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游宸境武人能那么轻易被毒死,他们也没资格成为护国者了。”听到姬牧的哀叹,豫涉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这些在司南帝眼里都是小事,她才懒得为这么点事亲自出手,不是她亲自出手,其他人还能拿我怎么样?”
姬牧正要提醒她下次不可如此莽撞,忽听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么?太阴藏戎,确实不凡,不过就这么点实力,就敢到帝师眼皮下来撒野,也未免太不把游宸境武人放在眼里!”
豫涉没心没肺的笑容顿时僵住,姬牧也张大了嘴!
“太阴!疾!”几乎在僵住刹那之后,豫涉目光一闪,毫不迟疑的祭出太阴藏戎符!不过符纸刚刚飞出,虚空之中骤然冒出一蓬苍色碧火,烧向符上!
巫山十二峰中三位峰主联手炼制的符纸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被损毁,太阴藏戎符上立刻散发出冰寒的气息来抵御此火,与此同时,房门无声而开,一袭玄衣飘然而入!
这个人一进来,袍袖之中两道劲炁飞出,房门立刻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闭。
看到这一幕,房中一人一妖脸色顿时一变。
对方之所以这么做,显然是有把握独自将他们收拾下来,甚至还不用惊动到门外。
而这么想时,姬牧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当初他随云绝光闯郁木蛊府时遇见的那个玄衣人!
“少主人刚刚苏醒,帝师关心徒儿,也懒得理会你们这些鬼祟小人,老夫眼里却揉不得沙子,不管你从哪里来有什么身份,先给你个教训吧!”这玄衣人大步走近,凛然说道。
他说这番话时看都没看姬牧一眼,显然是针对豫涉而言。
豫涉一向口齿伶俐,但面对这玄衣老者如此不客气的一番话却毫无反驳之意——因为她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
悬浮于半空的太阴藏戎符,已被空翠毒火团团包围,毒火燃烧无声无息,却别有一种静默的惨烈,并且从豫涉不断掐诀与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可以看出,这些毒火虽然暂时还不能焚烧掉太阴藏戎符,但也已经对其产生了威胁。
至少姬牧感觉到,玄衣老者说完这番话,室中寒意立刻大幅下降!
“前辈,这是晚辈的一个姐姐,她进入皇宫是为了找晚辈,至于盗取帝师的糕点,也是出于好奇,并无恶意,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见状,姬牧连忙上前两步,深施一礼阻止道。
太阴藏戎符,可是豫涉打着那位神秘觋子使者的身份从巫山弄来的,珍贵无比,如果就这么被烧了,别说豫涉要发狂,连姬牧在旁看得都心疼。再说豫涉虽然来历不明,但她到刚才对姬牧都无恶意,甚至两个人还聊得颇为投缘,姬牧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这老者欺负。
“你的姐姐?嘿,难道你也是妖?”那玄衣老者瞥了眼姬牧,冷笑着道。
姬牧早就料到玄衣老者既然能够找到拥有太阴藏戎符的豫涉,自然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份,他沉吟着正要继续劝说,忽然豫涉脸色一白,哇的吐出一口碧血!这口血并未落地,而且全部飞上半空,被符纸汲取,只不过血穿过空翠毒火已经被烧去大半,因此太阴藏戎符发出一声尖啸,似竭力挣扎,但也只是将毒火撼动片刻!
“没用的,若是你已经结丹,再来催动此符,倒也能在老夫面前自保了,只可惜老夫千辛万苦驯服这空翠毒火,正是为了对付觋巫这些符所用,你才到通灵期,别说呕血催符,就是豁出本命妖元、祭起荒古真篆也无用!”
见豫涉还在竭力试图收回太阴藏戎符,那玄衣老者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自进屋以来,这玄衣老者除了弹出两缕真炁合上房门,便再未动手,只凭一团空翠毒火,就将豫涉逼得手忙脚乱,他也确实有资格这么说话。
不过他这番话,却提醒了姬牧。玄衣老者话音刚落,姬牧目中寒光一闪!轻轻抬手,以一种奇异的手势与韵律,在自己眉心划过!
随着他指尖一点,一条栩栩如生的墨绿色碧蛇,悄然浮现!
“点蛊!”玄衣老者顿时变色!
差不多在墨色碧蛇浮现的刹那,姬牧再次感觉到流年蛊那熟悉的贪婪之情!
半空中,原本包围太阴藏戎符的空翠毒火,如闻圣诏,发狂般冲向姬牧!
“姬牧!”豫涉原本正在竭力召回符纸,空翠毒火这一退,太阴藏戎符立刻化作一道飞光扑进她怀内,这时候豫涉才发现空翠毒火放弃太阴藏戎符的缘故,由于姬牧刚才上前两步,此刻正背对着豫涉,豫涉不知他已点蛊,惊呼一声,毫不犹豫的再次祭出刚才还拼命要收回的太阴藏戎符替他挡在面前,但见那团毒火气势汹汹,豫涉担心姬牧抵挡不住,想到这个少年对帝天意味着什么,而这玄衣老者与空翠毒火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豫涉一咬牙,纸符飞出的同时自己脚步一错!动作之快,几乎在身后拖出残影,堪堪挡到了姬牧身前,一掌将他震飞,独自迎向汹汹毒火!
“豫涉姐姐,闪开!”姬牧正期待着将玄衣老者这团毒火尽数笑纳,却没想到豫涉先是再次祭出太阴藏戎符,接着甚至不惜亲自替自己挡住毒火,不由错愕无比!
不过,姬牧和豫涉都低估了流年蛊的吞噬之力,毒火气势汹汹扑到近前,理都没理太阴藏戎符与豫涉,径自一绕而过,冲进姬牧眉心!
“该死!”玄衣老者手忙脚乱的取出那盏琅琊辟邪灯,“该死的小子!空翠,给老夫回来!”这团空翠毒火乃是被玄衣老者借助琅琊辟邪灯驯服的,因此在琅琊辟邪灯没出之前,流年蛊尚且能将它们强行拖过来吞噬,但此刻琅琊辟邪灯一出,姬牧并非蛊主,无法发挥流年蛊之全部本命属性,空翠毒火立刻纷纷回转,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姬牧眉心的流年蛊吞噬了一部分,但绝大部分毒火还是平安回到灯中。
看着琅琊辟邪灯中比上次更加黯淡和缩小的火苗,那玄衣老者暴跳如雷:“好个贼子!两次!两次老夫都对你手下留情,你却连着两次偷走,不!是抢走!抢走老夫千辛万苦、冒死才驯服的空翠毒火!你今天若不把它们还回来,老夫跟你没完!”
“还回去是不可能了。”见玄衣老者怒极,姬牧却面带遗憾的一摊手,要不是豫涉担心自己先甩出太阴藏戎符又挡在自己面前、更为了保险把自己击飞的这一耽搁,刚才玄衣老者取出琅琊辟邪灯也晚了,因此他脸上的遗憾是怎么都掩饰不去,“不如前辈做做好事,把这盏灯送给晚辈,让所有的空翠毒火都在一起岂不是很好?”
闻言,玄衣老者和豫涉都差点儿没摔倒!
“姬牧弟弟,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惜啊,你为什么不是帝子山附近的人呢?那样我也不至于从小就这么孤单了,我决定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半晌,豫涉才瞠目结舌的道。
从小?姐姐,从你小时候,姬家曾祖有出生么?姬牧心底暗暗腹诽了一句,不过他此刻听到这声弟弟,却感到心中一阵温暖——刚才豫涉为了夺回太阴藏戎符不惜呕血助符也不肯放手,但见自己一遇险,立刻毫不迟疑的把已经收回来的纸符祭出去不说,甚至亲自挡在了自己身前!
最重要的是,豫涉自己也没把握挡住刚才的那团空翠毒火!否则她不用将自己击飞,因为没把握,担心姬牧站在身后同样受到波及,豫涉才会这么做。
虽然她是在帮倒忙,但姬牧还是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动!
从他出生到现在,可以说,真正对他好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素明、将旅、华音公主,最多加个卫易,不过卫易虽然对他还算不错,但比起素明、将旅来差得远了。
至于帝天长生,那完全是因为月氏一族的诅咒,否则姬牧的死活,关他堂堂天妖什么事?
当然,这不是说姬牧对帝天长生没有感激之心,虽然帝天长生是为了他自己,但归根到底,如果不是这位天妖,姬牧早就死了。
“小子,给老夫死来!”玄衣老者第二次听到如此荒谬的话,直气得发愣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怒吼着打断了姬牧复杂的心绪!
“哼,你……”豫涉见姬牧能克制对方毒火,顿时精神一振!闻言双眉一扬,就要气势汹汹的喝回去!就在这时,姬牧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姬牧此刻还不如豫涉高,但豫涉不解的回头,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磐石般的坚定:“别生气,这一战,让我来!你只用在旁边看着就是……豫涉……姐姐!”
这声姐姐,姬牧叫得极为郑重!
从豫涉刚才将他击飞开始,姬牧已经决定,无论豫涉是人是妖,是恶是善,他,也认定这个姐姐了!这无关一时冲动,而是,在他过往的记忆里,对他好的人实在太少、太少,正因如此,姬牧无比珍惜着每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或者妖!