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不想走。
窗外出现了打斗的声音,仔细一听,惨了!这么快就来了。我准备从窗口跃下,苏娆拉住我说:“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玉魂?弄坏她的肉身,我跟你拼了。”
“大胆,竟敢阻挠政府办事,你们妖界和我们冥界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到底想干嘛?”白无常尖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
“这大白天的,见什么鬼呢?”苏娆叉着腰,与白大哥站在一起,看上去如此登对,就好像当年的他们一样。她碰碰白大哥的胳膊,小声的说了句:“快给开个天眼,快呀。”白大哥给了她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我知道,那是牛眼泪。
“哟,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啊?大白天的,你们就不睡个美容觉?瞧瞧那皱纹,真是不会保养。”苏娆没有天眼,薄凉的天眼也是我上次伤了她的灵体,用自己的精魂给她开启的。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阻挠我等拘魂回酆都城。”白无常说话时,黑无常总是一脸凶相的哼哼。“拘魂?这哪有魂给你们拘,你们不是疲劳过度产生幻觉了吧?”苏娆一副无赖的样子。
“我们去看看就清楚了。”黑白无常硬要往里走,苏娆和白大哥一人伸出一只手挡住大门,“看?你当我这儿是博物馆呀?给你免费参观?”说着两人同时出手和两鬼打院子里打了起来。苏娆的定魂珠和摄魂玉还在楼上,战斗节节退败,我眼看白无常启用拘魂令,到底该不该出手?我很清楚,我不能再用咒术,否则我会消散,就像被湮灭的莹火一样。我想要自私一回,我想留在白大哥的身边,一分一秒也好。
苏娆被拘魂令拉扯着,她痛苦的挣扎,白无常的招魂幡迅速打在她的左肩上,她咬着牙,却止不住鲜血从嘴角流出,她紧皱着眉,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溢出,右手吃力的掐诀,丹田凝气,只见一道银白色光华从二楼窗口飞出,月半弧形的月影立即击碎拘魂令的禁制,顿时把白无常弹退好几步。
“百鬼梭”我一惊,再看,黑白无常也是不可思议的模样,百鬼梭的炼制方式已经失传千年,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苏娆擦掉嘴角的鲜红,扬起一抹媚笑,两眼轻轻合拢,聚气于心,双手掐诀,交叉于胸前,百鬼梭开始不停的的旋转,上升,光华四起,一股股白气蔓延而出,交织成一个张大网,黑白无常立刻启用法器抵挡,白色气网将他们笼罩住,两人的气光越来越薄弱,“撤”白无常皱着眉尖声一叫,地上立刻出现一个黑死漩涡,两人迅速的陷了进去。苏娆收回百鬼梭,讪笑道:“我还没玩够呢,跑得真快。”
白虎的魂魄已然入体,只是魂散得厉害,需要更长时间凝聚,凝魂玉悬于半空,一直笼罩在他的身上。“薄凉,你快跑,跑啊。”他抽搐着,嘴里含糊的喊着,薄凉,你听见了吗?他这样关心你。
巫医说:“你快回到薄凉的体内,我怕她支持不住了。”苏娆立刻催动摄魂玉,将我强行摄入薄凉的肉身。如果我消散了,薄凉会怎么样?会醒来还是再也醒不过来?
“对了,苏娆,你的那个百鬼梭....?”我是很奇怪,这遗失了千年的东西,怎么会再出现?
“这个呀?”她毫不在意的扔到我手上,“这是薄凉从修罗界弄回来的,我顺手拿来用用。”这百鬼梭里有一种气息,熟悉的气息,是玉魂的气息。“这里面,有玉魂。”我喃喃自语。
“是啊,方若在里面,也不知道里面什么好,死都不愿意出来。”苏娆端起一杯茶,坐在一旁,丹丹在帮她施针。
摄魂姐姐竟然在里面,我一直以为摄魂玉只破了二层结界,没想到....她应该见到白大哥了吧。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白虎醒了,小胖立即收回魂玉,他虚弱的趴在沙发上,“薄凉你没事吧?”他看着我,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是安魂”连你都不记得我了吗?语落,他疑惑的看着我,两眼发光,“安魂丫头...”
我带他去到薄凉的房间,把这段时间的事如实的告诉了他,他叹了一口气,缓慢的说:“安安,你在禁魂决中禁制百年,正因为如此,你才可以不用轮回,无论是白旭也好,方若也好,他们都已经轮回几世,所以他们都有新的灵魂,而你,只有依靠千百年前的旧魂。你有灵语咒术,应该能支撑你一段时间,可是,你使用咒术过度,消磨了你的灵气,所以才会消殆得这么快。”
“是吗?可是,我还想多留一下,我还有话想跟白大哥说。”我有些失落,没想到,我最后的结果竟然是消失,连轮回都做不到。
“不过...你也可以进到百鬼梭里,那里能让你灵体不散,不受劫难,摄魂应该也在里面。”白虎虽然还魂,但已经法力尽失,即使恢复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我看得出他心里的失落。
他说:“安安,无论你有几世情缘,无论你有多少情意,你都不能剥夺另一个人活着的权利,她也有她的使命,她也有她的爱伤纠葛。”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悲伤,我以为白虎会是最愿意见到我的人,我以为白虎会是最希望我留下的人,我以为我们相伴多年是情分最深的人,怎么都不对了?
回到客厅,苏娆坐着一动不动,丹丹一边取针一边说:“你能不能清楚的认识到,你是个人?你不是鬼,不是妖,也不是神仙,动轧就拿命去跟人家碰,你是嫌自己活久了吧。”
苏娆不服:“你说我?你自己才是,人家安魂那个青岚,千刀万刃,你想都不想就往白翼身上扑,你就是运气好,没受伤才来说我。”
丹丹脸色微样,连忙解释:“我追踪他三年,他就这么死了,我去哪里找冥晶?”
白翼走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说,只留下了一片信纸。相见不如怀念。我看见丹丹泪光忽现,终究是忍住了。
我走的时候,也没有跟任何人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留下昏睡不醒的薄凉。白虎说得对,我不能剥夺她的人生,既然她的禁魂诀能破解我的禁咒,那禁魂咒就一定有解。
多少年了,我都未曾踏足过冥界,怕只怕人事已非,就像这冷却世间情缘。
冥界,轮回之城,千万年来不曾改变的冰冷。我启动路引咒,一缕红色光线从两指间缓缓升起,如蛛丝般绕着我的手腕,指引着我的路途,将我牵扯到冥界之城,踏上那黄泉黑路。
天是灰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密集,却不见雨落,一片忧郁之色,地是黑的,只有满目苍夷的火红依然无忧无虑的开着,彼岸花,生生相错,两两相忘。这是个没有温情,没有温暖的地方。与我擦肩而过的魂魄们,都是散落在黄泉路上的孤魂,没有冥界之城的通行令。回不去阳间,也得不到审判,便无**回。
“安魂姑娘,冥王最近忙的天昏地暗的,这枉死城里,忽然间就多了很多流动人口,也不知道这人界发生什么了。”幸好牛头马面还认识我,有他引路,就方便多了。说起来他们在冥界做鬼卒已经太久了。
“前两天就听老白说你从禁魂诀里出来了,我本来还不相信,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马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