔而来的金兵,眼中燃起熊熊战意,高声大笑道“太史公曾说过,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今日有幸为国尽忠,乃是我刘某人的荣耀,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说道这里,豪爽的笑了笑,看了身边几人一眼道“诸君都做好准备了吗?”

“愿随刘将军一同赴死...”几人眼神决然的看着逐渐接近的金兵,眼中除了澎湃的战意再无其他。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斡科卡看着远处拦在道路上的几名大宋官员,脸上不屑的笑道。他奉夜奇拉的命令冲出马贼的包围后,就顺着看到宋徽宗逃走的方向追了过来。

不过斡科卡一路追来却窝了一肚子火,曹勋几次用计,让他追错了方向。若非凭借着胯下骏马的精良,他险些就追丢了。不过斡科卡最终还是击杀曹勋放出的诱饵,重新沿着正确的方向追了过来。

“举枪,冲锋。”斡科卡看着前方犹如中流砥柱一样稳稳站在道路上的几人,眼中闪现一丝敬佩。金人虽然嗜杀,但是却尊敬真正的勇士,眼前的几人明知道必死,还依旧拦在道路上,得到了斡科卡的敬重。

“杀,随本将冲。”虽然斡科卡敬重几人,出手却没有丝毫的留情,对待勇士最好的敬意,就是用出全力打败他。

杀声震天,空中传来一阵惨烈的气息。

两方骑兵瞬间撞在一起,武器撞击声、惨叫声、兵器切入肉体的声音,顿时在黑夜中响起。

刘将军等人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依旧没有拦住斡科卡等人的脚步。

斡科卡带领常胜军的士兵冲过刘将军等人的拦截,追着马车狂奔的方向消失在夜幕中。

“呱呱”

夜空中传来几声乌鸦的鸣叫,月光在这时也露出些许光辉照耀在大地上,刘将军等人连同胯下的战马全都毙命,静静的躺在大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丝悲壮凄凉的场景。

“真乃好汉子。”曹勋听着身后传来的爽朗大笑,心中感到沉甸甸的同时,还有一丝敬佩。

大宋朝重文轻武的国策,造就了文臣对武将的轻贱。每每谈及武将时,文臣总是不屑之情颜溢与表,莽夫、丘八等等成了武将的代名词。甚至大宋朝民间还有“好男不当兵”的俚语。

但是当汴梁被金兵攻下后,无数的大宋文官选择了苟且偷生,反而有很多武将宁死不降。文臣中身为宰相的张邦昌在金兵破城后,率先投降金国并帮助金人搜刮汴京的钱粮。

而身为武将的张叔夜绝食殉国。张叔夜在金兵的押解之下,宋朝君臣迤俪北行,只见兵燹所过之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沿途战败惨状加上满腹家国之恨,令人痛不欲生。君臣一行人渐行渐远,来到了宋、金两国之间的界河白沟地方。时至五月,北地犹自飒飒风寒,草木不春。众人登船渡河,船夫说:“这里就是界河啦!”张叔夜闻言,按捺不住满腔悲愤,矍然起立,在船上翘首南望,仰天长号。登界河北岸后张叔夜便开始绝食,誓不食金地一饮一粒。第二天,张叔夜带着未酬的报国之志盍然逝去,终年63岁。

人言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在刘将军等人舍命阻拦金军时,曹勋对于太祖定下重文轻武的国策,产生了一丝质疑。赵匡胤就因为那一个莫须有的担心,置使大宋朝多少武将空有满腹才华却无用武之地,置使多少汉家男儿葬送在边疆的战场上。前有一代军神狄青遭人排挤含冤而死,不知道后有何人又将和狄青一样的遭遇...

“嘚嘚”雷鸣般的马蹄声惊醒了正在沉思的曹勋,他扭头看去,只见金兵手持火在黑夜之中显露出身影。

“驾、驾...”

曹勋看到金兵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身后,眼角淌过一丝泪水,他知道刘将军等人已经为国尽忠了。旋即,他脸色凝重了起来,不断挥舞手中的马鞭,让马车的速度不断的加快。

“公显,你进来一下。小何子,你去驾车。”就在这时,曹勋的耳畔忽然传来宋徽宗的召唤。

曹勋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一个返身钻入马车内。

“陛下。”看着宋徽宗苍老失神的样子,曹勋紧紧的低下了头颅。金兵再次追来,逃跑计划基本上可以说已经失败了,他感到有愧徽宗的信任,羞于抬头正视宋徽宗。

“公显,金兵是不是追上来了?”宋徽宗听着窗外的马蹄声,神色自若的询问道。徽宗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如常,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曹勋略感意外的看着宋徽宗,艰难的开口道“陛下,金兵追来了。”

宋徽宗闻言叹了口气,轻声喃喃道“是吗?看来还是走不了,既然天意如此,朕又何必逆天而行。”

“陛下”曹勋听到这里,脸上带着一丝悲戚,刚想说什么就被徽宗挥手打断了。

徽宗摆摆手制止曹勋后,抬头看着南方的夜空道“公显,金兵要追来了,朕已经逃不了了,但是朕希望你能逃出去。那件背心你还穿在身上吧?”见曹勋点头,徽宗接着道“公显,等下朕帮你拖着那些金狗,你一个人骑马走,应该有机会逃出去。你若能返回大宋,一定要面见新皇,把朕的这件背心当面呈给他,让他想方设法救朕回去。”

“陛下...”曹勋俯身在地,眼中溢出点点泪水,呜咽的看着宋徽宗。

“公显,去吧,朕最后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宋徽宗浑浊的双眼,浮现几朵泪花,挥手让曹勋离开。

“陛下保重,臣誓死也当返回大宋。”曹勋听到金兵的马蹄声又近许多,擦拭一下眼眶的泪水,磕头拜谢宋徽宗,起身朝着马车外走去。就在出车门的刹那,他猛然想起了秦辉,扭头对着徽宗道“臣离开后陛下若是有事情不决,可以找秦桧大人商量。臣今日才明白秦大人对臣的批评,若非臣行事急躁,陛下绝对不会陷入今天的局面。秦大人行事周密,处事周全,定当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曹勋说完立刻出了马车厢,接过何总管手中的马鞭后,让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他把拉车的马匹卸下,翻身上马,打马狂奔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宋徽宗看到曹勋离开后,脸上表情放松了许多,曹勋逃走,他还就有最后一丝希望。接着他带着郑皇后和何总管,站在道路上等着金兵的到来。

“南蛮子跑了一人,你们几个立刻给我追上去,不要活口,直接射杀,然后把头颅带回来交差。”曹勋的身形刚刚消失,斡科卡就带领数十名骑兵赶了过来。他看到宋徽宗没有逃走后,立刻下令让五名骑兵沿着曹勋逃走的方向追上去。

“你个鸟皇帝,还想偷偷逃走,看来不吃点苦头是不知道斡科卡大人的厉害。”斡科卡看到宋徽宗后,脸上露出一丝怒容,一路上他被曹勋耍了几次,让他颜面大失,正满腹的怨气无处发泄。

斡科卡想到这些,手中马鞭一扬朝着宋徽宗劈头盖脸的打来,没有夜奇拉在一旁威慑,他心中没有一点顾及。

“不要”何总管看到马鞭抽来,立刻挡在宋徽宗的面前,替他承受斡科卡的愤怒。

“啪啪”一道道马鞭声响起,何总管也随之发出凄惨的叫声。

斡科卡看到自己抽的不是徽宗,出手也不再留情,每一鞭子都用足了全力。本来若是徽宗挨抽,他还不敢把徽宗怎么样,最多也就是轻轻打两下出口气,但是对何总管他就没有什么顾及了。

短短几息的功夫,何总管脸颊两侧就全是血痕,枯瘦的身躯摇摇晃晃,最终不支跌倒在地上。。

“小何子”徽宗看到何总管两鬓全是血水,整个人气若游丝,脸色一片苍白后,放声悲哭起来。

“陛下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老奴先走一步了。”何总管右手抓着徽宗叮嘱完最后一句后,头一歪,撒手西归。

“小何子,你不要死,朕命令你,你不许死...”徽宗嚎啕大哭,声音悲戚,催人泪下。何总管从小和宋徽宗一起长大,是徽宗最信得过的心腹,甚至比他的妻子和儿女都要贴心。但是转眼之间,这个最亲近的人就死在了金狗的手中,徽宗心力交瘁之下,直接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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