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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奇蠢之最

照玉琴的说法,跟其他富贵人家的老爷比起,聂鑫鹏的老婆并不算多,他最先的夫人,于氏,是江南出了名的氏族大家,跟聂家是门当户对,玉琴来的晚到没见过,只听别人说这个于氏为人和蔼大度,聂家上到老太爷老夫人,下到喂马的小厮都极喜欢她,可惜红颜薄命进门没两年就去了,聂老爷但是很伤心,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刘亚菲的便宜娘,倒霉催得四姨太。

四姨太过门没多久,趁着聂老爷出了远门,老太太就做主又迎娶了江南最大的米商黄怀的小女儿黄氏,只等聂老爷回来了元房当正室,这是很不和情理的,刘亚菲当时听了心里就琢磨,干嘛非要趁聂鑫鹏出远门娶亲,平日多会不行?再来那黄家也有点意思,明知道正主不在,还要上杆子嫁女儿进来。她不由说出疑问,玉琴就冷笑:“当然得趁老爷不在娶了,你以为那黄家是什么好人家,咱们这别的不说,若论丧良心的奸商那黄家不当第一再也找不出别人,祖上就是靠发国难财发家的,听我奶奶说,当年饿死多少人,可他家就是屯着米买高价,天打雷劈的,咱苏州城但凡有些头脸的都不想跟他家结亲。咱们家去求亲还是当家人的正室太太,能不赶紧嫁吗?还顾的上别的?”这下刘亚菲知道为什么要嫁的如此诡异了,可新问题又来了,那个老太婆为什么非要娶黄家女?

可惜天不从人愿,不久聂老爷回来时身边还带了一个女人,就是后来生了少爷聂云行的程氏,聂老太太为此生了好大的气,原本坚决不认程氏这个儿媳的,奈何当时程氏已身怀六甲,最后只得委屈这个黄氏做了三姨太,原本的三姨太就成了如今的四姨太,当然四姨太肯定不干得,凭什么她来的晚还要插队排我前面,可这时一向宠她的聂老爷也不帮她,自己整了个程氏回来确实愧对黄家,可人都娶进门了,总不能退回去,先不说聂家,黄家首先就不干,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生是聂家人死是聂家鬼。

刘亚菲听到这时不由冷笑,黄家好不容易攀上聂家这可大树,怎么肯轻易放弃,再说当黄夫人成了黄三姨太开始,聂家就算是欠下了黄家这个人情,好处自是大大的有,难怪三姨太母女在这个家有如此大的体面。

再说这个程夫人,府里的众人对她的具体身世也都不太清楚,但据说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凭那就收投足间的气度,比以前的于氏都强几分,而且容貌极美,虽然比不上国色天香的四姨太,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了。就是年龄大了点,进门的时候都快三十了。不过最让人稀罕的是,这个程夫人还会讲洋文,画洋画,浑身上下都透着洋气,府里都盛传她是聂老爷留洋时的同学,但聂老爷一直没开口承认过,大家也都不敢确定。可惜的是这个洋才女也是福薄的,生了三少爷以后,竟然也去了。说到这里玉琴还唏嘘道:“都说当时老爷悲痛欲绝,竟然一夜之间生出白发,这时众人才知道,老爷真正心爱的只有这位程夫人。”

过不久生了四小姐的二姨太也去了,还都是死于难产,聂家上下都暗自嘀咕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邪神,聂老爷为此还大动肝火狠狠惩治了一批人,流言才止住。

至于这个二姨太,她是当初于氏的陪嫁丫头,在于氏自知不久于人世前,强求聂老爷收的,为人跟于氏一样温和有礼,老太太爱屋及乌对她也很是喜爱。并且黄氏进门不久她就怀了身孕,要不早上黄氏挤下去,成了三姨太了。

刘亚菲听到这里不屑的想,这帮女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横竖都是小老婆,这个排名争不争有什么意思,就是当了大姨太难道就能越过正室去。

当然又据玉琴反映,聂老爷最后娶的这位乔夫人是老太太的远方亲戚,出身凑合,但貌不出众,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形同虚设,至于为什么程夫人去后,没有转正三姨太,反而娶了这么一位摆设,玉琴这个伺候落魄小姐的偏远丫环所能了解的。

最后再说这个天怒人怨的便宜娘,

四姨太的出身不是很光彩,原是苏州城里有名清倌,艺名兰卿,长的那自然是闭月羞花,端丽不可方物,要不然也不会入了聂老爷的眼,说是聂老爷,其实一点也不老,当年也就是二十八九的年纪,江南历来就是风流地。秦楼楚馆,红袖殷勤。聂老爷虽说是商贾出身,但据说也留过洋的高级知识分子。用现代的话说那也是个儒商。身上文人习气极重,也盼望有个柳如是红袖添香。然后就遇上了当年艳冠群芳的兰卿姑娘。两人是你侬我侬,然后顶着家人的压力。终于给娶回家了。

于是怀着才子佳人,共谱一曲风流佳话的聂老爷悲剧了。原本淡雅如仙,楚楚动人的兰卿姑娘以极彪悍的姿态打碎了他的美梦。娶进门的时候他也想过,反正是个妾,最多是有些佳人的酸气,每天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点,不通俗物些,自己多照看点就行了,可没想到她不但很通俗物,而且对俗物有着过分的执着,稍不如意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聂老爷对这三招麻木了,他的兰卿姑娘就彻底变身为泼妇了,被这残酷的现实压倒的聂老爷是失望透了,到最后看也不想看那花容月貌的四姨太。每多见她一回就好像多提醒自己一回,当年自己是多么的有眼无珠,识人不明。这对自诩英明果断的聂老爷是多大的打击。

偏偏四姨太还认识不到这点,总以为聂老爷对她冷落是因为他太忙,没空找自己,本着山不来就我就去山的想法,越发的要往聂老爷跟前凑,聂老爷烦死了,最后发话,不许她轻易出兰卿院。

兰卿院啊,本是聂老爷与四姨太山盟海誓的见证,现在到成了四姨太的幽禁之地。

所以四姨太的悲剧都是自找的,玉琴最后总结陈词。

刘亚菲,应该是现在的聂云幻深表认同。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呢。

如果她是别人,她很乐意站一边看她表演愚蠢之最,可偏偏她是这具身体的娘,也是阿奇的娘,她能怎么办。

经过分析她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和阿奇现在最大的麻烦,不是来自外部,恰恰是原本应该跟他们最亲的妈,四姨太。所以第一步应该是摆平这个蠢蛋四姨太。

对于四姨太这种以前街头巷尾常见的泼妇,最有效的招数就是她泼你比她更泼。要比她嗓门大,要比她能骂,必要的时候要比她拳头硬。

只是聂云幻这小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多走两步都气喘吁吁,怎么胜任这么艰巨的任务,撒泼那可是力气活。想到这她抬头看看一脸贤惠坐那绣花的玉琴,不由的摇摇头,团花?先不说她够不够泼,光是她那势力的劲就不可能跟自己一条心。算了,还是自己来吧,实在是手边能用的小弟太少,只能大姐自己出手了。

首先得先把身体养好,养的壮壮实实的,打起架来才有力气。

这就得问玉琴了,她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可玉琴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只是道:“从小就这样,大夫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要好好调理。”

云幻皱眉道:“调理?都调理了六七年了还是这样,你去告诉我那妈,说我难受,让她再请个好医生过来,仔细看看。我自有道理。”

玉琴哎了声去了。

然后下午就有一个白胡子老中医来了,云幻诧异,她以为照她们兰卿院的地位,怎么着也得蘑菇到明天呢。玉琴就一脸不是这么回事的表情道:“哪呀,我去回姨太太的时候,正好赶上三姨太带了新的耳环过来窜门子。我一说,咱们姨太太没表态呢,三姨太就热心的说她认识一位宫里才致仕的老太医,平素面子极大,一般人都清不来的,还好她娘家兄弟以前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她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云幻默,这那是好心给你请医生,根本就是臭显摆自己面子大,又是新耳环又是请太医的,明显的给心眼跟针尖大的四姨太上眼药。她不用问玉琴,也知道估计这回她那便宜娘正生气呢。

不过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当下就让玉琴放下床帐,准备看病,玉琴诧异道:“为什么要放下帐子?”

她也诧异道:“那太医再老也是男人啊。我不得回避?”不是说封建社会女子再小都不能随便让人看到吗?

玉琴听了格格的笑个不停:“哎哟我的姑娘,你才多大啊,好好的还就讲究上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大街上逛的女孩子多了,可让她们怎么办啊?”

“啊?”云幻诧异,闹半天我竟成了土包子。

那老太医到是不拿架子,不像现代的一些专家,那架子摆的。

号了一会脉,又看看了她的舌头,问了玉琴平素都喝些什么药。发现竟然都是什么人参,鹿茸这些大补的,皱着眉头道:“简直是胡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原本只是有些体虚,照你们这么补法反而补出病来了。”

玉琴大惊连忙问道:“那可这么办,还有救吗?”

云幻郁闷,我又不是得了绝症,怎么就没救了。

老太医就笑道:“没那么严重,只是以后停了这些药,多喝些养生汤。”回头又对云幻说:“还有这位小小姐,可不再能挑食,得好好吃饭,多出去踢踢毽子,自然慢慢就好了。”

云幻一个劲的点头,心道:闹了半天老子原本没病,是让四姨太这蠢女人请得庸医给折腾病了。

她早打听清楚了,原来聂老爷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带的,怕养出毛病来,可架不主四姨太的泼妇手段,实在不想跟她纠缠,再说,大女儿因为从小没娘,被养在了老太太身边,二女儿也由三姨太自己照看,也确实没道理不让四姨太养自己的孩子,反正是个闺女又体弱多病的,由她去吧。等生了儿子,聂老爷死活不愿意让四姨太再带,可不知道四姨太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有撒泼就逼的聂老爷放了手。只是从此后对那儿子也不待见了。后来见那儿子除了吃还是吃一副吃货的架势就跟老太太样也彻底不管了。

所以她和云琦一直都是四姨太自己的在照顾的,结果就照顾成了这个样子,好好的小姑娘给养成了病秧子,好好的小少爷给喂成了小吃货。她是越了解这个四姨太,就越上火,狠不得直接拿刀砍了她,把她好好的阿奇给害成了这个样子。

反正现在云琦就是她的了,谁要害她刘亚菲保护的人,谁就是跟她刘亚菲过不去,对待敌人她从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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