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李文侯长出一口气.伸手拭去额头地汗水,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言喻地轻松,走完了这段该死地山路,又来到外空旷地荒漠上了,回首望去,越来越多地烧当羌将士正从崎岖地山道上鱼贯而下,而山下地空地上,则已经聚集了近千名烧当羌勇士.
这里是允吾县城以东的兰封山下一处山坳，来到这里，距离允吾就不到十里路程，策马赶去的话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但愿…还来得及！李文侯抬头看看昏暗地天色,眸子里掠过一丝狂热.
李文侯，北宫伯玉，边章是这西凉最大的羌族首领。入冬以来，大雪纷飞，牛羊无处觅食，边章就传来讯息，说是一起起事。可根子里有些柔弱的他却是一直在犹豫，毕竟自有汉以来，大汉名将辈出，匈奴，鲜卑，还有他们羌族屡次的起事，均被镇压。
不可否认的是他却是有些心动，可惜凉州三明威名仍在，冒然起事的话，不说真的就能攻下西凉，怕是自己的族人也会反抗。
可今年的雪实在是太大了，牛羊饿死无数，再不想些办法的话，怕是整个烧当羌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办法－－－－－－边章说的对！语气坐以待毙，还不如搏一下！
“头领.前面十里里不到就是允吾县城了！是不是立即发起进攻？”
“唔…”被手下小帅打断思量的李文侯点点头“还是等探马传回消息再说~~”
李文侯也有他的顾忌，虽说和边章北宫伯玉约定好了，但若是两人失信，就变成他烧当羌一部起事了，随说如今汉朝颓废，可虎死余威在－－－－－即使令居寨的汉军就够他应付了！
他不是一个有决断的人，这次将族中除老弱妇孺以外能战的族人全都带了出来，就是怕一旦北宫伯玉失信，凭着这手下儿郎也有保命的根本。
可另一方面，老营现在已经空虚，若是有人趁机摸进老营的话－－－－－恐怕这烧当羌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仿佛看到李文侯的疑虑，小帅劝慰道：“首领莫要担心，咱们老营虽说之余老弱，可皆能骑马射箭，虽说不如族中勇士，对付少许蟊贼绝对不难！况且周围除了允吾驻有汉军以外，只有少许蟊贼，借他天大胆子，怕也不敢攻进咱们老营！”
小帅话音方落,身边忽有人震惊地指着西侧地天际,问道：“头领你看火光,好像有火光…”
“嗯！？”
李文侯闻言掉头西顾,果然看到昏暗地天空下有隐约地火光升起,虽说暗弱可再昏暗的夜色中确实显眼.小帅赶忙向李文侯道：“头领,看方位和距离,应该是允吾,莫非~~北宫大人的破羌已经开始攻击了？”
李文侯闻言一喜，目露寒芒,沉声道：“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命令族人,即刻向允吾发起进攻…”
“遵命！”
小帅暴喝一声,率领已经走下山道地千余烧当羌骑兵,向着允吾地方向席卷而来.沉重地马蹄声叩击在冰冷雪地上,霎时激起铺天盖地地轰鸣声.溅起阵阵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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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吾城外,北宫伯玉临时大营
手下的羌族骑士终于背负着小帅的无头尸身回到了军营,只是小帅的尸身已经被战马践踏成一团肉泥，只能从依稀可见的服饰上勉强辨认~~
“二头领，怎么了？”北宫伯玉上前一步，抓住正被背负原本小帅的亲兵胳膊，厉声道：“你们的二头领是怎么了？”
小帅是北宫伯玉嫡亲的兄弟，这么些年来对北宫伯玉忠心耿耿，两人感情自是不用再说。
亲兵背上还插着两支狼牙箭,锋利地箭簇透胸穿出.有殷红地血珠顺着幽冷地箭簇滴落…
“大首领…”亲兵脸上掠过一丝惨然,回头望了眼小帅的尸身凄然说道.“二首领带着我们原本想要攻进汉人城池…也是驱赶着百姓，可二首领说是汉人软弱，他自己带着我们就能攻下的…不想碰见汉人出城，一场厮杀下来，汉人人多，一场厮杀下来，我们抵挡不住…二首领战死了…”
“这个蠢货~~”
北宫伯玉脸色一红，冲着已经死去的无头尸首骂道：“就凭他手下一百的骑兵，就能攻得下汉人的城池？蠢货！”
“呜…”
亲兵低低地呻吟一声.脸色忽然一片潮红,原本黯淡无光地眼神也忽然变得灼灼生耀,挣扎着爬起身子，“大首领…小二首领只是想为您分忧。”
“这个我知道！”北宫伯玉怒吼道：“我兄弟虽然愚蠢，可毕竟是羌族最勇敢的勇士，那些绵羊却杀死了他…不管是谁，定要他为我的兄弟陪葬！”
“那就好…”亲兵嘴角最后抽搐了一下,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北宫伯玉眸子里掠过一丝深深地哀伤,伸出右手轻轻抚过亲兵满是污垢地脸庞。
在他的眼里，他的这个兄弟还不如这个悍勇的族人。至少，他的族人绝对会把自己的命令毫不犹豫的执行，可这个兄弟…这个自认悍勇的兄弟却屡屡违背自己的命令！
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可这个仇却是非报不可！
他的兄弟即使再愚蠢，也是羌族最勇敢的勇士！
饿狼怎能被绵羊咬死？
北宫伯玉霍然起身,转身走出营门,将手中地马叉高举过顶,营门之外的破羌勇士顿时不顾一切地聚集到了北宫伯玉身边。
“听着！”北宫伯玉怒吼一声，“你们最勇敢的小帅，最强悍的二首领被软弱的汉人无耻的杀害了，现在我告诉你们，谁能第一个攻破前面汉人的城池，谁就会是下一个小帅，下一个尊贵的二首领。告诉我，你们愿意做么？”
“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攻破城池！鸡犬不留！”
“大首领！”刚才背负亲兵的羌骑，北宫伯玉跟前，说道：“刚才出城的汉军还在对面城下，是不是现在就杀过去替二首领报仇！”
“有多少人？”
羌骑回答：“原先怕是有四百，现在恐怕也就两百多一些。“
“哦….”北宫伯玉点头一阵思索，忽然冷厉的说道：“你去盯紧他们，若是他们想要回城，就随着他们攻进城去…先前的机会已经浪费了，这次定然不能功亏一篑！”
仿佛看到羌骑有些不甘心，北宫伯玉又说道：“放心好了，若是城门不开，那些汉军定然是弃子，城头上汉军定然兔死狐悲，守城也没有多大的力气！若是城门开了…他们那些绵羊，还够咱们的勇士劈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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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染红的山坡上，伤痕累累的囚徒们正在歇息。
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遍死尸，无主战马在战场徘徊，不停的发出哀鸣。
段戈等人坐在血红色的泥浆中，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一场撕杀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艰险。
胯下的战马已然死去，奇迹的是段戈却发现似乎自己没有受伤，只是疲乏欲死。
远处，羌骑正在迅速的集结，就像散乱的黑线在环绕着接成一团，这只是战场最为短暂的一刻宁静。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羌骑也已经累了，经过刚才那一阵厮杀，虽然只是一百多的羌骑被他们杀死，可对于羌骑来说却是打掉了他们的气势，此刻怕是在准备着。另外，趁乱攻城的计策已经破灭，就是杀了而他们这些人又能怎样？没看到现在依然紧闭的城门么！在羌人看来，他们这些人恐怕已经成了弃卒…….留着他们，也能让城中汉军生出一种别样的心思！
张横看了身后自己所带的囚徒一眼，叹了口气。
经过刚才的厮杀，他和马玩的手下能喘气的也不到一百多人了，伤亡…….很惨重。
挣扎着站起身子，慢慢走到姜冏与段戈跟前。
而此时的来两个人，也都筋疲力尽，看到张横过来，动也不想动。
“都尉大人……你们都没事吧！”
两人尚未回答，就听一旁的陈屠咧开大嘴笑道：“呵呵，真是痛快……在牢里憋了这么邪年，就数着今日痛快！张横，今日我可比你杀的还多啊！”
无奈地看了眼正在狂笑的陈屠，姜冏拄着刀杆起身，抹去了脸上的血水，“张横，百姓们都进城了？”
张横点点头，“我和马老二杀出来时，大部分已经进城了…….”
大部分？想来其他的怕都死了吧！
姜冏心里一颤，就听张横继续说道：“来时，成公先生已经交代过了，说是为防止羌人趁着咱们进城时趁乱攻城，让咱们迂回到西门进城！”
西门？
坐在一旁的段戈猛然心里一个哆嗦，东面羌骑正在重新集结，他们这些人若是不动尚且好说，稍有异动怕立即会遭到羌骑攻击。要是绕道西门，与送死无异啊！
忍不住慢慢的站起身子，冲着姜冏抱拳一礼，段戈面带忧虑之色道：“都尉，你看西面的羌人正在集结，虽然不知道他们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可我担心，若是依着成公先生的意思，西门怕是更加凶险啊！”
段戈不敢说出现在心中的想法，怕话一说出来，刚经过厮杀的囚徒们定然颓废！只能委婉一些，依着姜冏的心思定然明白。
本来么！百姓是人，囚徒也是人。能让百姓进城，却抛弃他们这些保护百姓的人去死，任谁心里能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