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把王承恩和公主召来，三个人开始计议如何帮李自成挺过去。
议着议着，崇祯忽然发出感慨：
“我总算理解蒋先生当年的感受了，你说吧，抗日的时候，为了抗日大局，不得不搞国共合作，还得给**发饷，最后生生让**发展壮大起来了。你们想想，帮着仇人壮大，那是什么滋味！如今我们无微不至帮助李自成这个造反头子，他可是大明的死敌来着，你作何感想！”
王承恩笑着说：
“要我说吧，这要看从什么角度来看问题。想当年第一次国共合作，蒋先生搞清党，可是杀了不少**人的，说起来是他对不住**在先，第二次国共合作给**发点饷，第一是时局需要，第二是补偿一下昔日欠**的。所以蒋先生并没有吃亏。至于皇上，十几年前你把李自成的岗下了，砸了人家的饭碗，那也是欠着人家的不是！他反过来逼你上吊，这一上吊，倒是好了，变出了一个新版崇祯，要我说，皇上你可得感谢李自成。就凭这，我们就得帮人家李自成。”
公主也在一旁说：
“我们连张献忠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都帮了，好歹李自成比这张献忠还是好点，再说太子还在北京呢，我们能够见死不救吗？”
崇祯当然知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道理，自己当日与李自成对面之时，毫不含糊地声称为了抵御外侮，兄弟可以一笑泯恩仇。现在想起来，这恩仇又岂是那么轻易遗忘得了的！所以抗日之后注定国共要打内战。崇祯没有想好，在打败清兵之后，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收拾李自成。
至于现在，闯军在帮自己挡着清兵，买大明的武器也是真金白银，而且甚少还价。平心而论，李自成对太子也很不错，从这一点来看，李自成的确算不上一个恶棍。
就是不知道李自成能不能顶住清兵，崇祯敲一敲桌面，说道：
“吴三桂这时候应该踏上了朝鲜国土，让他马上进攻清军，也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却不知道李自成能不能守住北京，是否要派王夫之协助守卫北京？还真是拿不准。”
王承恩飞快地将此次山海关之战回顾了一遍，依据当然是锦衣卫传回来的情报。自从元宵暗杀事件之后，锦衣卫加大了对满清的情报工作，这一段对清情报可谓卓有成效，大战之后，陆续便有各种各样的情报通过飞鸽传书传回。王承恩最最关注的便是日本人卖给清军的武器，锦衣卫对于此战清军使用的新式武器的情报自然是不遗余力。还好，清军的保密工作也没那么严密，清军的汉军旗在大胜之后难免有一番卖弄和吹嘘，新式武器的情报便一一泄露了出来。王承恩分析了杂乱的情报之后，总算理出了头绪，这才做到了心中有数。难为他心思缜密，当下分析起来：
“从所掌握的情报来看，这次清军大胜闯军，其一是战术对路，其二是使用了机枪、迫击炮、榴弹炮这些步战的利器。闯军对热兵器战术完全无知，又被清军的新式武器打懵了，所以一败涂地。不过清军的消耗很大，就说这次清军从日本人手上买的五十挺机枪，一挺机枪配备两根枪管，据说两根枪管都打废了。呵呵，依我看，清军这次消耗太大，子弹消耗了八成以上，日本人卖给他们的榴弹炮炮弹也不多，想必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哼哼，他想打北京，我看没那么容易！我的估计，至少得等下一批武器弹药从日本运过来，才能进攻北京。”
公主才思敏捷，立即醒悟，说道：
“你是说日本人卖的山寨版机枪就是一次性武器？这不是坑多尔衮吗？”
王承恩呵呵笑道：
“不错，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日本人就是这么干的。日本人也不是今天才干坑爹的事，后世日本人卖打印机的时候，价格卖得不高，可是墨盒、碳粉这些耗材卖的是天价。如今日本人把机枪当耗材卖给多尔衮了，乖乖，打一次仗就得扔了换新枪。当然，从技术上来看，机枪的射速太高，连续射击发热严重，对枪管材质和热处理的要求很高，日本人恐怕一时也不能很好地解决枪管的寿命问题。所以日本人干脆把机枪做成了一次性武器，打一次就玩完。据说这机枪的价格是一把500两银子，备用枪管是250两银子，子弹是一两银子一颗，多尔衮这么打下去，怎么打得起！”
公主格格笑了起来：
“你这让我想起了后世的淘宝，广告是这么打的——绝版机枪配精工子弹，一口价4000两银子，包邮，亲！绝对超值！存货有限！若不及时购买，必将后悔终生！多尔衮在日本人那里淘宝，不被日本人耍才怪！”
崇祯也忍不住笑了，笑归笑，笑过之后又叹了口气，说道：
“多尔衮买了这坑爹的山寨版机枪，也不能说吃亏，他终究还是凭这机枪赢得了这场大战，日本人的心是黑了点，奸商可不都是这种作派！不过就算花五十万两银子打赢这一仗，的确是绝对超值，所以广告语毫无夸张之处。我敢担保，就像吸毒一样，多尔衮尝过滋味之后，买日本人的枪炮必然就像瘾君子一样，绝对不会回头，还得继续买下去。我倒在想，原来我们不敢推出山寨版的AK47，担心枪管不过关，这一次日本人的做法倒是启发了我们，何不也搞一款一次性武器，打完一仗就回炉。再不济也可以卖给李自成，也好抵消日本人的武器优势。怎么样？”
王承恩一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打赢一场战争，绝不是简单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这次清军取胜，消灭了大顺军10万以上人马，本身的损失不过三千多人，缴获物质无算，仅仅缴获一项，就超过了五十万两银子。所以，做军火商是幸福的，特别是唯一的军火供应商，那就更加幸福了。你开价，买方还不能还价，你坑了他，他还惟愿你一直坑下去。这样的优质客户上哪找去！万一哪一天你不再坑他，他就玩完了。吸毒和买军火有时候是一个道理。
王承恩沉吟片刻，据实说道：
“搞一款山寨版的AK47，倒是不难，钢材选好一点，热处理讲究一点，多打个几次仗不在话下。次品卖给李自成就是，次品也能凑合着打两三次硬仗。只要不要求寿命，这就好办。后世那些卖低端山寨版AK47的，不就是一个棚子，两三个人嘛！人家也能整出AK47，批量还不小呢！呵呵，至于准头，反正AK47也不讲究精度，只是讲究火力密度，只要能打响，不卡壳就可以了。”
在后世，外销武器向来比自用武器低一档，这已是通行的惯例。这跟军火商的道德无关。
崇祯一听可以山寨AK47，顿时来了精神，说道：
“我听说当年与苏联交恶之后，不能再从苏联进口枪管用合金钢，56式冲锋枪用国产枪管的寿命一度只有6000发，后来钢材材质改进，才勉强达到12000发。我猜日本人这款山寨版机枪枪管的寿命顶多就是1500发，两根枪管也不过能打3000发，持续射击的话，不超过十分钟，两根枪管就报废了。刘宗敏的骑兵要是能顶住十分钟，前赴后继，拼死往前冲，这场大战未必就会输得那么惨。”
王承恩点点头，说道：
“事实上多尔衮当初嫌子弹太贵，只采购了二十五万发子弹，没想到架起机枪扫射，噼里啪啦就耗去了十五万发子弹，加上两千支步枪消耗的子弹，多尔衮哪有子弹再打北京！”
崇祯一听有理，神经松弛了下来，看起来清军进攻北京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于是神侃起来：
“这次大顺军败得这么惨，主要原因还是完全不懂热兵器战术，五十挺机枪扫射居然能够打掉近两千骑兵，不超过100发子弹就能连人带马干掉一个骑兵，效能简直太高了。21世纪的统计数据是二万五千发子弹干掉一个敌人，呵呵，这么比起来，清军的机枪效力简直是神了！从隧发枪的排队枪毙战术，进化到后来的堑壕战术，坑道战术，抵御枪弹的战术不断提升，弹药的消耗直线上升。最初，排队互相枪毙的时候，最多不超过十发子弹就能打死一个敌人，到一战后打起了堑壕战，只见子弹飞，轻易打不中敌人。到了二战太平洋战场，美国佬三吨弹药才能打死一个日军，真他妈离谱！苏联卫国战争也没见节约，苏军每打死一名德军要耗费炮弹30发、子弹1300发、9颗手榴弹，以及230公斤的航空炸弹。呵呵，正如小平讲的，现代战争，打的就是钢铁啊！”
王承恩这个军迷对于这些自然并不陌生，于是顺着崇祯的话题，也瞎侃起来：
“美国和苏联本钱雄厚，不需要节约，只要干掉敌人就OK。中国当年的抗日战场可没有弹药可以挥霍，国军还好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国军打死一名日军平均消耗子弹2000发、炮弹12发、手榴弹30枚，比美国人的消耗当然是远远不如，不过比起八路军来，就完全可以称得上奢侈了。八路军每消耗30发子弹、七颗手榴弹就能打死一名鬼子，不过很多时候鬼子不是被枪弹打死的，而是被刺刀干掉的。”
公主掰着指头算了算，满是惊讶地说道：
“这么说来，要打死十万名敌人，按照最低标准，也得300万发子弹、70万颗手榴弹。要是按照美军2.5万发子弹打死一名敌人的标准，不就需要25亿发子弹吗？天哪！这是一个多大的市场啊！难怪二战的时候老美卖军火赚的盆满钵满！干什么能有卖军火来得快啊！一两银子一颗子弹，暴利啊！要我说，什么也不用干了，就卖军火，大明就能中兴。”
崇祯见越侃越没边了，只好及时刹车：
“扯远了，扯远了啊！一两银子那是坑爹的价格，哪能长期维持！不过李自成那儿抢了六千多万两银子，我们卖给他的军火哪怕贵一点，他反正不差钱，多付几个银子也不在乎。王承恩，我看这次军售的手笔得大一点，为了支持李自成守住北京，我们拉个300万两银子的军售单子，怎么样？”
王承恩心中直想笑，心说大明卖给李自成的军火也不便宜，垄断就是好啊！口里说道：
“容我好好斟酌一下，看哪些武器可以卖给李自成，明天就拉个单子出来。”
公主还在担心北京能不能守住，不放心地说道：
“除了卖武器，必要时还得直接出兵啊！太子可是在北京城内！还有，我准备抄底‘平辽公债’，用卖军火的钱抄底，守住了北京，就至少可以翻它一番。”
崇祯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公主所说有理，守住北京，公债就有触底反弹的机会，嗯，值得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